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长乐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比我父皇出行的时候,场面还要大。”
这话不作假。
除非是那种象征意义很强的出行——比如说秋狩、春猎,或是祭天、祭祖,李世民出行的场面并不大。
身边左右最多二十人。
有时候甚至只是随便带上一两人。
长安城的勋贵,挑不出一家出行的时候会摆出这么大排场。
带上千人出行?
麻烦不麻烦。
节俭,这是刻在大唐骨子里的两个字。
长乐自然就是有些看不惯这些东西。
郑丽琬把嘴里的零食吞咽下去,笑了笑,言简意赅的说道:“蛮夷之地,不受礼法施教,自然就是像孔雀一样,有多能显摆自己便多显摆自己。”
逻云阁面色有些古怪。
毕竟她也是南诏的一员,郑丽琬这番话就捎带上她了。
不过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说的在理,这位大法师还就是这个秉性。”
说话间。
皮肤黝黑的罗君就在四五个人的扶持下,从轿子上走了下来。站定立住,一旁娇柔的侍女们,替他取下身上零碎的装饰。
罗君才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的行动。
和之前那个矮个男人一样,他十分恭敬向棚子走来——逻云阁此时此刻就坐在这个棚子里,当然,更关键的是,林深在这里。
罗君走来之后,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作揖:“小人南诏国大法师罗君,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漫不经心点点头。
罗君依旧低垂着脑袋,态度十分恭敬:“小人不知殿下莅临下国,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见谅。”
林深没说话。
逻云阁倒是见缝插针的来了一句:“你不过南诏国师,就能代表南诏了?殿下有我接待就足以。”
罗君终于把头抬起头,眯着眼看着逻云阁。
他在这位长相绝美的三王女脸上,此时此刻,看不到以往能见到的柔弱,冰冷、嘲讽以及蔑视。
罗君并没有回逻云阁的话,而是转头看向林深:“大唐的楚王殿下,是想要插手我们南诏国的事吗?”
林深摆摆手:“和我无关,我只是带人过来旅游、休憩的。”
“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绝不会插手。”
罗君心里存疑,但没像矮个男人那样开口质疑。
他又把头转了回去,看向逻云阁,轻声说道:“我们不妨到一旁谈谈。”
说着,他便抬手指向了对门的茶馆。
“免得我们扰了楚王殿下的清静。”
逻云阁大大方方点头应了下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林深也没开口阻扰。
只有长乐微微皱起眉头,她们要是进了茶馆,自己这边吃瓜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罗君一愣,不由笑了起来,带头走出棚子,两三步就进入茶馆里。
逻云阁站起身,朝着林深作揖:“殿下,那我就先过去了。”
长乐叹了口气,替林深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记得回来把发生的事说一下。”
逻云阁抿嘴一笑应了下来。
转身同样向茶馆里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数十位身材高大、满甲佩刀的南诏军打扮的士卒——他们当然不是南诏军。
除了身上披着的这身衣服之外,根本就看不出来任何南诏人的痕迹。
茶馆里。
等逻云阁进来,罗君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喝问起来:“三王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逻云阁面色没什么变化,冷静的走过去,坐在罗君对面,冷声问道:“我有什么大胆的?”
罗君微微眯起眼,厉声说道:“我的命令,你都敢忤逆了?”
南诏国内,虽然皇权是在逻云阁一家人手中。
可真论起权势来,最大的莫过于罗君。
若是拿汉人历史上的人来做比较,大体就是汉末的董卓、秦末的赵高,虽不挂皇名,可挟天子以令南诏。
“你的命令?”逻云阁嗤笑一声,“这南诏,是我家的南诏,是你的命令大,还是我皇室的命令大?”
这是一个诛心的问题。
若是让董卓、赵高来回答,他们的答案必然是“皇室大”。
可罗君没有犹豫,他只是抬手敲了敲桌子,义正言辞的说道:“自然是浮图大,南诏国内,便是听我浮图教诲。”
他也没有直白的承认是他大。
可“浮图”只是他教派中的一种意像,不存在这个世间——至少逻云阁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他们所说的“浮图”在人间显圣。
罗君自诩自己是“浮图”在人间的代行者,是祂的代言人。
那么一番话的内涵,也就显而易见。
南诏皇室和他之间,他是认为自己要更大一些。
逻云阁丝毫不让:“可我觉得我皇室的命令要更大一些。”
“异端。”罗君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你是被魔鬼蛊惑了。”
“你需要得到净化!”
他说话之间,几个光头大汉,身披着黄色纱衣,手持戒刀,面色不善的向逻云阁缓缓靠近。
逻云阁面色依旧不变。
她身后的“南诏军”,也同样拔刀,将逻云阁围住、保护起来。
罗君面色微微一变。
倒不是逻云阁敢向他反抗让他感到惊讶,而是因为......那些将逻云阁保护起来的“南诏军”,他们手中的武器。
唐刀!
明晃晃的刀。
这是南诏冶炼不出来的精良武器。
这样的武器,价值千金。
罗君可不认为逻云阁或者是南诏皇室,能有这么多的钱,从大唐求购来这么多的名刀,更不认为南诏皇室会把这样的武器,配给给普普通通的南诏军。
罗君挥了挥手。
手持戒刀的几个人旋即停住自己手上的动作。
“你有底气这么同我说话,是因为楚王殿下站在了你身后?”罗君语气慎重起来。
逻云阁笑了笑:“刚才你是没听到吗,楚王殿下说了,他是绝不会插手的。”
罗君嗤笑一声:“你莫不是诳我,你手下这些人,怕是楚王殿下......”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逻云阁打断,她笑眯眯的说道:“你说这些人呀,是我睡觉起来,就从我的庭院中长出来的。”
“他们可不是楚王殿下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