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血杀阵之所以能被玄门列为禁术,是因为布下此阵的条件极为苛刻。
首先,设阵之人必须燃烧自身二十年阳寿,借生机成立阵眼。
其二,阵眼形成后,得吸收万人之血。
这里要的血,并非人体流淌的普通血液。
而是指每个人的舌尖精血。
舌尖血,又叫真阳涎,是人体阳气最重的血。
无论男女,皆是如此。
随后,万人真阳彼此交融,再借灵力聚阵,经过足足三日的衍生。
待真阳纠缠化为无尽血雾,于夜里十二点起阵,正式激活阵眼。
相比华夏六脉举手可成的秘术阵法,噬血杀阵的凶悍之处在于阵眼内蕴藏的万人真阳。
真阳不散,不消耗殆尽,噬血杀阵便不会无端破裂。
它的维持根基,不再是单纯的灵力。
这一点,是一般阵法做不到的。
可以说若非生死关头,没人愿意去布噬血杀阵。
二十年的寿命呐,哪怕是那些迈入半仙境的高手,不到万不得已,谁舍得拿阳寿开玩笑?
好,即便真的有人不在乎“区区”的二十年,那万人精血从哪找?
一万个人,不是一万只蚂蚁。
除底蕴深厚的华夏六脉外,那些中小型势力满打满算几千人。
要想短时间内激活阵法,无疑是痴人说梦。
梦白楼能说服运宗,全靠白南弦的死,以及他刻意表露的真实身份。
玄门,姬青螭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亲传弟子,还能不听他的?
所以,他先去了玄门,拐个弯抵达运宗。
至始至终,佛门都在他计划之外。
那封信,劝说空见的信,是抱着尝试态度去送的。
雪中送炭,锦上添花,或是坐山观虎斗,梦白楼不在乎。
这会,返回京都的路上,望着两处杀阵齐齐启动,他的嘴角,荡漾着快意笑容。
“易购,易老魔,这一招,你拿什么去接?”
……
京都别墅,灵溪的卧室。
道火儿的秘密传音苏宁听到了。
听到了,却无可奈何。
柳三生引来的无尽阴气他能利用寻龙笔将之分散,但这两座杀阵,显然是要切断他与真凰星的感应。
缺少了凰阴之气,他则无法向灵溪体内输送。
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足以让身下少女命丧黄泉。
一心两用,是苏宁如今能做到的极致。
再想腾出第三只手摧毁噬血杀阵,于现实局面来说,断无可能。
“不,不用管我。”
“这本就是我一个人的命中劫数,理当由我一人承担。”
“苏宁,你听话。”
“别再管我了好不好。”
早已发现事情不对劲的灵溪带着凄楚苦涩说道:“我可以死,但你不许死。”
“我要你好好的活着,为我活着。”
“还有火儿,再这样下去,以她的性子,一定会融入神魂命牌助我渡劫。”
“不惜自毁灵体,成全我们。”
“苏宁,我不要,不要连累火儿,不想看到这些。”
她泪眼朦胧的捂住双眼,轻轻的说道:“能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你,是我临死前最大的幸福。”
“遗憾的是,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对不起啊。”
泪水,从指缝间渗出。
少女哽咽到无力开口。
苏宁一动不动,眼底充斥的猩红使得他看上去宛若妖魔。
“阴气,你认为我会怕吗?”
“若非不想溪溪的阴阳调和有半点影响,劳资一口给你吞了又何妨?”
“我连诛魔潭底积累数千年的妖魔之气都不惧,小小的墓区阴气,呵……”
他紧咬牙关,发出咯咯咯的奇怪声响。
“苏宁?”
顿感意外的灵溪移开双手,狐疑的喊道。
半跪在床的男人陷入沉默,他的表情,空洞而呆滞。
眼珠上下翻滚,丝丝血雾环绕其内。
“苏宁你,你的眼睛……”
灵溪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推搡道:“你入魔了。”
“为什么,你体内的妖魔之气不是几乎祛除干净了吗?”
“为什么还会入魔?”
“苏宁,你说话啊。”
她急的魂不守舍,眼泪断线般的往下掉。
“咳。”
低沉的怒吼自苏宁口中发出,他曲指轻点,操-控寻龙笔飞至掌心。
“我不死,谁敢伤你分毫?”
“来,我倒要尝尝阴气与妖魔之气有何不同。”
“我这命格本相,又是否能把你祛除干净。”
隔空摄取,以恐怖修为强行分开两股气体。
在灵溪拦之不及的尖叫声中,他松开所有防备,任由阴气窜入体内。
“不许分心,好好的融合龙阳。”
“这点东西,伤不了我。”
他的语气,又恢复到从前的温柔。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庞,是她不曾见过的痛苦。
额头青筋直冒,双眼近乎裂开。
鼻子,嘴巴,耳朵。
包括那凸鼓的眼窝,皆有血迹滴落。
落在她白皙的胸口,仿佛晕开的桃花。
明明是那么的妖异好看,却让她疼到发慌。
“心神合一,归位。”
“莫要让,让我的努力白费。”
他自顾不暇,还颤颤巍巍的点出手指,按在灵溪的命宫位置。
“我说了,我们都要好好的。”
“你要给我生一对龙凤胎,男孩女孩都要像你。”
“奶奶说,像你好看。”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头顶上空的紫色光柱中,一只火红色的大鸟翩翩起舞。
他的眉心,有火光闪烁。
真凰本相再现,是浴火重生,是身死道消,无人知晓。
寻龙笔,脱离手掌,龙吟悦耳。
几个呼吸间,出现在虚空之上。
“吼。”
笔锋朝前,巨大的龙头遮天蔽日。
它的目标,是那两处即将到来的噬血杀阵。
故意拖住道火儿的柳三生满心惊疑道:“还能动手?”
“呵,倒是小看易魔头了。”
“不愧是搅的华夏六脉不得安生的绝世妖魔,这能耐,这胆色,啧,无愧第一人啊。”
“可惜了,装腔作势的强弩之末,你能撑到几时?”
“移花接木,拿肉身硬扛我这无穷无尽的阴气,当真是好大的胃口。”
“也不怕撑死咯。”
惊讶过后,是柳三生嗤之以鼻的嘲弄。
他打了个哈欠,重新坐回到石头上道:“小叛徒,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清楚的很。”
“可我敢保证,在你融入本命神牌的那一刻,我会毫不犹豫的动用昆仑诛魔符。”
“你要帮灵溪,先过我这关再说。”
道火儿悲愤交加道:“今夜过后,无论局面怎样,你是我这辈子不死不休的敌人。”
“你,梦白楼,等着瞧。”
柳三生不为所动道:“好,老夫等着。”
“等我和小梦白日飞升的那一天,不介意把你和道门一起铲除。”
“这华夏,终究是老夫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