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百岁在前边不忿不忿的走着,完全没有搭理自己这位新任先生的意图。
“尊师重道是写进大宁国律里的事,你这样的态度我很难满意啊。”
叶无坷走在余百岁身后,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缓步而行,这种姿势看起来很惬意,所以余百岁看到了更恼火。
“我师父多了,你算老几?”
余百岁使劲儿瞥了瞥嘴。
他那个位列国公的父亲总是这样啊,完全不考虑他愿意不愿意,就因为他那个爹从小没读过书,所以从他小时候起就不停的给他请先生。
每一任先生在他身边的时间都不长,有的人是受不了他这般玩世不恭的态度,有的人只是来镀个金的,对外一说自己曾经教过国公的独子那也是一种荣誉。
叶无坷倒是笑问:“那你说我排老几?”
余百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三十六,你是第三十六。”
叶无坷道:“贵庚?”
余百岁:“要你管?”
叶无坷道:“副都廷尉给了我一本册子,正好三百六十五页,说是令尊给我的,你哪天表现好就在册子上打勾,表现不好就打叉。”
余百岁:“十九!”
叶无坷皱眉:“实话?”
余百岁:“废话,我有必要再多说两岁?”
叶无坷心说这可能就是又快又多的代价,十九岁的余百岁看起来好像三十岁,往下浮动五岁没人信,往上浮动十岁也能接受。
他十六岁那年家里重修院墙,他不喜读书就找仆役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跑去干活,工头观察了他一天,天黑之前四处找人打听这汉子是谁介绍来的,既有三十岁汉子的韧性又有十七八岁少年的冲劲儿,天生就是干小工的料啊,工头都想,这样一个顶俩的好小工,多给点钱也得请到自己队伍里来。
到十八余百岁就不行了,冲劲儿还有韧性全无。
十八岁那年他爹带他去了一趟小淮河,自此之后......
“三十六先生。”
余百岁回头看着叶无坷手里那本册子说道:“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招惹我,我是不会整天跟着你一起读书的,你识相的就给我每天打个勾,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叶无坷还是那般惬意懒散的姿势走路,一边走一边问:“好处是什么?”
余百岁纠结了许久,从随身包里取出来一本册子递给叶无坷:“便宜你了。”
叶无坷接过来打开随意看了两眼,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第一页:小淮河眉月楼号称有四十八佳丽,四位花魁,春熙姑娘最大最弹可令窒息,夏锦姑娘腰如水蛇最是缠绵,秋幔也就吞吞吐吐还行,最喜冬淩腰臀,脸七分,弯腰时从后看十分。
第二页,漫江阁十九位上等,两位花魁,徐曼月亦善口技......
叶无坷看到这就把本子合起来,脸色肃穆道:“这样的东西你竟随身携带?我要没收,将来见了令尊......”
话没说完余百岁就又撇嘴道:“半本他写的,半本我写的。”
叶无坷:“......”
余百岁道:“只要你不让我读书,其他事都行。”
叶无坷道:“以前你的那些先生也是如此?他们都教你些什么?”
余百岁道:“笑话,他们教的会?”
叶无坷:“......”
他这般健谈的人,在和余百岁的谈话之中竟然都落了下风,然后叶无坷醒悟过来,自己以长辈身份先生职责来和余百岁说话,自然会被余百岁拿捏,这余百岁没别的本事,拿捏先生最是纯熟。
叶无坷问:“赚钱有兴趣吗?”
余百岁眼神一亮,他立刻停下来问叶无坷道:“有何门道?”
叶无坷道:“我有两位兄长,最善奔跑。”
余百岁问:“大奎二奎?”
叶无坷点头道:“我见这长安城里百般生意万般经营,唯有一样生意没人做,这生意做好了,每天也有不少收成。”
余百岁兴趣立刻就顶了上来,除了读书之外他对什么都有兴趣。
“说说看。”
叶无坷道:“长安城里有许多大酒楼,每日都生意红火,有些客人到了却排不上座位,所以悻悻而去,若在城中设一摊位,承接各大酒楼外送生意,赚点跑腿费,应该可行。”
余百岁顿时没了兴趣:“那才几个钱,再说各大酒楼几乎都有跑腿,况且,想吃上等食材的人吃的就是一个刚出锅的味道,送去的时间久了味道自然不好,挑剔的人,哪有愿意花钱吃冷饭的?”
叶无坷抬着头:“那你是不知道大奎二奎有多快。”
余百岁顿时不悦起来:“我不知道快?我能不知道快?”
叶无坷看了看他:“道不同。”
余百岁想了足有一刻的时间三十六先生说的是道不同还是他妈的道不同,到底是什么道不同。
叶无坷道:“各家酒楼自然有各家的跑腿,但若有人想吃这家的狮子头,又想吃那家的佛跳墙,还要吃另一家的松鼠鱼,若有专门代跑的是不是方便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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