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关成杰又在办公室窝了一宿,没回家。
小王的左胳膊被刺伤,不算严重,关成杰看完伤势之后命令他连夜写出情况说明。
“逃犯也是人,警察有枪不能乱开,更不能随随便便就打死人。”这番话,关成杰翻来覆去跟小王教育了一个晚上。
小王本人也是非常内疚,执意要当天晚上就写报告。好在伤的是左手,并不影响写字。
不过,关成杰窝在办公室不是为了这事,而是为了一份档案。
这份档案,从昨晚开始,关成杰就一遍一遍的翻看,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几乎一个字不落。
这会儿,他又将档案翻了开来。第一页的照片中,曾逸凡正咧嘴傻呵呵地笑着。
关成杰注意的不是曾逸凡拍照的傻样,而是紧紧盯着他的个人基本资料栏:籍贯、住址、出生地全部填写着本市。
这不对!据调查,曾逸凡在本市没有任何亲属,不存在出生记录。而且,他的口音和饮食习惯也完全不是本地人的风格。
甚至可以说,他就像是空投到这个城市里的。
“连托儿所的资料都齐备,却没有家属信息。”关成杰点着一支烟,狠狠地咬住过滤嘴。
真是见鬼了,难不成像孙猴子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档案是直接从保管单位调出的,封口完好,档案资料和印章没有伪造的痕迹,花了一晚上的功夫,关成杰得到的全是肯定信息。
白纸黑字,红色印章,看着铁证如山,却让人很难相信。
就在这个时候,几下敲门声传来。关成杰定了定神,应了一声。
“关队,昨天配合抓捕的小伙子找你。”进门的刑警汇报道。
人家是说曹操曹操到,这曾逸凡倒挺神,想着他,他就来了。
“让他进来吧。”关成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有点无奈。或许,是自己太过在意了,才一直那么纠结这个小子的身份。若是跟案件无关,管他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今天能拿到悬赏吗?”曾逸凡一进门,还没坐下就直接问道。这是他做一系列事情的直接目的,很实在。
“可以,我给你办个手续。”关成杰把预先准备好的文件表格拿了出来。
事实上,在把罗新的资料给曾逸凡后,关成杰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预感,这个家伙能帮他抓到罗新,自然也能拿到这笔悬赏。
但他没想到罗新会死在押送途中。
曾逸凡拿过表格,正巧瞥见关成杰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浅浅的环状勒痕。
“你离婚了?”曾逸凡脱口而出的问道。
他并没有预测到什么,没有那个囚牛锁龙钥,他好像并不具备什么预测未来的能力。
但他也不傻,一个成年男子左手无名指上有婚戒的痕迹,却又没戴,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嗯,这问题私人了点。”关成杰随意答道,右手不自觉地掩在了左手上。
不知道为什么,曾逸凡莫名对这个警察的私生活感兴趣起来,似乎在他的身上,会生一些事,而这事,跟女人有关。并且,不会是什么好事。
李少云曾提到过,这个警察可能会死......
“有没有再谈一个?”曾逸凡再次脱口而出。虽然这警察没少给他找麻烦,可曾逸凡知道,这样的警察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好警察。
这年头,“好”的事物本就不多。
“你觉得我这样子像是有第二春吗?”关成杰不禁笑了出来,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就他这样每天除了办案还是办案,接触到的女人也都是嫌疑人或者被害人。哪个女人愿意跟他?
曾逸凡也察觉到,这个办公室里有着卧室的味道,想来,这个好警察是经常以办公室为家了。
“那你和你前妻最近联系过没有?”曾逸凡继续逼问,身子越过了半张桌子。
警察被人逼问,多半不会习惯,更何况曾逸凡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有。”关成杰忍了忍,没有作,如实回答了,脸上多少有些不快。
曾逸凡不知为何,在听到关成杰没有跟前妻联系过的时候,竟然松了口气。不过随即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撤回了身子。
很快,关成杰填好了表格,将外面的刑警叫了进来,嘱咐了两句,意思就是让他去替曾逸凡把后面的手续办一下。
“要不我跟他一起去领吧。”曾逸凡起身。
“你坐着吧,我还有点事跟你谈。”关成杰抬手示意曾逸凡不用跟着去。
重新坐下,曾逸凡又开始慌了起来。他不喜欢如今这种状态,一会儿莫名能察觉一点东西,一会儿又大脑一片空白。
大约失忆的人在慢慢恢复的过程中,都有类似的感觉吧。
像现在,曾逸凡就不知道关成杰接下去要做什么,问什么。难道还是关于罗新意外死亡的事?
不过,没等曾逸凡多想,关成杰很快就步入了正题:“不知道你跟我谈的那个合作,还可以继续吗?”
事实上,因为找到罗新这件事,曾逸凡获得的悬赏足够他吃喝好几个月了,他完全可以拒绝跟关成杰再次合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警察身上的故事还很多,下意识就点了头。
“你看看这份材料。”这一次,关成杰并没有将影印件给曾逸凡,而是直接把案卷递到了他的面前。
按理说,还没侦破的案件,都属于机密,外人是不能随便看到的。关成杰这一举动,显然违反了规矩。对于他这个事业心强,又极度严肃认真的人来说,真的很奇怪。
不过,曾逸凡还是将注意力从关成杰个人身上转移到了案件上。
这个案件的嫌疑人,应该说是个悲情的人物,并且,是个女人。
张秀芬,女,42岁,涉嫌故意杀人于两个月前潜逃,至今下落不明。
就像大多数的家庭人伦惨剧,这个苦命的女人,嫁了一个酒鬼,这个酒鬼不仅每天喝酒,还嗜赌如命。尽管女人十分操劳,日夜工作,十几年下来,不仅家徒四壁,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些债,自然都是她男人的赌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