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暗潮
汤若智的一番奇葩言论,听得众人哭笑不得,尤其是夏妮,如果这不是在公共场合,她恐怕已经笑得不顾警容警纪了。抓了这么多年的坏蛋,还是第一次被坏蛋倒打一耙,这尼玛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你打电话报警吧。”
“为什么要报警?”汤若智有点没听懂夏妮的用意。
“110派过来的警察,总不可能是假的吧?”夏妮白了他一眼,心说你不是想玩赖皮吗,那老娘就陪你好好玩玩,毕竟那些负责基层工作的同志们,可不会像她处理案情时这么正规,像什么辣椒水老虎凳谍战剧里常见的镜头,会很容易上演在与世隔绝的小黑屋里。
汤若智一听到报警,心里立刻就没了底,如果这女人真的是假警察,她怎么可能会提出这种要求?怕是逃跑还来不及呢。
“怎么,心虚了?”看到他眼睛里的眼神变化,夏妮轻笑着:“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不就是诈骗嘛,没什么大不了的,额度也不高,一千多万而已,按照正常的量刑,顶多判个二三十年,当然,要是在监狱里好好表现的话,还有可能会减刑。”
“二……二三十年?”汤若智嘴巴一张,下巴差点掉地上,你这说的也太轻描淡写了吧,二三十年以后我都多大了,怕是要当爷爷了。
“嗯,我是说按照正常的量刑,不过你的情况有点特殊,被你诈骗的当事人,今年还没有年满十八岁,所以应该归类到未成年人里,我想想,未成年人保护法里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以欺骗为手段诈骗、哄骗、包括但不限于胁迫,致使当事人遭到财产和精神损失,包括但不限于肉体损失的,视其恶劣程度加刑五到十年以附带民事赔偿诉讼。”夏妮说完,随即给两人使了个眼色,问着:“陆雨欣,你被骗以后,精神上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没等陆雨欣说话,韩诗瑶赶紧抢过话茬来:“夏姐姐,你是不知道呀,雨欣姐被骗以后,因为精神上的煎熬,那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光安眠药就吃了好几瓶,她如果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会垮掉的,所以我觉得,她的精神应该是遭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损失。”
听到闺蜜添油加醋的描述,陆雨欣表示满脸黑线,尼玛你不懂就不要乱讲好嘛!我要是真吃了几瓶安眠药,现在早躺在火葬场的棺材里头了。
“如此说来,那就可以考虑加刑了。”夏妮点点头,表面故作镇静,不过心里早就笑翻了,林奇这个妹妹,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出讲呀。
反应最为激烈的却是被无中生有的汤若智,只见他看韩诗瑶的眼神就像是要冒出火来,咬牙切齿:“你胡说什么,我昨天才从你们手里把东西骗到手,什么玩意儿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还吃了几瓶安眠药……”
汤若智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妙,伸手捂嘴的同时,四个人随即发出一片嘘声。
这个笨蛋,竟然情急之下,自己说漏嘴了。
咔嚓!夏妮不由分说,直接把这家伙铐上,冷冷道:“别解释,你肚子里那些屁话,还是留着到局里再说吧。”
“呜呼,夏姐姐万岁!”看到汤若智被押上警车,韩诗瑶别提多开心了。
“雨欣,瑶瑶,你们两个跟我回去做笔录。”夏妮上了警车,一招手,两个小美女随即笑嘻嘻的跟了进来。
一个小时以后,某人对自己的诈骗行为供认不讳,结局自然是完璧归赵,汤若智被丢进了拘留所暂时关押。拿到珍宝的陆雨欣说什么也要请夏妮到家里吃顿饭,不过被后者婉言拒绝了。因为结束了这段小插曲,还有更重要的工作等着她去完成。
通过对幕后推手毛三的严密审讯,警方已经收集到了大量证据,根据他的供述,自己是被一个叫封彪的人找到的,对方一上来就道明来意,并且许以重金酬谢。身为职业人士,他深知炒作和造谣的区别,炒作只是一种很正常的商业手段,而造谣考验的却是一个人的道德修养以及对于法律法规的认知度。
“这个叫封彪的人,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系白家势力的保镖头子,身上背负着几条命案,他应该是受白淑英直接指使的,其目的就是要借助舆论的力量摧毁佳美集团的品牌效应,等把陆雨辰逼上绝路时,再伺机收购佳美的所有股份,成为佳美真正的幕后老板。”夏妮翻看着材料,滴水不漏地讲道。
一旁的梁天不禁唏嘘:“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呐。”
“梁队,是抓是等,你得拿个主意,我怕时间一长,容易打草惊蛇。”夏妮喝了口茶,侧头问道。
“急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抓,就要抓对方个心服口服,抓他们个人赃俱获。”梁天说着,习惯性地拿手指叩击桌面。
“怎么个人赃俱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梁天看着她,狡黠一笑间,夏妮就知道有戏,这老家伙,总有出其不意的时候。
“哎呀你就说嘛,跟我还保密?”看到梁天要走,夏妮赶紧站起身,肆无忌惮的挡住去路,坏笑道:“老梁,我记得你以前可不这样,干嘛说一半藏一半的,要不说就别说,要说就一气说完,咋滴,还怕我叛变革命?”
“你倒是敢。”梁天说着,瞅了瞅四周,神秘兮兮道:“真想知道?”
“废什么话呀,我是这件案子的主管,你连我都瞒,你打算一个人吃独食呀?”多年的办案经验,使得夏妮养成了一种敏锐的职业意识,再加上女人的直觉,她已经大概能猜测到,梁队藏在心里的话,到底是什么。
“我老了,肠胃不好,倒是你们这些小年轻,牙口好,胃口也好,所以我就给你们准备了这顿大餐,也算是离别的晚宴吧。”
“哟哟哟,越说越邪乎了还,整的跟电影台词一样,我就不信你个老家伙,能鼓捣出什么大餐来。”夏妮嗤之以鼻道,很拙劣的激将法。如果搁在往常,
这位警队元老根本就不会鸟她,但是今天却破天荒的着了道。
两人并排走着,回了队长办公室,门从里边反锁好,梁天一拉抽屉,取出一个标注绝密的档案袋。
“绝密?”夏妮吃了一惊,一圈一圈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不禁大喜过望。没别的,所有的计划、照片、步骤、地理环境、人员部署全在上面。
这是一场堪称史诗级的抓捕行动,其策略运用之大胆,看得夏妮连连咂舌。
“怎么样,算不算大餐?”梁天看着她,他知道这丫头等的就是这一天,或者说所有人等的都是这一天。
“我有几个问题。”
“是问题,还是质疑,你先想好了再说。”
“都有。”夏妮抿了抿唇瓣:“第一,这么多警力和兵力的介入,你如何做到统一指挥?”
“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无法解答,这是一次联合突袭,我们最需要做的,是管好我们自己。”
“第二,股东大会上鱼龙混杂,那些权贵们的身边,大多都有贴身保镖,甚至还有可能佩带武器,一旦冲突起来,发生人员伤亡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同样可以明确的回答你,人员伤亡是难免的,可如果错过了这次一网打尽的机会,犯罪分子们就会望风而逃,凭借他们的江湖势力,想要脱身很容易,一旦逃到了国外,我们就再也没有将其绳之于法的可能了。”梁天平静地说完,起身看着窗外:“小夏,你务必要有这种觉悟,我们既然穿上这身警服,那也就将意味着,牺牲和流血,会成为我们工作中的一部分,我从警三十余年,参加过的烈士追悼会比接到的结婚请柬还要多,每次我都远远的站着看那些家属们抱头痛哭,对于我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恐惧呢?而且这种恐惧,一直贯穿了我的整个人生。这也是我对你不抱希望的原因,你知道吗?”
“我知道。”夏妮咬了咬牙:“可是我不做,别人一样会做,会有千千万万的战友代替我来做,你经常告诉我,慈不掌兵,善不从警,但我觉得你我都是善良的,只是这种善良,有很多时候需要被伪装起来,因为我们的对手不会像我们一样善良。”
“说说你的第三个问题吧。”梁天苦笑了一声,丝毫并不想跟夏妮讨论这个,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年龄的沉淀。
“我的第三个问题很简单,这次抓捕行动,我负责什么?”夏妮从桌上拿起那份绝密档案:“我找了很久,并没有找到我的名字。”
“没有吗?”梁天随即翻看着人员部署的兵力图,很快就用指头点着一个不起眼的标注:“这里,3号狙击位,你的任务就是保护狙击手的安全,万一位置暴露,你需要掩护他撤退,这可是我从二队借来的神枪手,二队队长宝贝着呢,平时都舍不得用。”
“你说什么,叫我保护他的安全?”夏妮得知梁天对她的安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嚷道:“老梁,你脑门让驴给踢了吧?我是这次专案组的组长,这种节骨眼,兄弟们都去冲锋陷阵,你让我一个人呆在后头当缩头乌龟?那狙击手有什么可保护的,要是连他的位置都暴露了,其它人不就更藏不住了吗?”
“这是命令。”梁天一脸的严肃。
“我不接受这种以权压人的命令。”夏妮脸一冷,针尖对麦芒。
“怎么叫以权压人呢,正面冲锋有人家特警队,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特警队咋啦,特警队不也是人生肉长的,子弹打身上照样俩窟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要是大家都想着自己的安全,谁来保护老百姓的安全?”夏妮反问着,一脸的不服气,对于她来说,和犯罪分子正面交锋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尽管她也亲眼目睹过战友的惨死,但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她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
“别再说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说行就是行!”
“你在犟嘴,我关你的禁闭!”
“关就关,谁怕谁呀,反正老娘还没尝过禁闭室是什么滋味呢。”夏妮喊着,一摘警帽,咚一声扣在桌上,额头露出来了,娇俏的脸上满是怨恨。
“噗……”看到她这副较真的样子,梁天不怒反笑,指着她的鼻子:“你呀你,就不能注意点警容警纪,什么老娘老娘的,你也就是跟我能撒这个泼,要是换做第二个人,人家会顺着你的狗熊脾气才怪。”
“所以你就别犹豫了呀,把我安排在第一线吧,头是我开的,我想亲自来收这个尾。”夏妮看着自己这位老队长,美眸里充满了钢铁一样的坚毅。
“收尾是假,邀功才是真吧?你是想让林奇欠你一个大人情。”
“嗯,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勇于承认。”夏妮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实话说了出来,这件案子她从头忙到尾,到现在也没捞着一点好处,要是就这样不了了之,岂不是有点太亏了。
“那行吧,你自带一队,和特警队兵合一处。”梁天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位美女副队长,但嘴上还是啰嗦着:“冲的时候留点心,别像铁牛那种单细胞生物一样,站得住才有输出,明白吗?”
“明白!”夏妮一挺傲人的胸脯,直挺挺打了个敬礼,着手召集人马去了。
等她走后,梁天这才拨通一个直连指挥作战部的电话,神色严正:“各小组注意,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天亮之前,严查各个抓捕目标的行动踪迹,如有异常,立刻向我报告,不得擅自行动!”
“A组明白!”
“B组明白!”
“C组明白!”
“D组明白!”
摞下电话,他长舒了一口气,坐下去,点上烟,一个人沉浸在繁重如山的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