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
一辆马车在城里最有名的绸缎铺子门口停下来,这铺子名为周记,虽然在郡城开店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也只两三年而已,但因为货品齐全且价格公道所以生意极好。
孙府丞的夫人从马车上下来,才到门口,小二就一脸笑意的跑过来,微微弯着腰把孙夫人引领进门,一边走一边殷勤的说着新来了什么货色,详尽周到。
孙夫人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到门口的时候就主动停下来等着,显然早已有了这样规矩,孙夫人进去挑选丝品的时候丫鬟不能跟着。
孙夫人没有在前边铺子里过多停留,被小伙计引领着直接到了后院。
周记的后院和前边铺子隔着一道院墙,中间有一个修的很漂亮的月亮门,过了这门之后就能看到一群年轻力壮的汉子正在练功,个个彪悍。
如周记这样的大商养着一些护院也算正常,没人会特别在意这些。
到了后边那排房子的正屋门口小伙计就停了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转身就走了,孙夫人深吸一口气,在门口轻轻说道:“弟子孙氏,求见神使。”
没人回应,但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孙夫人脸色敬畏的进了门,没敢抬头看就直接拜伏下去。
“弟子叩见神使。”
这屋子不似正常客厅那样的陈设,没有什么主位客位之分,屋子里空荡荡的连一把桌椅都没有,只有靠北居中的位置放着一个半丈那么大的圆形蒲团。
一身红袍的神使盘膝坐在那,脸上也戴上了一张看起来让人心生畏惧的青铜面具,和那位神座的青铜面具,似乎略有区别。
他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放在面前地上的一个瓶子。
孙夫人连忙叩首,先是取出来一张银票恭恭敬敬的放下,然后才拿了药瓶离开,出门的时候显然松了口气。
孙夫人迅速回到前边铺子,随意买了一块丝品就乘车离开。
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叶无坷嘴里叼着一根麻花糖自始至终都看在看着,他虽然没有看到孙夫人在后院屋子里做了些什么,可他看到孙夫人出门的时候往怀里塞了件东西。
已经盯了两天总算有所发现的叶无坷自然不会放过孙夫人的这种异常行为,他也对周记丝绸后院那间屋子里的人更感兴趣。
其实查案最主要的手段之一就是盯人,绝大部分人总会觉得自己私底下做什么事极难被发现,可一旦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监视着,哪怕是一丝破绽也会暴露他们的问题。
叶无坷没有急着去看孙夫人从周记丝绸拿了什么,他一直等到夜里才回到林久业家中,从后墙跳进来像是回自己家一样,溜溜达达的往前院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林府堂回家都比以前早了不少......
叶无坷溜达到前院的时候,林夫人正在给林久业敷药,一边敷药一边温柔的对林久业说道:“总说让你不要犟,你不听劝,每次都是这样,我多心疼?”
林久业:“是啊是啊是啊,你可真心疼,成亲之前咱俩见面,吃饭你比猫吃的都少,喝一口酒就醉的不省人事,连十斤米都提不起来,成亲之后你跟我说别犟,你粗通拳脚,我当时能信?”
林夫人:“现在你也偶尔不信啊。”
林久业:“我......那是不信吗?我那是据理力争,我这个人,不占理的时候我会跟你吵过?你自己反省一下,哪次和你吵架不是因为你没理?”
林夫人:“又犟?”
林久业:“没有没有没有,今日的伤药好像格外清凉。”
叶无坷在门口咳嗽了一声,林久业连忙坐直身子肃然道:“早就和府衙里的人说过了,那门口的台阶要修补他们就是做事轻慢,这一跤可是把我摔惨了,明日我回去必不能饶了他们。”
林夫人:“是是是,老爷就是待他们太好了。”
叶无坷笑呵呵的进门,放下从路上买的点心:“府堂大人摔着了?”
林久业:“不妨事,小伤而已。”
他一脸我乃一家之主的样子,轻咳一声后说道:“我要与叶千办商量公务事,你就先回避一下吧。”
林夫人很乖巧的说道:“那我就先告退了,老爷和叶千办聊正事,我去为老爷和叶千办准备晚饭,再烫一壶酒。”
林久业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叶无坷道:“我在这家里,素来还是有些威严的。”
叶无坷抱拳:“佩服!府堂当为男人楷模。”
林久业笑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起身亲自给叶无坷倒茶:“千办让我去试探的事我已经试过了,我这两日时不时就问问孙府丞到底求的什么灵药,我只说我也是腰酸背痛体力越发的差了,他今日总算松口,说回家去问问他夫人。”
说到这他问叶无坷:“如此,会不会打草惊蛇?”
叶无坷道:“惊了也好。”
林久业道:“我与孙府丞共事多年,未曾发现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况且他是夏侯大将军的亲兵出身,自然最守规矩......叶千办不妨与我明言,孙府丞到底是牵扯到了什么事?真的是和旧山郡那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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