林深的话带有巨大的魔力。
尤其是在他们的主将李承乾都陷入一阵迷茫的时候,他们就更加的迷茫了起来,看了看林深,又看了看李承乾。看了看被火尖枪架住的李元昌。
“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该不会以为他还能够挣扎什么吧?”
“神策军、金吾卫、千牛卫......”
“现在都已经赶过来了,他们的人数、装备都要远胜你们。”
林深冷笑着盯着李元昌,一边轻声说了下去。
“现在你们若是投降,还能留下一条命。”
“可若是再负隅顽抗,你们就真的一点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哗啦啦几声——
有几个人直接放下手里的燧发枪,抱头蹲了下去,他们本就不是那么愿意和楚王作对,现在听林深这么一说。
自然没有不投降的道理。
李承乾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君,他们是不会为了这种人拿自己的命去冲锋、去做赌注的。
有人带头。
就形成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除去那些跨在马上的将领之外,几乎所有的士卒都投了降,李元昌瞪圆了眼,看着这一幕。
他当然清楚林深的名望有多大。
可他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几句话,林深就能够劝降这么多人。
“还准备继续吗?”林深撇过脑袋,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环顾四周。
投降的人抬起了脑袋,光明正大。
没有投降的人,不敢同李承乾的目光对视上,或勒马、或退步,心虚、猥琐。
李承乾感觉自己这一刻好像是被世界孤立了起来。
是真正的被孤立了起来。
而不是他在大理寺关押的那段时间,自己幻想出来的那段孤立。
他缓缓抬起了手,摸向自己的心脏。
空荡荡的。
怪不得自从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心里就始终不是滋味,尤其是在离开长安城之后,更是古怪的很。
李承乾一直以为这是“焦虑”。
可现在,听了林深的那一段话之后。
李承乾终于发现自己心里缺的那些个东西是什么了。
是“底气”。
自从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自己就成了他自己的底气,可是......很可笑的事,他自己却撑不起自己。
他已及冠。
李承乾张了张嘴,看着林深,眼神有些迷茫,他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自己是很有把握的。
明明自己觉得自己是能够做到这件事的。
明明计划是那么的完美。
可为什么还是会变成现在的这一幕。
哒哒哒——
城墙内传来一阵清脆、干练的脚步声,李承乾脸色又猛地一白,这些脚步声,很明显不是方才守城的那批人的。
而是另外一批。
千牛卫、金吾卫?
总之就是过来支援的。
这也有些出乎李承乾的意料,长安城守军的反应很快,快到......和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他是太子,守军如何运作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记得守城军的反应不会有这么快的。
至少还要再过一刻钟才对。
李承乾脸色有些复杂,即便没有林深的出现,以守军如此迅捷的反应速度,他的谋反也不可能成功。
只能勉强攻克面前的这道城墙,在去第一道坊门的路上,怕就要被阻拦下来了。
来的是千牛卫。
曹参带队。
他朝着林深作揖之后,亲自出手,擒住李承乾,一言不发的带着他离开这个地方,往大理寺而去。
林深也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楚王府。
郑丽琬没有睡,屋子里的灯也没关,她怀里抱着波斯猫,闷闷不乐。
直到门响。
她抬头看了过去,愣了一下。
推门进来的也只能是林深,不会是其他人。
郑丽琬之所以愣住,是没想到,林深竟然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很快就回来了。
她伸出手,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摸。
被褥都还是热的。
“这么快?”郑丽琬疑惑问道。
林深点点头:“又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睡吧,等明天朝会看这件事怎么解决。”
郑丽琬点点头,把怀里的猫轻轻放在地上。
啪嗒一声——
林深关掉了灯。
第二天朝会上。
太和殿上的氛围有些沉重,不单单是因为他们都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更是因为......此时此刻,在大殿上跪着的那个人。
李承乾。
除了少数在昨天已经被通了气的人,比如说房玄龄、杜如晦他们之外,不少人都是愣的。
这可是太子。
一身囚衣,脖子上架着枷锁,脚上捆着锁链。
难道昨天晚上炮轰长安城的事,真的是这位太子殿下做出来的?
朝会开始。
没有对奏,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他的脸色蜡黄,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昨晚的动静,想来你们应该都听到了。”
没有人应喏。
但看他们的神色,他们显然都是知道的。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话也都是有气无力:“有些人清楚,有些人还不清楚,朕便好好同你们解释一下。”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的这个好儿子,他想学朕,想要学那一出玄武门之变,演上一场通化门之变。”
没人惊讶。
李承乾跪在这里,这就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了。
让他们头疼的是,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朕从来没想过,朕的这个好儿子,竟然会做出来这种事,竟然会......想要父行子效。”李世民扶着扶手站了起来,“这是朕的失责。”
“朕有罪。”
李世民目光落在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低着脑袋,没有抬头。
“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李承乾?”
李世民把这个问题给抛了出来,目光一转落在了林深身上。
魏征正准备开口,看到李世民的目光,顺着一眼,也落在了林深身上,顿时恍然大悟,收起脚步,退了回去。
不约而同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深身上。
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在看林深,有些恍然,打量着林深,又看了看李世民。
要说整个朝堂上,谁最有资格开口。
那一定是魏征。
反而现在被所有人注视的林深,是最没有资格开口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