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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泽涛此时正在贾常庆的带领下來到刘俊仁的家,刘俊仁调到市经贸委后家却沒有搬,还住在红星厂的老住宅区,红星重工集团的高层大多在市里的高档小区买了别墅和洋房,只有刘俊仁一直住在老旧的家属楼里。
红星厂那么多的职工,住宅区自然很大,清一色的全是那种灰色水泥外墙的六层单元楼,这个住宅区还是八十年代初期红星厂建的,那时候能住进楼房是很让人自豪的事情,但是在现在看來这里就和贫民窟差不了,墙体也呈现出灰败的颜色,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龟裂裂纹。
红星厂的住宅区很热闹,现在许多工人都下岗了,又找不到事做,扎堆在外面闲晃,有的在树下的石凳上摆了副象棋在下,有的干脆搬了桌椅板凳在外面打起了麻将和纸牌,旁边还有一堆堆的人围观,全是闲得蛋疼的主。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火气难免有点大,这不那边那对下象棋的小年轻下着下着就吵了起來,语气都很冲,沒吵两句就撸起袖子动起了手,旁边的人却像是司空见惯般,有的麻木地在一旁看着,还有的在一旁叫喊起哄,有的则是呐喊助威,不一会儿看热闹的围了一堆,唯独沒有劝架的。
段泽涛的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來,红星厂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題不解决,这些下岗职工就象一个桶,一点火星就可能引发震动全省甚至全国的大动乱,到那时就真的不可收拾了,他心里越发焦急地想找到刘俊仁,早点搞清楚红星厂问題的症结所在,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但是事与愿违,跑到刘俊仁家,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也沒有人应,看來是沒人在家,段泽涛就有些失望,正准备转头离开,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惊诧声音,“你们找刘厂长啊,他不在家…咦,大哥,原來是你啊。”。
段泽涛抬头一看,原來是熟人,來人正是那个大排档的老板娘王丽娟,段泽涛笑着和王丽娟打了个招呼,“丽娟嫂子,是你啊,你也住这栋楼吗,我找刘主任有点事,你知道他上哪里去了吗!!”。
王丽娟热情地道:“是啊,我就住刘厂长家隔壁,刘厂长可是好人,当年要不是他,我家还分不上这套房子呢,刘厂长应该是回老家了,早几天他老家來人了,他就跟着回去了,你找他有急事啊!!…”。
段泽涛就有些失望,接着问道:“哦,回老家了啊,刘厂长老家在哪儿啊,离红星市远吗,我这事是有点急…”。
王丽娟豪爽地一挥手道:“不远,就在邻近的红茶县,也归红星市管,我老家也是那里的,离刘厂长老家也就几里地,你要急着找他,我正好也想回老家一趟,可以给你带路…”。
段泽涛想着红星厂的问題确实不能再拖了,越早解决越好,所以他更加迫切地想见到刘俊仁,而去刘俊仁的老家或许能让他更加了解刘俊仁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就点头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对了,你店里不要做生意吗。”。
王丽娟脸上露出黯然之色,气愤道:“我的店关门了,你们上午前脚走,后脚卫生防疫站的人就來了,说我那里卫生不达标,要我关门歇业,明天去听候处理,现在做点小生意不容易啊,要拜的神太多了,我隔壁几家给他们送了红包就沒事,唯独我沒有送礼就被勒令关门歇业,真是太黑了,…”。
段泽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些职能管理部门对下岗职工创业如此索拿卡要,如果不好生整治一下看样子是不行了,就呵呵笑道:“那这样,你今天帮我带路,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卫生防疫站,我在那里有熟人,沒准能帮到你也不一定呢…”。
王丽娟心里正发愁呢,听说段泽涛在卫生防疫站有门路,自是喜出望外,而一旁的贾常庆一直沒有说话,见段泽涛和王丽娟十分熟络的样子,对王丽娟的事情还如此上心,又见王丽娟长得十分美艳,心里就泛起了嘀咕,难道说段市长看上了这个美艳的下岗女工了,。
段泽涛却不知道贾常庆心里正转着这样的心思,率先下了楼,出于礼貌,主动帮王丽娟打开车门,请她上车,这一举动落在一旁的贾常庆眼里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而王丽娟见段泽涛坐着这么好的小车來的,还带了司机和随从,心里就大吃了一惊,也猜到了段泽涛的身份非寻常人,不过她对车牌沒什么了解,也沒有特别去留意,所以她只以为段泽涛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是市长。
这些年追王丽娟的有钱人不少,有死缠烂打的,也有直接用金钱诱惑的,但她从不动心,反而让她从心里对有钱人有一种特别的厌恶和排斥,她也以为段泽涛这么热情地帮自己是别有用心,心里就暗暗有些后悔,但是既然已经答应段泽涛给他带路又不好反悔,但却暗暗决定明天不用段泽涛去帮自己到卫生防疫站找人了。
王丽娟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和段泽涛相处就不像开始这么自然了,坐得离段泽涛远远的,段泽涛主动向她问红星厂的一些事情,她也以为段泽涛是在借故和她套近乎,有一句沒一句地敷衍着,段泽涛虽然对王丽娟突然态度急转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沒有往心里去。
而此时刘俊仁正陷入极度的悲痛和烦恼中,他的老母亲前天病重去世了,刘俊仁家里兄弟姊妹多,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他是最小的,他父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们拉扯大,母亲去世了,刘俊仁自是十分悲痛。
刘俊仁的大哥在家务农,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二哥在县里做点小生意,自然也就养成了十分市侩的性格,两个姐姐都嫁到了市里,丈夫都是市里的小干部,也是比较虚荣的小市民。
除了老实的大哥外,二哥和两个姐姐对于母亲把所有的积蓄都用來送刘俊仁读大学,心里一直很不平衡,认为母亲太偏心,只顾着刘俊仁,让他们吃了亏,心里就有怨气,不但和刘俊仁不怎么來往,母亲在世时也不怎么回來看望。
后來刘俊仁凭借自己的努力当上了红星厂的副厂长,二哥和两个姐姐的态度就來了个大转变,有事沒事地往刘俊仁家跑,希望能得到弟弟的关照,但刘俊仁是个坚持原则的干部,不肯利用职权为哥哥姐姐谋好处,从此刘俊仁和二哥及两个姐姐姐夫的关系就变得更加恶劣了。
为了母亲的身后事,刘俊仁和二哥及两个姐姐姐夫起了争执,原來这些年红星市形成了一股不正常的丧葬风气,讲排场,讲面子,有的人生前对老人不好,死后却为老人大操大办,这样的人却往往会被人们认为是孝子,而不管你生前对老人如何孝顺,如果丧事办得不够排场,乡里邻居反而会戳脊梁骨,说是不肖子,特别是那些出门在外面工作的人,如果老人的丧事办得不热闹,更是会被乡里邻居说得抬不起头來。
二哥及两个姐姐姐夫对母亲的丧事既不想拿出钱來,又想办得有排场,就把矛头对准了刘俊仁,认为母亲为了送刘俊仁上大学,花光了积蓄,而刘俊仁又是家里官当得最大的人,这笔钱自然全部该由他出。
刘俊仁其实也想把母亲的丧事办得热闹一点,但是一算账却吓了一大跳,摆气球拱门就得好几千,请乐队和戏班子得好几千,请帮工和抬棺人的工资也得好几千,买烟花鞭炮得上万,买烟酒得上万,摆流水席得好几万…这样算起來办个大排场的丧礼沒有二十万下不來。
而刘俊仁一向比较清廉,除了工资外沒有别的收入,之前他每个月都要给母亲一些钱,为母亲治病又花了不少,來之前他把家里的全部积蓄三万块钱都拿上了,但却远远不够。
恰巧同村的刘火旺的父亲也去世了,刘火旺和刘俊仁是大学同学,两人一直有竞争关系,大学时两人一起追求刘俊仁现在的妻子杨雪梅,后來杨雪梅选择了正直勤奋的刘俊仁,刘火旺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要把刘俊仁比下去。
刘火旺在红茶县当副县长,自从他父亲去世的消息一传出,來哀悼送礼的人就络绎不绝,小车一直停到了村口,而刘火旺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自然要压刘俊仁一头,大肆操办,拱门就搞了几十个,摆了一路,乐队和戏班子都请了两个,烟花鞭炮更是放个沒歇气。
本來刘俊仁级别比刘火旺还高半级,是正处,但一则如今他得罪了朱长胜,被勒令停职了,单位的同事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自不会來,二则刘俊仁向來不喜搞这些虚礼,除了几个至交好友外根本沒通知别人,來悼念的人当然沒几个。
两相一比较,刘火旺家那边是锣鼓鞭炮喧天,人流往來如织,刘俊仁家这边却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刘俊仁再淡定,心里也难免有些失落,偏生二哥及两个姐姐姐夫还在一旁冷嘲热讽,向刘俊仁施压,如何不让刘俊仁心生烦恼,看无广告请到请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