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说暗话,尤其是在灵溪这种聪明人面前。
萧墨棋一拜之后,索性直截了当的说道:“梧桐山下的鲤鱼穴本是天造地设的双生穴,形似母体一卵双胎,灵气一分为二。”
“为了扩大风水效果,我在两年前布下“聚灵阵”,忍痛毁掉右边的穴位,将其中藏納的灵气引入左边。”
“如此,两穴合二为一,必将成为福泽后人的绝妙宝地。”
“倒霉的是,穴眼虽成,因为我的疏忽大意,导致聚灵阵无法移除。”
“阵法不除,灵气难以扩散,鲤鱼穴名存实亡。”
灵溪诧异道:“阵法是阵法,穴地是穴地,这两者互不干涉,怎么会有所牵连?”
萧墨棋脸色发窘道:“怪我,太贪心了,一心想还祁家恩德,将祁云霄所求抛于脑后。”
“他要的子孙连绵,鲤鱼穴尚能满足。但富贵财气,此穴无疑差了三分。
“明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却仗着一身本事另辟蹊径。”
“在穴地四周种下九棵槐树,汇八方阴气,结成九锁连环阵。”
“阴为水,锁为金。”
“金水相遇即生财,混入穴眼灵气之中徒增富贵。”
苏宁淡然道:“想法很完美,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阵法一旦被毁,或是年久失修出现漏洞,这处中品之上的鲤鱼穴便彻底坏死了。”
“除此之外,聚灵阵犹如活着的吞金兽,只进不出。”
“呵,倒也不是一点不出,应该是吃的多吐的少。”
“灵气固守穴眼,金鲤跃不了龙门,一文不值。”
萧墨棋回道:“对,所以我想请前辈帮忙,争取在不损伤穴眼的前提下,替我抹除聚灵阵。”
苏宁爽快道:“不难,举手之劳罢了。”
萧墨棋兴奋道:“那,现在就去?”
“宜早不宜晚,免得耽误你们明早赶路。”
苏宁扭头,询问灵溪的意见。
后者轻轻点头道:“墨棋师叔求助,能帮自然要帮。”
苏宁提议道:“要不我陪九长老跑一趟,你先回去休息。”
灵溪傲娇道:“不,我要跟你一起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
夜里十二点,梧桐山下。
萧墨棋指着所谓的“鲤鱼穴”说道:“前辈请看,四周山峦环抱,左边的山头象征青龙,右边的山峰寓意白虎。前有案山,中有明堂,小河蜿蜒曲折,水流鲜活。”
“穴眼结在鱼嘴上方,实乃藏风聚气的上等吉穴。”
“而我布置的聚灵阵,正处穴眼右下角。”
他大步向前,心怀惆怅道:“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我这种不知足的贪婪小人。”
“若不是巧遇前辈,能帮我化解此番危机,光是不受控制的聚灵阵,就够我折腾许久。”
苏宁赞叹道:“确实是个好地方,靠山面水,好一处福地。”
萧墨棋躬身退让一旁,谦虚拱手道:“前辈请。”
故作心平气和,实则有些迫不及待。
他双目低垂,有精光一闪而逝。
苏宁站在原地,随手扯下单肩包交给灵溪道:“等下闹出的动静可能会比较大,你去后面躲着。”
“那块岩石瞧见没,就去那边。”
“乖,听话。”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语气温柔。
灵溪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容拒绝的强硬。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态度跟她说话,很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
手捧单肩包的绝美少女不知所措,思绪茫然。
苏宁暖声道:“天黑山路滑,最好把我送你的两块夜明珠石头拿出来充当电筒。”
“注意安全,我尽快帮六长老搞定。”
说完,他伸手捏了捏灵溪的鼻子,满脸宠溺道:“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你。”
不着痕迹的秘术传音,杀机顿起。
灵溪轻松愉快的心情莫名紧绷,整颗心悬在嗓子眼。
苏宁送她的两块石头根本不是夜明珠,只是普通的翡翠玉石。
其内蕴藏武力十七层的致命一击,不为外人知晓。
此时此地,除了刚刚久别重逢的“萧墨棋”,再无第四人。
那么苏宁要杀谁?
为什么要她拿出护身符戒备?
答案,显而易见。
灵溪抿了下唇,强颜欢笑道:“好。”
苏宁当即转身,“胸有成竹”的走向穴眼。
一步,两步,十步。
足足走出三十步,他突然停了下来。
侧身站立,旁若无人的说道:“你很厉害,差一点点,我就中计了。”
萧墨棋不为所动,表情木讷道:“前辈,您在跟谁讲话?”
苏宁冷笑道:“跟你。”
萧墨棋懵懂道:“跟我?这是何意?”
苏宁眯眼眺望夜幕天际,嗓音沉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戏演完啦,该结束了。”
“你是不是真正的昆仑六长老,心知肚明。”
“非要我一点一点的揭穿你,才愿善罢甘休?”
萧墨棋面不改色道:“前辈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苏宁松开右手,紧握寻龙笔道:“你不明白,我给你讲个明白。”
“此次前来宝山市,一路上风平浪静。以我的修为,断无探子能瞒过我的感知沿途跟踪。”
“无人跟踪,偏偏有人给我设局。”
“啧,多稀罕的事呐。”
“从哪说起呢?”
他闲庭信步的走动,镇定自若道:“知道我一定会来宝山市,先我一步抵达,专门设局针对我的人,唯有黄藤酒。”
“你的修为和黄藤酒不相上下,起码在武力十七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藏有收敛气息的极品宝贝,正如那晚我夜探天寿陵园,迟迟找不到密室入口的最终原因。”
“若非姓黄的老杂毛操-控那群鬼魂的秘术内藏有一缕昆仑荡妖剑法凝聚的剑意,我绝对逼不出他的真身。”
“另外,门卫室找到的线索告诉我,住在那里的人应该是两个。”
“是推断,亦八九不离十。”
“再则,你脸上戴着两张人皮面具,借助敛气宝贝隐藏的天衣无缝。”
“我看透了你伪装萧墨棋的那张脸,却没看透第二张脸。”
“怎样,我说的可有错?”
萧墨棋低头不语,神情难测。
苏宁也不着急,安安静静的等待。
半晌,身穿老旧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一声怪笑,气息暴涨道:“我自问没露出半点破绽,你从哪察觉端倪,怀疑我不是萧墨棋的?”
他问的很平静,是疑惑,不甘心。
还带有一抹淡淡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