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正确!”林奇打了个响指,脑补杀人画面的同时笑道:“看来我还是高估了杀手的智商,这么古老的杀人手法,我应该从一开始就想到的。”
“不对,不对不对,我还有一个疑问!”夏妮着急忙慌的说:“如果杀手仅仅是为了杀人,应该杀完就走才对,为什么还要把孙健龙的尸体抛到河里?”
“很简单!”林奇脑洞大开,兴奋地道:“杀手之所以选择在双水河抛尸,而不是入江口,只是为了能让尸体,被你们警方成功找到。”
“为什么,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夏妮又问。
“动机就是让那三个狗屁不通的法医,将孙健龙的死因鉴定为自杀,因为这样一来,警方就没有别的棋可走了,只能被迫选择结案,而杀手和杀手的雇主,就可以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逃过法律的制裁,并且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林奇说到这里,眼神里带出来的已经不仅仅是兴奋那样简单,还有许久未曾迸射出来过的杀气和阴冷。
“这样做太冒险了吧?万一尸体被河水冲走了呢?”
“不会的,杀手之所以敢冒这个险,就是因为他做了周密的计划,这个计划的高明之处,便是他跳过普通人的逻辑思维,直接算计到了你们警方头上,你现在知道你们警察跟那些高级犯罪分子有多大差别了吧?”林奇本身不想打击光荣而富有正义感的警察队伍,但是话说到这一步,他也不由得不批判了,有些时候,蠢货就是这样诞生的,错案冤案估计也是这样诞生的。
这次换成夏妮沉默了,身为一名靠逻辑吃饭的刑事警察,她突然发现,自己甚至都不如林奇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
两人正分析时,停尸房的门突然开了,冒冒失失冲进来一队人,有刑警队的同事,也有那三个法医。
众人像抓小偷一样将林奇和夏妮团团围住,梁天站在人群正中央,眉头深锁,模样苦不堪言。
“瞅瞅,瞅瞅,我说什么来着梁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手下的人未经批准进入机密重地,而且还敢把涉案尸体取出来乱搞。我现在倒想问问,是谁给了她这样的权利?难道她的权利,比局长还要大吗?难道她说的话,比我们这些专业人士还要管用吗?”法医们一个个脸色铁青,矛头直指这起越权事件的祸首,把夏妮给说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重压之下,梁天想护犊子也不行,只好阴沉着脸做给别人看:“小夏,你这不是胡闹吗,未经批准,非办案人员是不允许进入停尸房的,你把林奇带进来,这是严重的渎职行为,万一造成不良后果,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梁队,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取消你专案组副组长的职务,回队里听候待命吧。”梁天冰冷地说道,铁面无私,不留一点情面。
“老梁,你误会虎妞了,虎妞带我进来,是因为她相信我能够找到新的线索。”林奇赶紧帮夏妮开脱起罪名来。
“那线索呢?”梁天问,一脸的鄙夷,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林奇有点胡干蛮干了,连带着把他这个趁手的副队长,都给顺道拐跑了。
“线索已经找到了,我现在有充分的证据,来证明孙健龙的死因。”林奇说着,已经举起了那根致命的银针,说:“大家看清楚,就是这根隐藏在尸体头顶上的银针,要了孙健龙这个嫌疑人的小命。”
“胡说八道!一根小小的银针,怎么可能会要了人的命,我看是你自己偷着插进去的吧?”法医听到林奇的解释,不仅不相信,反而质疑起他的动机来,由始至终,这个年轻人都在跟他们对着干,他们说东,他就说西,他们要杀驴,而他偏偏要宰鸡。
“呵呵,你们不是拥护科学嘛,这根银针上,至今还残留着被害人的血迹,只需要将其送到技侦处进行DNA血样鉴定,结果自然就不言而喻了。”面对法医的无端质疑,林奇这次可没生气,他已经学到了梁天教给他的那句话,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处境,都不要生气,因为所有负面情绪的结果导向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人失去原有的判断能力,这就是心理游戏的博弈,人生也是如此,战胜自我,控制自我,才是成功的终极奥义。
“这……”听到林奇讲得如此自然,法医们就算不信,也不由得不信了,不过为了确认真实性,银针还是递交给了技侦的同志们。
煎熬的半
个小时过后,消息传来,血样数据高度吻合,跟林奇的讲述完全一致。意外收获是,在银针上采取到了杀手的细微指模,虽然用途不大,但是聊胜于无。这个消息对于专案组的小伙伴们来说,既喜又忧。喜的是,一盘死棋,竟然就这样被一次无意间的发现救活了,当然,运气是一方面,也不能否认林奇的经验和贡献。忧的是,大家又要为此忙活起来了,而且这桩案子,已经从一起条理清晰的重大责任事故,分流出了另一起作案手法诡异无比的凶杀案。
“林奇,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诺大的会议室座无虚席,消息蔓延的结果是,干警们的积极性很快被调动起来。不为别的,只为身为一名和罪恶势不两立的警察,在这起风波诡谲的连环案中受到的屈辱,这种屈辱有智商上的,也有责任上的,更多的是对幕后黑手的憎恶。
这已经不是一起案子那样简单了,而是关乎秦岭警方脸面和尊严的防守反击战。
在梁天的铺垫下,林奇坐在会议室的桌头,慢慢站了起来,笑道:“在座的小伙伴有的认识我,有的不认识我,为了避免尴尬,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单名一个奇,林是双木林,奇是奇迹的奇,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给自己起这样一个名字,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太穷,所以很渴望奇迹的发生吧。”
哗啦,话音一落,众人笑场。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既然你们敬爱的大队长让我说两句,那我就发表一下我自己的想法,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从我这句话说完开始,立刻部署警力,沿着双水河畔以地毯式搜索进行打捞,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此时此刻,在林奇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整套的作案步骤,他完全把自己代入到杀手的心理世界中,去模仿那个神秘杀手的一切行为习惯。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为什么不杀个它个干干净净以绝后患呢?
法律上有句话,叫做死无对证,林奇一直很同意,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嘴再严,哪怕江姐和刘胡兰两位先烈灵魂附体,也不可能严得过死人。
死人是不会开口讲话的,负责人就那么几个,杀完了剩下一个,就算想甩锅也甩不掉。
林奇的话刚一出口,不对,应该说是命令。相关负责人立刻就退出会场,市局力量联合分局以及辖区派出所,能调动的闲置警力有一个算一个,趾高气昂,开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搜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整整三天的时间,好消息接踵而至,接连从双水河的中游和下游,打捞到三具沉尸。
虽然三具尸体的腐烂程度都很高,损毁最严重的一具,已经被食人鱼啃得只剩下半截身子,但经过人像配比和指纹采样,还是很轻松就确认了身份,就是那剩下的几个工程监理无误。
更加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那就是三人的死因和前者如出一辙,全都是银针插入死穴。
这样一来,逻辑就更稳了,小伙伴们集体犯下重罪,不堪精神折磨,相约一起跳河自杀,黄泉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只是这最后一具,人名叫史成功的尸体,却迟迟都没有找到。
根据现场打捞尸体的干警口述,他们为了增加成功率,甚至重金悬赏周边农村的捕鱼能手,可那些渔夫们忙活了整整一夜,仍旧一无所获。干警们出于无奈,只好每人给了一百块钱的辛苦钱让他们回去。
“怪了,杀四留一,这不是放虎归山的节奏吗?”由会议室临时改造的专案指挥室里,梁天端着桶康师傅泡面,一边往嘴里细溜,一边研究现场发回来的材料。
“或许跑了呢,也说不定。”林奇同样吃着泡面,面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喝汤。
整整三天,他吃住都在队里,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只要一睁开眼,冷水胡乱洗把脸,就忘我的在市局的天网系统上筛选杀手。
他想凭借一己之力,找到那个隐藏杀手,他知道那个杀手,就罗列在全国网上通缉犯的黑名单上。
尽管根据此人的作案风格,他已经淘汰掉一大批人,但剩下的数额还是有足足两百人,想要从这两百人里,找到杀害孙健龙他们的杀手,可一点都不比找到最后一具尸体难。
但值得庆幸的是,林奇已经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真相,就像那几具沉尸一样,正在一步步的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