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龟田默默地看着手中的杂志报纸,相对两人的谈话而言,他似乎更关心那上面的八卦新闻。
“六去四进一,三下五除二”桌旁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个人来,正低头拨弄着一个书本大小的算盘,喃喃自语着。
“一百零五,取数为六,合卦为坎,不太好。”在曾逸凡身边坐下,那人冲服务生招呼道,“给我来一壶养生茶。”
茶很快端来了,那人沏上一杯,惬意地呡了口,手上算盘又响了起来:“一百零五,加四十八,得数一百五十三,取数为九,合卦为乾,不错。”
那人的一套做法在旁人看来有些莫名,曾逸凡他们却是心中雪亮。他这是在应卦,谒见之卦。
坎卦,于谒见不利;乾卦,利见大人,有德之人。而他们聚在这里的目的正是等待复赛的主赛人。
“忘了自我介绍了,敝人萧郎。”那人放下算盘,看了看账单,“这顿是aa制还是哪位买单?”
这人三十出头,斯文里透着点精明,鼻梁上架着副黑胶框眼镜,身上穿着套藏青色改良版中山装,配上里面的白衬衣,整个一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知识分子打扮。
可别小看这个有点老土的萧郎,上一届全球卜术大赛,还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因为他是在之后才出道的,然后也不过才三四年的功夫,在卜术界已经小有名气。再疑难的事,只要他手里的算盘一拨拉,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因此得了个“三下五除二”的雅号。
奇怪的是,关于他的师承派系,卜术界没人知道,有人从他卜算的方式推断,萧郎的卜术很有可能是失传了的“神数鬼算”。
“这顿我买单。”曾逸凡爽快道,别说这会儿兜里有得是钱,就算没多少钱,他也照样会请。
因为他看萧郎特别顺眼,至于为什么,曾逸凡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多不好意思。”萧郎客套着端起茶杯,赶紧又喝了一大口,“上头派的人到了吧?”
“很显然,没到。”朴根希看看表,“主赛人似乎不太守时”
话没说完,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打扰了,三号包厢的客人想请四位过去一下。”
说着手指了指一侧的包厢,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四人随她过去。
除了萧郎,其余人多少都有点惊讶,那包厢的位置在他们的西北边,正好是乾位。
“老人家都很守时。”萧郎自语着整了整风纪扣,一付谒见长者的模样。
四人起身正要过去,服务生却递给朴根希一个纸条:“这是那边客人给您的。”
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你的表快了。”
和其他包厢一样,宽敞的三号包厢里摆放着一圈沙和一个大号茶几,唯独不同的是,多了一个便携式投影板。沙上两个满头白的老头盯着投影板,打嘴仗似地交谈着。
“看见没?!我说要跌,你偏不信。”圆脸老头得意地指着投影板,“小心你的棺材本,可别全泡里头了。”
“咋呼啥?还没收盘就嚷嚷,你没看见大笔资金买入了吗?”方脸老头撇嘴道,“入冬就快一百岁的人了,还跟毛小子似的。”
虽然进了门,可曾逸凡等人没吭声,四个大男人一字排开,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就连傲气最大的朴根希也老实了许多。
他们不是怕什么,而是对这两个不起眼的老头产生了一种敬畏感。
从一进门开始,四人都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现象——两个老头身上完全感觉不到“量”。
一般说来,正常人身上会存有一定的“量”,这是与生俱来的,也是卜术得以循迹的一个根本。而卜术高手身上的“量”会多出正常人许多,虽然可以通过自身的控制将它隐藏,可多少还是有些痕迹。
但两个老头身上连一点隐藏的痕迹都没有,这可是连上一届的卜术冠军蔡问都无法做到的。
“收盘了,还是没破十五块。”圆脸老头幸灾乐祸道,“还是我的股票坚挺。”
“涨两毛三能乐成这样,瞧你那点出息。”方脸老头瞟了眼门边那四根“柱子”,“正事来了,先招呼他们吧。”
也许是只注意到两个老头身上的特殊之处,曾逸凡这才明白过来,刚才他俩是在争执股票行情。
两个年纪近百岁的主赛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关心炒股,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怪事都有。
言简意赅地介绍下,曾逸凡他们知道了两个老头的姓名,圆脸那个的叫姜山,方脸的那个叫孙乐。值得一提的是,这老哥儿俩今年都是一百岁高龄了。
活了一个世纪的老人精,名头却一点都没有印象。曾逸凡心中暗想,这俩老头的名字多半是化名,也许是大赛组委会特意请来的老一辈高手。
“咱们老哥儿俩没什么来头,你们也不必猜,记得名字就成。”孙乐笑呵呵地收起笔记本,“至于你们四个我和姜老弟就猜猜身份,算作你们的见面礼。”
姜山刚收拾好投影板,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成,我先看看。”
说着,从兜里摸出个放大镜冲着朴根希一顿猛看。
“四人中以你为长者,为乾,味主辛辣;你进门有外来之相,乾为西北,故此应自东南方来。”姜山跟鉴赏文物似地嘀咕着,“衣着上青下黑,木漂水相,渡水而来;衣为正身,姓氏带木,又是卜者,当是姓朴。”
朴根希脸上有点冒汗,这也太玄了,他学了近五十年的卜术,这么个看相卜法还是头一回领教,心里顿时有点虚。
“从我们这儿算,东南面过海,爱吃辣,姓朴的,也就只有高丽棒子。”姜山可不管他汗不汗,继续嘀咕,“你就是那个朴根希,八极宗的代表。”
“是,是高丽棒子。”这会儿的朴根希都不知道该干嘛了,顺着姜山的话头答应着,也不管那句“高丽棒子”是不是在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