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脸色铁青。
甚至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愣愣的看着那一个个从朝列中走出来的官员们。
六十四位。
足足有六十四位官员。
几乎要到这朝列中的三分之一。
他原本以为撑死十位,撑死是一些没有实权的勋贵,撑死是四五品的官员。
这......
事实给了他狠狠一记巴掌。
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严重的多。
这其中官衔最高的,赫然就是魏征这个从二品的光禄大夫。
“玄成公怎么也位列其中。”李世民几乎是咬着牙,咬牙切齿的喝问起来。
魏征一脸正色,拱手道:“臣有几家产业......亦在涨价商家之中,此乃臣之过,抱有侥幸心理。”
“今日听得楚王殿下之言,幡然醒悟,还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这一番话,听得李世民脸都发绿。
魏征此举......
就是想做那个黄盖。
可他不想做那个周瑜。
林深摆摆手,打断李世民的话,只是冷笑一声,他不像李世民那样,刻意的去清点人数,只是随意看了眼,便笑着说道:“近百之数。”
“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除了魏征这个“黄盖”早就做好准备之外。
其他的那些官员们面面相觑,脸色也不由得难看起来。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个例,是特殊的那个。
可真没想到,这样的“个例”竟然会有这么多。
朝堂上将近三分之一的力量......哪怕是太子李承乾,哪怕是魏王李泰,他们身后所支持他们的“党羽”也都没这么庞大。
噗通一声——
有人跪了下来:“请陛下治罪。”
跟着,也有人跪了下来,说出同样的话。
可李世民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反而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整个朝廷将近三分之一的力量,这让他如何处罚?
李世民叹了口气,看向林深,开口问道:“楚王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个罪,不能不治。
但怎么治......如何去治......这是一门很考究的事。
李世民的脑袋现在就是一团乱麻,他捋不出一个头绪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深身上。
林深抬头,朝着魏征笑了笑。
魏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身子里有些发冷。
林深拱手,轻声说道:“我觉得......理应不当治重罪,但玄成公是为言官,实有失察之责,该当重罚。”
“罚他十年俸禄,监禁三月,以儆效尤。”
魏征倒吸一口凉气。
这“愿打愿挨”的成本可谓是不高,魏征年岁已高,能否继续在朝堂上效力十年,这还是一个问题。
十年的俸禄,几乎是断绝了他接下来所有的该拿的俸禄。
相比之下,监禁三个月,反倒不是什么问题。
就当给自己放三个月的假,以他主动出来当黄盖的担当来看,朝廷也不会真的就如关押囚犯那样,把他拘禁三个月。
不过索幸,俸禄对魏征而言,并不是那么的关键。
他手里的几家商号,给他赚的银子,足以弥补上这十年俸禄的空缺,若是以后真的没钱,就去楚王府上蹭吃蹭喝!
魏征一拱手,立马表态:“臣无异议,臣有罪,臣愿领罚。”
林深的话还没说话。
他伸手一指还在地上趴着的王珪,冷声说道:“还有这人,身为朝堂命官,竟是替剥削百姓之人开口说话......”
“本王觉得,当夺了他的官身,关押十载!”
说着,他微微一顿,语气缓和了起来。
“至于其他人,亦是有过。”
“还请大理寺出面调查,他们同与他们交际商号之间的股权关系,若是拿了超出股份的银子......”
“以贪腐治罪,罚两倍银。”
“若是无贪腐之罪,则治失责之罪,罚半年俸禄。”
朝堂上站出来的那几十号人,除了魏征之外,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虽然每个人都受到了处罚。
可除了魏征和王珪之外,其他人的处罚并不能说有多严重。
但没有一个人不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
他们都很清楚......
之所以自己能够遭受这么微弱的处罚,得多亏做出同样举动的人多,若是处罚的狠了,朝堂上又会多一批空缺出来。
世家大族之事已经让朝廷有过一次动荡,再来一次,那就真的有些伤及根本了。
关键是在于处罚的那两个人。
一个是魏征,表达了朝堂处罚的决心,不管是多大的官、立下多么大的功劳,只要犯了这样的事,就会遭受到处罚。
另外一个是王珪,表达了朝廷对此事的处罚力度。
一个四品官,就被剥夺官身、关押十载......以大唐现如今的发展速度,十载之后,再从牢狱里出来,那就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李世民看了一眼魏征,只觉得这张老脸哪都不对劲。
又看了一眼死尸一般的王珪,重重叹了口气。
“若无其他意见,就依楚王殿下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
房玄龄站出来,若无其事的拱了拱手:“臣有异议。”
“臣以为,对玄成公的处罚还是太轻。”
“臣以为该另罚银五万。”
这句话一说出来,魏征的脸都绿了,猛地转回过头,死死的盯着房玄龄。
杜如晦一脸正色的站出来,拱手道:“臣附议。”
李靖、李勣......
但凡在朝堂上被魏征怼过,而且私底下同魏征关系不错的官员,逐一都站了出来,表达了差不多的意思。
都是觉得林深开口提议的处罚太轻,应该再多罚他一些银子。
李世民把头一点,他也乐得如此落井下石,心情也轻快了不少:“好,就依诸位爱卿所言,另罚玄成公白银五万。”
“择日上缴国库。”
魏征苦笑着,点点头:“臣遵旨。”
这五万两银子......
倒不至于让他太过于肉疼,可再算上被处罚的十年俸禄,这一来二去的,魏征说不心疼是假。
这让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当黄盖的代价可真是太高了......
林深笑了笑,又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关于这件事,我也做了一些思考,我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顿时,朝堂上的笑声隐没下去。
所有人抬起头,严肃的看着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