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爷爷的故人(1 / 1)

上位 寂寞鸦片 2197 字 4个月前

看完那墓志,段泽涛整个人都战栗起來,眼泪哗地就下來了,当年的长山一战极为惨烈,因为叛徒泄密,日军三个王牌联队包围了八路军独立旅设在长山谢家坳的指挥部,为了掩护主力部队转移,地方游击队主动担当了阻击任务。

三十八位勇士用小米加步枪硬是将日军三个武装到牙齿王牌联队滞留在谢家坳整整一十二个小时,为八路军主力部队的转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最后弹尽粮绝,连石块都砸光了,只剩下十颗手榴弹,勇士们拿着手榴弹冲向了日军,拉响了导火索抱着鬼子同归于尽,除了队长柱子爷被子弹击中,掉下山崖侥幸被树枝挂住死里逃生,其余三十七位烈士全部壮烈牺牲。

等八路军主力部队杀回來的时候,都被惨烈的现场给惊呆了,手榴弹的爆炸已经让三十七位烈士的躯体支离破碎,完全无法区分,大家只好将他们葬在了一起,建了十座烈士墓,身受重伤的柱子爷无法跟随部队转移,就主动要求留下來守护这十座烈士墓。

段泽涛之所以会流泪,不仅是因为被这三十七位烈士舍生忘死取义成仁的精神所感动,也因为他看到墓志最后那个熟悉的名字,“八路军独立旅旅长肖(肖老爷子的名字)立”。

肖老爷子一生身经百战,长山一战或许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战役,但长山一战却是他唯一亲自书写墓志,亲手立碑的一次,足见这一战在他心中留下了多么不可磨灭的印象。

肖老爷子逝世已经有好几年了,此时却在这遥远的小山村看到他的遗墨,他的音容笑貌一下子又浮现在段泽涛的脑海里,仿佛看到爷爷单手叉腰,另一手挥毫泼墨,倾洒着对逝去烈士的悲痛和对侵略者的怒火。

睹物思人,段泽涛完全陷入了深深的哀思中,用手掌轻轻摩挲着石碑上肖老爷子的亲笔題字,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喃喃自语道:“爷爷,孙儿來了,到你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來了,您放心,我绝不容许您和革命先烈们用生命缔造的今天,被那些分子破坏,绝不容许你们用生命捍卫的党的光辉形象被那些不作为的官僚玷污,…”。

一旁的柱子爷就诧异了,这个年轻的政府官员做秀也做得太过了吧,居然还哭了起來,就停止了劈柴,直起腰來怪异地看着段泽涛,越看越觉得他不像是作伪,而是真情流露,因为他自己就常这样扶着墓碑,自言自语,仿佛在墓中的战友们能听见似的,仿佛战友们就站在身边微笑着望着自己,那种神思万里的表情是绝伪装不出來的。

柱子爷就好奇地走了过去,想听听段泽涛到底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听着听着,脸色大变,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來,猛地上前紧紧抓住段泽涛的肩膀,颤声道:“你…你是旅…旅长的孙子,,你…你爷爷是…是肖,,…”。

柱子爷常年习武,这激动之下,力量何其巨大,段泽涛只觉肩膀一痛,从对爷爷的追思中回过神來,见柱子爷如此激动,显然对肖老爷子极为崇敬,而能在这里见到爷爷的故人,段泽涛的心情也是欣喜而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沒错,我爷爷是肖,我是他的嫡孙,…”。

“旅…旅长他身体还好吗,。”,柱子爷嘴唇颤抖着,眼中已是热泪盈眶。

“爷爷…爷爷他已经走了…”,段泽涛神情黯然地道。

“啊。”,柱子爷如遭雷击,一下子老泪纵横,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來,“旅…旅长走了,,旅长你怎么不等等我啊,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打鬼子的吗,,你们一个个都走了,就丢下我这个早在六十几年前就该死的家伙孤零零地活着,那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段泽涛感受到老一辈之间那种生死与共的革命情谊,鼻根也有些发酸,连忙安慰道:“柱子爷,我爷爷他走得很安详,沒有遭什么罪,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都躲不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更应该珍惜当下,为自己,也为死去的至亲,如果我爷爷知道您还健在,一定会很高兴的,…”。

柱子爷这才慢慢止住了悲伤,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破颜而笑道:“是啊,老天爷待我算不薄了,让我能在有生之年再次听到旅长的消息,还能见到旅长的嫡孙,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说着收起笑容,对段泽涛正色道:“你现在是什么官,,你真的能为我们主持公道吗,,…”。

段泽涛愣了一下,这柱子爷还真是天马行空,怎么一下又问起自己的官职來了,就如实答道:“我现在是主持西山省政府全面工作的常务副省长,我这次來就是想了解基层的真实情况,了解西山煤炭开采企业安全监管情况的…”。

柱子爷就哈哈大笑起來,胡子一抖一抖道:“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派了老旅长的孙子來帮我们主持公道,…”,说着又转头对一旁看着爷爷一会哭一会儿笑有些莫名其妙的柱子大喊道:“柱子,快去爷爷床头把那面锣给拿來…”。

柱子就更加奇怪了,在柱子爷床头挂着一面铜锣,爷爷每天睡觉前都会用软布将那面铜锣擦一遍,擦得油光铮亮,却从來不让自己碰,问他这面铜锣是做什么用的,他也不答,有一次自己调皮,偷偷敲了那面铜锣一下,从來沒打过自己的爷爷却狠狠地打了自己的屁股,从此自己再也不敢敲那面铜锣,但心中的好奇却更甚了,究竟这面铜锣有怎样的秘密呢,。

现在爷爷终于要揭开这面铜锣的秘密了,柱子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进房内,欢天喜地地捧着那面铜锣递给爷爷,柱子爷用手掌摩挲着油光铮亮的铜锣,感叹道:“老伙计,你已经有整整六十年沒被敲响了,今天终于要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