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瓜头犹豫了一下,看着林奇说道:“当然,你需要什么就尽管开口好了,只要车子上有的东西,你都可以借去用。”
“香烟就算了,我抽不惯那种牌子,那个瓶装的白酒可以给我来两瓶吗,如果我失眠的话,那玩意儿可能会对我有用。”对于林奇来说,没烟抽就已经够憋闷了,要是在没有酒喝,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精神失常。
“还有那个扑克牌,对对,就是那种封面看起来很火辣的。”林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点儿什么,反正那辆小推车的东西都是免费的,不拿白不拿。
“你太有眼光了兄弟,这副扑克牌可是监区里的爆款,他除了可以打牌解闷以外,拿它撸管也是不错的选择。”窝瓜头一边说着,已经从推车上拿起一副牌,拆开来向林奇展示他的杰作,其实就是那种上世纪八十年代特别流行的美女扑克牌,每一张扑克牌的背面,都印着一个穿比基尼的爆。乳女郎。
林奇真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是从哪儿淘换来的,但是有一点他敢肯定,这副扑克牌的售价,肯定要比烟和酒昂贵上许多倍。
紧接着,林奇又要了一些看起来五颜六色实则色素超标的糖果,一个剪指甲刀,一个挖耳勺,以及几本看起来还不错的小说。
等窝瓜头把这些东西全部顺着铁窗的缝隙塞进去后,他又看起来神秘兮兮道:“兄弟,这玩意儿你要不要?抽上一口,包你比做爱还爽。”
“什么?”林奇瞥了一眼,发现这家伙手里捏着一个小塑料包,那里面装着一些粉末状的白色物体。
“白。粉吗?”林奇顿了顿:“谢谢,我想我暂时还不需要,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下次来的话,能不能帮我捎一卷铜线?”
“你要铜线干什么?”窝瓜头感到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犯人要铜线,那玩意儿听起来好像很鸡肋的样子。
林奇故作镇静的想了想,指着头顶天花板上昏暗的灯泡:“难道你没发现吗,我屋子里的电压很不稳定,我想应该是电线的问题,如果有铜线的话,我就可以让光线在亮一点,这样我看小说的时候,就能很好的保护视力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制作电线?”窝瓜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奇,他完全不认为林奇具备这种能力。
“别误会,我只是高中时物理课学过一些,应该忘的差不多了,如果我失败的话,就当成功的消磨掉了时间,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林奇抛出了个看似站得住脚的理由,他可不能让窝瓜头看出猫腻来,否则他的一切计划就都要泡汤了。
“可你为什么不把情况反映给狱警呢?他们会派专门的水电工来修理。”窝瓜头明显不想帮林奇带那种东西。
“你是知道的朋友,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可以说是举目无亲,那些狱警们凶的要命,我白天进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一个黑汉子被揍的半死,就因为他叫了张管教的外号,就是那个听起来很有歧义的外号。”林奇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道。
“张骡子吗?”
“是的,就是那个外号,不过我不敢说出来,我这人胆儿小的很,也没有大哥罩,所以只能自求多福。”林奇小声道。
“呵呵,这个太好说了,我在A监区熟人还算比较多,如果我带话给阎老大的话,他应该会赏我这个面子。”窝瓜头说到这里,那种贪婪的目光又折了回来:“当然,这需要你出点血,也不需要太多,有个十万八万就能够摆平,阎老大很喜欢和你这种身份的富豪交朋友。”
“谁是阎老大?”林奇多嘴了一句,他大概能想象的到,这位姓阎的狱霸混的会有多好。
“就是阎王,所有人都这样叫他,他在5号房里呼风唤雨,所有新来的犯人不光要向他进贡,模样稍微秀气一点的,还要被当马骑,如果反抗的话,就会被打的爹妈都不认识,我亲眼见到过他打人,他揪住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把他的脑袋往墙上撞,流的到处都是血。”窝瓜头很仔细的介绍道。
“什么叫当马骑?”对于这个新名词,林奇有些好奇。
“就是俗称的爆菊花,拿棍子插你的屁眼儿。懂了吗?”窝瓜头看了眼林奇,唏嘘道:“如果你不事先把路铺好的话,会很容易被人家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后面应该很紧吧?”
“是……是的……”林奇的眼神看起来有点难为情。
“咳咳,阎王和他的兄弟们,就喜欢你这种新来的货色,他们将你这种新来的犯人戏称为处女,我想你大概不愿意被开。苞吧?”
“我能躲过去吗?”林奇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除非你能干掉阎王,将其取而代之。”窝瓜头说完这句话,发现林奇满脸都是黑线,不免失声笑道:“哈哈,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被吓到呀兄弟。”
“我胆儿小的很。”林奇不停的强调这句话。
“我知道,所以我才愿意帮你,在水门监狱里,暴力和钱都是开路的利器,如果我告诉阎王老大你很有钱的话,他大概会像保护情人一样保护你。”窝瓜头眼睛一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能提供金钱供他挥霍,像我刚才说的那种事,自然就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对于我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叫问题。”林奇自信满满道,土豪气质十足。
“那好,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去办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窝瓜头应允下这件事后,将枯树皮一样粗糙的手掌从铁窗外递进来,笑道:“我该走了兄弟,那群臭猪们还等着给我送钱呢,你可不知道我有多忙。”
林奇伸出手轻握了一下,悄声道:“朋友,别忘记我的铜线,我会付钱给你的。”
“放心吧,忘不了,跟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窝瓜头将林奇的铜线记在账本上,这才一摇三晃的离开。
“喂,窝瓜头,我要的太妃糖呢?你可从来没有迟到过。”有人冲迎面走来的监区商贩叫嚷道。
他一向是个很守时的商人,只是今天在新来的菜鸟哪儿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过那样做很值得,因为他可以趁机发一笔横财。
他有自信在十天之内,将那个傻瓜的董事长妻子汇来的“两百万”吸食殆尽。
等窝瓜头走远了以后,林奇将赊来的一大堆东西全部摆在床上,确切的说是骗来的。
他才不在乎三天以后窝瓜头将账目清单摆在他眼前时,他能拿什么结账。
甚至他根本就没想过在水门监狱呆超过三天时间,除非这里有一台能够联网线的电脑,他倒是可以玩上三天三夜的斗地主。
将手机开机后,果然就像窝瓜头说的那样,并没有安装电话卡,即便是安装了电话卡,林奇也不会指望能拨出去。
现在正是晚餐过后A监区的狂欢时刻,大多数犯人都在高谈阔论,老实一点儿的,则在阅读厚度能砸死人的网络小说。
那些小说大多都是盗版印制的,甚至连最基本的校对工作都没有,经常出现错别字和整页的乱码。
林奇的手上也有几本小说,他原本是不喜欢看书的,可是没办法,呆在这种鬼地方,能够大量消磨时间的,只有看书。
只见他随手拿起一本,封面上写着《我的娇美大小姐》,是一个叫快跑小火车的作者写的,属于都市类的书籍。
“这本书应该不是太纯洁吧?”林奇就初步印象给了句评价。
但在阅读了前期一些章节以后,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因为这本小说……真的很纯洁……很适合纯洁的人来阅读……
正看得起劲呢,监区内突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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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所有人都滚到床上去!准备熄灯!”张骡子狂躁的声音骤然响起。
十点睡觉,六点起床,这是水门监狱的作息制度,一旦到了十点,所有的电源都会被强行切断。
原本嘈杂的监区逐渐静了下来,林奇呆在床上,能听到清楚的皮靴踩踏地板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他赶紧用褥子将床上那堆东西盖住,又把手机塞到裤兜里,要死要活的倚在床头,摆出一个假睡的姿势。
张骡子走到禁闭室的门前,先是往里面瞟了一眼,发现林奇竟然在睡大觉。
他命令手下将铁门打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拿硬邦邦的橡胶棍捅了下林奇的肚子,冷声道:“0571,站起来接受检查!”
林奇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用手背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着屋子里站着的几人。
“叫你站起来!没听见啊,耳朵塞驴毛了?”一名小狱警走过来,直接赏了林奇一个爆栗。
“我连晚饭都没得吃,哪儿有力气站,你们是来给我送饭的吗?”林奇无邪的问道。
“靠!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们还给你送饭,给你拉泡屎你吃不吃?”那小狱警态度极其嚣张的骂道。
张骡子看着一脸疲相的林奇:“我没喊你吃晚饭,纯粹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刚进来,肚子里油水太多,少吃一点,不会死人的。”
“是不会死人,但是我好饿,你就发发慈悲赏我点吃的吧,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忍了。”林奇可怜兮兮道。
“少讨价还价!你以为这里是驴棚啊,哪儿有糠给你吃!”张骡子不屑的看了林奇一眼,吸鼻子一闻,发现有点不大对劲儿,喃喃道:“你房间里,怎么有股巧克力的味儿?”
“啊?!”林奇大吃一惊,脸上却没敢带出来:“我怎么没闻到呢,你大概闻错了吧?”
“放屁!我以前是当警犬的,鼻子灵的很!”
林奇听的一愣神,几个小狱警也是面面相觑。
“啊呸!我以前是养警犬的!”张骡子自知口误,慌忙纠正了过来。
“额……我说看着也不大像……”林奇认真的审视了他一眼。
“噗!”小狱警们在也没忍住,一个个乐出声来。
“笑他妈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张骡子这个气呀,不由分说把林奇从床上拽下来。
他这么一拽不要紧,直接把褥子拽起了一角,正好露出糖果包装袋的一角。
哗啦啦!
那条充斥着浓烈消毒水气味的褥子被掀开,露出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你……你哪儿来的?”张骡子有点不可置信道。
林奇这会儿想哭的心都有了,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张骡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窝瓜头来过这儿,那还是他亲手放进来的,当然,他也有一定股份在里面,每个月都能拿到一定份额的红利。
但是身为狱警,有些时候可以睁一眼闭一眼,有些时候却不能,比如当着他的手下们面前。
“头儿,这些东西可都是违禁品。”小狱警插了一句嘴。
“别啊管教,挖耳勺也算违禁品吗?我只是用它挖耳朵而已,它干不了其它事儿的。”林奇苦苦哀求道。
“吃的全部没收,监狱里明文规定,犯人不允许吃零食!”张骡子对林奇买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主要任务是饿林奇三天,三天以后,把林奇送进大号房里,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林奇是死是活,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酒也算吃的吗?”林奇几乎是带着哭腔,因为他看到那几个小狱警把酒也给拿走了。
张骡子想了想:“把酒给他留下吧,这个犯人体检的时候,被查出来有失眠症,他需要一点儿酒精来促进睡眠。”
“谢谢张管教!你真是个大好人!”林奇很违心的讲道,他对那些劣质糖果根本就不在乎。
“你哪儿来的钱?”张骡子凑近到林奇耳边,他很清楚,没有钱是买不到这些东西的。
“我藏的。”林奇撒了个谎,如果张骡子去和窝瓜头当面对证,他很快就会被揭穿。
“藏的?你身上有地方能藏钱吗?”张骡子表示不可思议。
林奇随即转过身,将屁股对准他,说道:“我藏了一卷钱在里面,大概有二十多张的样子。”
“靠!”张骡子下意识的竖起了中指,他从未见过这样恶心的人,竟然把钱塞进那种地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
难道这家伙在入狱之前就是个断背山吗?
“所以你就买了这些东西?”张骡子明知故问。
林奇点点头,拿剪指甲刀利索的修剪指甲,苦笑道:“管教,你总得让我一个人干点什么吧?否则我会疯掉的。”
“这儿疯掉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张骡子仍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我告诉你0571,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要给我惹麻烦,否则我把你拖出去扔进海里喂鲨鱼,听懂了吗?”
“听懂了!我会谨记您的教诲!”林奇曲意逢迎道。
“这样最好不过!”
“撤!”狱警一挥手,几人跟着退了出去,铁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锁好。
林奇站在原地,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如果不是在监狱里,他真不知道这群狗娘养的要死上多少回了。
就这样站立了约莫两三分钟,头顶上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白炽灯熄灭掉了。
整个监区瞬间被黑暗所笼罩,整个中央大厅看起来阴森森的,只有月光透过铁窗,像是在地板上擦上一层冰冷的霜。
他倚在铁门后面,隐藏在黑暗之中,像一只善于伪装的狸猫,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连呼吸吐纳,都好像感知不到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监区的说话声都被呼噜声所替代。
林奇这才算沉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坐回到床边,他在黑暗中把右脚的皮鞋脱下来,捧到膝盖上,用衣袖抚去上面的灰土。然后又把那款二手手机打开,借助手机屏幕那点微弱的光,用挖耳勺顺着鞋底的缝隙往里抠挖。
很快,皮鞋的鞋底便真的被抠掉一小块来,林奇费劲的将那个小皮块掰成两半,从里面掉落出一个墨绿色的卡片。
这张卡片跟手机卡的大小类似,上面有几串特殊的符号,以摩斯密码的形式存在,普通人基本很难看得懂。
林奇记忆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便将手机的后壳打开,将这张特殊的卡片插进卡槽里。
重启手机过后,原本熟悉的界面已经不见,只有一个淡白色的输入框。
林奇将刚才记清楚的代码通过键盘小心翼翼的敲击进去,这种输入只有一次机会,一旦输入错误,卡片便会失去功效。
整个过程,林奇竟然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这种二进制代码的输入相当繁琐,并不是数字与字母那样简单,全部都是点和划之间的长短停顿,因为每个符号之间停顿的长与短,都代表不同的拼写意思,只有全部输入正确,才能够进入特工局的求救系统。
这是林奇唯一的救命稻草,能把他从水门监狱里救出来的,除了妙妙姐,他在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