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城城北有条古德街,走进十几米有家货运公司,老板顾茂言是个四十多的老实男人。
都说老实人吃亏,可这话在顾茂言身上不适用,至少是这会儿不适用。
三年前的顾茂言也就是个给货运老板跑车的司机,每月净赚一千,刨去房租、水电一应开销,这日子基本是寅吃卯粮,举债累累,就这还得拖着老婆孩子。
他老婆人勤快,长得倒也不错,可偏有个寒腿的毛病,一犯上就成天不能下床,躺在那里直哼哼,多半只能在家闲着。
这种日子过了有一年半,运气突然就来了。
一天,顾茂言路过街边彩票店,一时兴起,随手买了张彩票。可没成想,这张随手买来的彩票竟中了五百万大奖。
打那时起,顾茂言的生活彻底生了转变,治好了老婆的寒腿,自己开了家货运公司,加上他为人忠信,做事厚道,一年的光景事业生活就蒸蒸日上。
当然,他也从来没对外说自己中大奖这种事。
别看生活好了,顾茂言一不赌二不嫖,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堪称是模范老板兼模范丈夫,小日子波澜不惊幸福滋润。
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这倒不是因为顾茂言刚谈了笔大单子,而是他从客户那里回来时遇到了不少奇怪的人和事。
先是一个聋哑人向他问路,其实就是创业大厦,直走左拐就行。但顾茂言跟这聋哑人解释比划了半天他都没有明白,本来是想着要领着他去创业大厦的,幸好遇到了一个志愿者,主动替他送了。
随后便是回去取车时,碰到个杀马特造型的小伙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他车前盖上弹吉他。
小伙说他这是突然来了灵感,非要把这歌弹唱完了才肯下来。
可这歌,真的好长好长。顾茂言等得花儿都快谢了,也是幸好,地下车库的保安或许是通过监控现了问题,过来把小伙子给拉走了。
却没想,开车刚出街口,不知怎么就挂倒个女孩儿。奇怪的是女孩儿也受什么伤,却粘着顾茂言唉唷了好一阵,又不肯报警,最后是围观的人太多,那女孩儿只好拿了三百医药费闪人的。
到古德街剩下的路只有三公里不到,可顾茂言却足足开了一个小时,他是真怕了,回头一定要好好看看黄历,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车子到了古德街,顾茂言总算松了口气,这下该消停了吧?还没等他这个念头冒完,就现公司门外蹲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卯着劲在那儿拉二胡,那调子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一个劲儿冲他傻乐。
顾茂言头都大了,摸摸兜里零钱,一把塞了二三十,盼着这小祖宗赶紧走。
却没想,拿了钱,小屁孩倒更来劲了,闷着头又来了一段。直到公司保安赶来撵走了小孩,顾茂言才得以顺利进了公司的大门。
进了办公室,顾茂言从抽屉里翻出本黄历,一头雾水地看着,自言自语道:“没说今天是个倒霉日子啊?”
......
离顾茂言的公司不远,有个公园,这会儿阳光正是怡人的时候,长椅、草坪上老老少少都惬意地享受着温暖,倒是不太有人注意到假山边上的坐着的三个人。
“我差点真被他的车给撞了。”阿朵嘟着嘴,将那三百块钱在手里捏来捏去。
“你也是醉了,这杀马特的造型,赶紧换回来吧。”李少云则看着曾逸凡的样子,实在受不了。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曾逸凡这家伙,居然还会弹吉他。
可惜,就算如此,也没能拖住顾茂言。
显然曾逸凡也不满李少云的演技,嘲讽道:“你那哑巴装得也不到位,就不能去个远一点的地方啊?”
“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志愿者,我至少可以再拖他十几分钟。”李少云反驳道。
不过,不管怎么争论,即便后来他们还制造了一些交通堵塞,花了钱雇了一个小孩子去顾茂言的公司门口捣乱,还是没能拖延住多少时间。
曾逸凡看了看腕表,这会儿是下午一点,按照老霍的预测,顾茂言会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刚好撞见他的老婆跟别的男人巫山**,而顾茂言的牢狱兆气便因此而生——在捉奸过程中故意杀人。
因此,只要曾逸凡他们将顾茂言拖住,拖过三点半,兴许这个事情就不会生了。至少,这是一个解决的途径。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曾逸凡还有一个备用方案。
书生小学,顾茂言的独子在这里读小学二年级。两点钟,小学就放学了。
学校的南边,有个不大的喷泉,圆形的水池中站着个吹喇叭的天使。不知是谁带的头,这个池子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许愿池,经常会有人跑来往里丢硬币,也不管灵验不灵验。
这会儿,曾逸凡也在丢硬币。和别人不同,他似乎一直在扔着硬币,也没人知道他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或者具体扔到什么地方,反正,他已经扔了有六个硬币了。
“扑”,一个孩子丢进了一个硬币,刚巧压在了曾逸凡丢下的一个硬币上。
曾逸凡回头看到那小孩,突然笑了,上前友善地摸了摸那孩子的头,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孩子手里。
如果实在不能拖住顾茂言,他的儿子,或许是救他一命的关键。
话说顾茂言到公司之后,看了六份合约,签了十几份文件,开了两个短会,忙得晕头转向,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经历早就丢去了九霄云外。
“顾总,您的电话。”屁股还没沾上凳子,秘书又在线上转来个电话。
电话是家具公司打来的,顾茂言定好的家具提前完工了,今天安排送到,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好,好,没问题。”顾茂言心情大好,那可是他老婆一直想要的款式,他是瞒着老婆定下来的,为的就是给她一个惊喜。
既然是惊喜,总得老婆在家,这样家具运过去的时候才能刚刚看到,才能有惊喜感。
顾茂言于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却没打通,占线。
“占线就是在家。”顾茂言自言自语道,喜滋滋挂完电话的同时,跟秘书交待了下事务,把剩下的所有会议应酬推了,风风火火地往家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