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既当了孝子贤孙,那就要一步到位(1 / 1)

孔昭焕呆若木鸡,孔昭焕束手无策……

在决定开城的时候他们并非没有往坏里去想过,可是任他们想的再坏,也万没有想到情况局势会坏到如此地步。

这群贼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无视孔圣二字,真就对他们痛下杀手了。

当明白祖宗的名声再也不足为凭不足为靠的时候,孔家人全都安静如鹌鹑。

他们现在就只能做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王伦等人来宰割。

所以接下来的公审大会开的非常寂静,甭管清水教宣布了再多十七人的罪状,甭管这十七人有多么的罄竹难书,下头的人都安安静静的。

完全没有一丁点开大会的热闹和喧哗,更看不到底层百姓们的欢喜,听不到他们的呼声。

即使清水教把从孔府及十七人家中搜出来的大量欠条、借据全都当着众人的面焚毁一空,那也只是引来了台下曲阜百姓们的一阵小骚动。

这叫清水教众人好生无趣。

开公审大会这一招绝对是很厉害很厉害的杀招,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能想象得到这般做法会为他们招揽多大的民心和声望。

可惜,曲阜的百姓们也太不配合了,或者说孔家人对这地方的掌控力太强大了。

哪怕清水教是握着刀把子的,哪怕清水教已经把孔家踩在脚下了,曲阜的老百姓也不敢造次。

或者说他们也有脑子,知道这清水教得势根本不会长久,现在可不能蹦跶欢跳,免得日后被人拉清单。

但不管怎么样这公审大会还是会成为一个传奇,在日后长久的回响在人们心底里的。

扫兴而归的王伦等人再看着孔昭焕的时候可就没什么客气了。

“堂堂孔家,千年世家,你们就这点银子?”

连二十万两现银都没有,扯淡呢这是?

清水教从其他十七人家里都超出了小百万两银子呢,孔府可是堂堂嫡系,才这么丁点?

孔昭焕脸色苍白,他背后还有孔家的一干女眷,从太祖母徐氏往下,一代代孔府的女主人此刻都跟受惊的小母鸡一样,瑟瑟发抖。

她们身上头上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一丁点的富贵模样啊,所有的首饰头饰全都给摘下了。

“教主容禀。孔府实就只有这些银两了,再无其他银库秘藏。”

“自从圣祖仁皇帝开始,康乾两位帝王多次巡幸阙里,祭祀吾祖孔圣人,孔氏连番接驾,固然是……极大的荣耀,却也付出了海量的金银。银库早为之一空也。”

孔昭焕语气停顿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吐出了‘荣耀’两字。他死就死了吧,横竖儿子儿媳都在兖州,孔府还后继有人。

而皇上也是明君,自己死难后,当更为怜惜孔氏才对。

王伦果然听不得荣耀二字,“荣耀?荣耀个屁。一群没骨气的孬种,孔老夫子泉下有知,他才不会要你们这样的后人呢。”

“来人啊。咱们去孔庙,叫这些个姓孔的人全都过来看着!”

看着他王伦是怎么给孔夫子改头换面的!

说罢就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往外去了。

王伦是打算死在曲阜的,他又给兄弟姐妹都谋取了一条好后路,人是了无牵挂的。而这人心中一旦了无牵挂了,就也开始变得、无所顾忌了,那破坏力可是惊人的巨大。

孔昭焕适才若是语气稍微的柔软一点,可能王伦还会给他留两分颜面。

但孔昭焕他没有啊。

看着那把话说完后就闭目任凭处置的孔昭焕,王伦当即就恼了。

孔昭焕这幅模样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家伙是真心实意的把康熙乾隆的到来当成孔家的莫大荣幸。

“本教主不是读书人,可也知道老夫子素重华夷大防。《论语》有言: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还说过: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再有:裔不谋夏,夷不乱华。”

“可见老夫子之念。”

“可惜,子孙后人不忠不孝,无节无耻,凭白坏了先人名声。”

“就像这金钱鼠尾猪尾巴辫一样,瞧着就让人恶心。可偏孔家后人里有个没脸没皮的孔胤植,清廷才刚下令,自己就带着族人主动剃头去发,还上什么《剃头奏折》,恶心不恶心啊?”

孔庙跟前聚集了大批的孔家族人,同时如颜家之类的曲阜名流也都被叫喊了过来。

此时此刻他们全都低头不语,脸都不带红的。

有什么恶心的?都是为了生存下去。你王伦怎么不问问你的爷爷太爷老祖宗们恶不恶心啊?

他们当年要是不剃头,现在哪还来的你啊?

大家都半斤八两的,你还大哥要说二哥么?

王伦立在孔庙大成殿前的月台上,这时候可不知道底下人内心的嘀咕,转身指着大成殿里的孔子塑像继续说着:

“有这样的不肖子孙,被这样的不忠不义无节无耻的子孙顶在头上谋取荣华富贵,你孔老夫子还有脸留着那头头发吗?”

说话中王伦把手一挥,身后一人举着一副《孔子行教像》迈步上前。《孔子行教像》据说是唐代著名画家吴道子所绘,但原作早已不幸遗失。

孔庙里藏得还有一副石刻本,那也是极为传神的。于是整个齐鲁境内就多的是行教像了。

阳光照射在这幅被高高举起的行教像上,画中孔子雍容大度,身体稍稍前倾,双手作揖,谦卑有礼。并且头扎儒巾,双目前视,须发飘逸,与王伦背后被人所捧的另一幅金钱鼠尾版的圣人图可太有差别了。

“看看你们祖宗的发式,再看看你们自己的猪尾巴,你们还有脸拜他吗?”

“他被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拜了这么多年,老夫子怕也没脸再留着自己的头发了。”

“烧了它!”

王伦高叫着,声调已经不由的高起了三分。哪怕性情坚韧如他,此时此刻看着底下一群人被自己训得跟狗一样,那也不由得生出一股爽感来。

下面还有更爽的呢。

之前公审大会生出的郁闷,这一刻是全都灰飞烟灭了。

在一干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行教像飞快的化为了一团灰烬。

孔昭焕呲目欲裂,嘴角已经流下了一缕鲜红,清水教这究竟是想干什么?

王伦似乎看清楚了孔昭焕双目中的疑问,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自己想干什么?那是要名留青史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知道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吗?既然给鞑子当了孝子贤孙,怎么不一步到位呢?”

“今天我王伦就给你们一步到位!”

手一挥,背后之人就已经高高挑起了一副画轴,随着画轴滚落,一副金钱鼠尾发式的孔夫子绘像赫然映入在场所有人的眼帘。

“这,这……”颜锡嘏看着那被高高举起的绘像整个人都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而孔昭焕呢,“你,你……噗嗤……”

才只说出了一个你字,一口鲜血就已经喷出三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