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天地异象,引来华夏各方为之侧目。
道门,观星台。
有酒无肉,一碟花生米。
太虚子拎着酒坛万分焦急,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不远处,道门三长老,五长老,八长老,连带从京都撤回的莫争,四人仰望天空,目光,是死一般的沉寂。
“陈玄君,陈家的小水蛇,他从哪请来的绝顶高手?”
太虚子百思不得其解道:“瞧这阵仗,八方纳阴阵,那声势浩大的恐怖威力,是武力十七层的高手无疑。”
“难道是佟瞎子与之联手?”
“不不不,心高气傲的佟瞎子怎么可能看得上陈玄君?”
“他,他又不是蒋岳中那个蠢货。”
“是谁,会是谁呢?”
靠摇骰子摇来道门掌教的精瘦老头自顾自说,又不断自我否决。
他托起酒坛,狠狠的灌了几口,酒气熏天道:“昆仑的丫头在阴阳调和,这股阴气,不出意外的话会被易老魔拦下。”
“至于火儿,设置八方纳阴阵的幕后之主会将她强行拖住。”
“如此一来,玄门与运宗的噬血杀阵就无人能够阻拦。”
“这特-么的,完了啊。”
太虚子面露绝望,手中的酒坛骤然落地,摔的四分五裂。
他躬着身子,抓耳挠腮道:“灵溪一死,答应我道门的半斗气运咋算?”
“易老魔举世无敌,可这家伙本身不具有命格。”
“他拿什么履行承诺?”
“我,我也没胆子找他算账啊。”
“真龙真凰,这两人加在一起是完整的四斗气运。”
“一旦死于今夜,这……”
太虚子浑身一颤,只觉得毛骨悚然道:“卧槽,不行。”
“这尼玛不止关乎昆仑兴衰,还关乎我道门能不能分一杯羹喝。”
“得帮忙,得救下灵溪。”
“半斗气运不能丢,事后,还得找季玄清多要点。”
太虚子神叨叨的做出决定,果断道:“老三,速速开启二十四星。”
“通知老二他们,全都给我过来。”
“蕴藏武力十七层的噬血杀阵,单靠我,单靠二十四是搞不定的。”
“我需要你们帮忙,需要你们为我聚灵。”
“咱们离运宗比较近,就,就挑那半死人打。”
道门三长老傻眼道:“大师兄,你确定要趟这滩浑水?”
“玄门与运宗联手陈玄君,显然是为之前的恩怨与昆仑做个了结。”
“枪打出头鸟,咱们插手的话,等于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站在了昆仑一方。”
“好,暂且不提玄门运宗有何想法,就说守道者那边。”
“佟瞎子,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五长老开口附和道:“三哥言之有理,动一发而牵全身,不得不防。”
“半斗气运固然重要,可这件事之后,会引来多大的麻烦,不能不考虑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相比地魂尽灭的佛门,我们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无非,无非多等百年,待下一场气运之争重新开启。”
“便是苟延残喘,终归是活着的。”
八长老帮腔道:“对,明哲保身是关键,没必要引火烧身。”
“他季玄清身为昆仑掌教,灵溪的恩师,这会都能坐视不管,我道门凭什么为他出力?”
“大师兄,三思而后行,莫要因为一时冲动……”
他的话,方才说了一半。
只见黑夜下的昆仑山方向,那里,有堪称绝世的一剑冲入云霄。
仿佛,要将这天地一分为二。
“这……”
八长老神色大变,嘴唇喃喃道:“两峰气运藏于剑中,他,他季玄清在做什么?”
“天机,命数。”
“咦,他的力量……”
太虚子不可置信,是无与伦比的震惊。
他的脸,错愕到表情凝固。
而后,又深深的倒吸一口凉气道:“昆仑禁术,斩命术。”
“老季,在换命。”
“拿他自个的命,去斩玄门姬青螭的命。”
“为,为他徒儿求那一线生机。”
太虚子蓦然间老泪纵横,语气苍凉道:“你我相识这么多年,论喝酒,你不如我。”
“论天资,你我半斤八两。”
“你昆仑有三十六剑,我道门有二十四星。”
“论交情,昆仑与道门向来是最友好的两脉。”
“气运之争尚未开启之前,喝酒,煮茶,下棋,我二人是友非敌。”
“我这一生,自我成为道门掌教以来,再无朋友。”
“不敢有,亦不能有。”
“老季,你是我半个朋友,这一点,你我心照不宣。”
“你要走,我送你。”
“送你最后一程。”
“让你死也瞑目。”
他说着弱不可闻的话,五指悄然伸开。
灵力汇聚的九宫八卦盘在掌心浮现,无限变大。
“二十四星,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听我之令,速速归位。”
“轰。”
小巧的八卦落至地面,掀起惊涛骇浪席卷半空。
下一刻,道门主峰,大殿广场之上,有二十四道黑影虚空凌立。
他们,黑衣蒙面,眼神犀利。
浑身上下,弥漫着磅礴战意。
伴随着这群人的诡异现身,道门后山禁地亮如白昼。
那里,有二十四座深埋地下的坟墓破土而出。
与此同时,大殿香案供奉的数百张大小不一的神位牌中,有二十四张木牌发出淡淡的悲鸣。
太虚子俯身下跪,恭声解释道:“弟子,不得已而为之,求历代祖师原谅。”
“老三,通知杂役院的老槐树,我,我要他为我护法。”
“今夜,只能胜不能败。”
“我道门,得与昆仑共存亡。”
三长老恨声道:“大师兄,你这是置道门于死地。”
“我不懂,看不明白。”
“此事,你一人说了不算。”
太虚子轻拍手掌,缓缓起身道:“你要是看得懂,看得明白,当年就轮不到我坐这掌教之位。”
“嘿,宝座的确是摇骰子摇来的,师傅,也确实喝醉了。”
“喝醉,却不代表他老人家失去理智。”
“老三呐,半仙境的高手,咱师傅的为人,你到底是小瞧咯。”
三长老固执道:“少跟我说这些废话,我就问你一句,佟瞎子,你要如何应对?”
太虚子走到山巅悬崖边,起手布阵道:“从小火儿身份暴露的那一天起,道门再无退路。”
“叛徒?”
“这两字如果真的好用,十五年前的柳三生就用不着为苏星阑出手。”
“自欺欺人的谎言,我们信誓旦旦的说着,人佟瞎子真的会信?”
“他对道门放任不管,对我们手下留情,不过是眼前腾不出手对付我们。”
“这档子破事,早晚会来。”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们和昆仑,和易老魔,早就站在一起啦。”
三长老黯然失色,低头无语。
半晌,他轻点脚尖,奔向杂役院。
太虚子一手朝天,气势如龙道:“运宗的半死人,老夫来也。”
那一晚,华夏震动。
前有昆仑掌教季玄清舍命开天机,强斩玄门姬青螭。
后有道门掌教太虚子动用二十四星,施展百年难得一见的纵云术,千里之外杀敌。
杀的是运宗半死人。
驾云而行,瞬息千里。
不惜自毁二十四张祖师命牌,借那一缕完整感悟天道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