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长生将那个巨大包裹放下的时候,放下的好像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座雄山,一片巨海,是沃野万里,是天下苍生。
他打开那个巨大的包裹,从里边抽出来一把长剑递给洪胜火:“持剑,可代君意。”
洪胜火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可他认识那把剑。
大宁的官员全都认识这把剑,确切的说,大宁的官员乃至于天下百姓应该都认识那三把剑,当初陛下铸剑之后曾以剑图昭示天下。
大宁立国之后铸剑三柄,一为立心,一为立命,一为太平。
太平剑常挂未央宫。
立心剑是天子佩剑,皇帝自持。
立命剑被皇帝赐予太子。
当这柄剑拿出来的那一刻,洪胜火就知道这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是什么身份了,他只是震撼,无比的震撼,大宁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是这般装束。
双膝跪倒的洪胜火将立命剑接过来,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权威,立心剑是天子剑,立命剑何尝不是天子剑?
“臣,鸿胪寺威卫将军洪胜火叩见大宁太子殿下。”
洪胜火拜过之后,双手将立命剑接了过来。
他转身看向那些明显已经懵了的草原可汗:“我代表大宁皇帝陛下,太子殿下,请诸位暂且回到座位上去。”
而此时神态变化最大的是方知我,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在一年多前于西域偶然认识的这个人竟是大宁太子李隆势。
“是不是觉得这样有些难以接受?”
介长生从那个巨大的包裹里又翻出来一套衣服和一顶金冠,他朝着方知我招了招手:“过来帮忙。”
方知我感觉自己双腿都灌了铅一样难以走动,眼神里的感情复杂到了连他自己都可能解释不清的地步。
震惊,荒谬,怀疑,惊恐,甚至还有几分释然以及理当如此。
他走过来,机械一样,脚步僵直的像是一个木头人。
“你不是很洒脱吗?为何如此不安?”
介长生朝身边的威卫要了一杆长枪一把横刀,随便绑了绑,把太子蟠龙锦袍挂在这简单随意的衣服架子上,将那顶六贵金冠放在枪头上。
把这长枪和横刀绑成的衣架递给方知我:“这衣服不好穿脱,换来换去的麻烦,你就在我身后举着吧。”
方知我:“我......”
介长生道:“你不该是容易被吓到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并没有迈步走进正屋去见那些来自草原上的客人,而是回身朝着逍遥王俯身一拜。
这个动作,可是把在场的人全都吓住了。
大宁太子殿下,向逍遥王一揖到底?
“唐叔叔,父亲很想念你。”
“哈哈哈哈哈。”
逍遥王迈步过来,伸手扶了太子殿下一把:“我本来玩的开心,你偏偏就要戳穿我。”
大宁太子李隆势道:“在这个地方,大宁太子的身份能唬住人但镇不住人,唐叔叔的身份,能让他们都安安静静坐下来。”
刚才被吓坏了的是方知我,此时最被吓坏了的是草原窝淖尔部的可汗巴雅斯古朗吓得脸色都白了。
因为逍遥城是他支持建立起来的,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逍遥王是他放在这的傀儡,那个马贼当年被他擒住也只是个巧合。
当年有一伙规模不大的马贼却能在草原上纵横无敌,他们猎杀了许多其他的马贼队伍。
当时草原人对那些马贼称之为狼群,而专杀马贼的这几个马贼出现之后,则被他们称之为草原上从未见过的虎群。
几头凶虎在草原这种毫无天敌一样的地方猎杀狼群,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后来巴雅斯古朗以为自己用了一场精妙的埋伏将这几个凶猛的马贼抓住了,他本意只是想借此机会宣扬他无敌的武功。
人人都束手无策的马贼被他抓了,那他岂不是草原第一勇武的可汗?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马贼头领为了活命而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马贼首领说,现在大宁不能和草原人做生意,就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好的伙伴,而草原人不能和大宁来往,就像是孤寡的孩子失去了奶水丰沛的母亲。
他说大宁需要草原部族,草原人更需要大宁,所以可在草原和大宁之间那座废弃的土城建造一个巨大的贸易市场,由他这个马贼来经营,如此一来,黑武人也说不出什么。
况且,黑武派来的使臣只要拿了足够多的好处,给他们喂饱,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巴雅斯古朗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给了这个马贼首领两千名骑兵,让他在废弃土城驻扎,逐渐的在大宁关外真的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贸易市场。
这么多年来,窝淖尔部因为逍遥城的存在也富有起来,虽然在兵力上算不得草原最强,可要说有钱绝对数一数二。
曾经,巴雅斯古朗对这位逍遥王下命令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什么顾忌,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就是运气好,而这好运气,还是他赐予的。
哪怕是到了逍遥城之后,其他部族的可汗看逍遥王的时候眼神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畏惧,唯独他,看逍遥王的时候是以看臣子的眼神去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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