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听不到姑苏的脚步声了,苏婉才从紧绷的心弦中缓过神来。他不知道姑苏接下来会对她如何,可是这种被几乎是被禁锢的感觉,她受不了。
体内的内力不翼而飞,她已经失去了离开的最好时机!
院落外,姑苏流云站在池塘边,身后站着的是右护法:“门主,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嗯!”漫不经心的声音,姑苏流云温柔地道:“白祁烨怕是已经得到消息了,记得路上的阻碍要大一些!本座可不想他坏了本座的好事!”
“是,门主!”看着前面银白色的身影,右护法问道:“门主,为何不直接杀了苏婉,这样一来,不是更好?”
薄凉的唇角缓缓勾起,姑苏流云黑瞿石一般的眼底划过丝丝狠厉的光芒:“嗯,这个主意不错,杀了她,一了百了!”
“门主恕罪,属下不该这般说话!”右护法快速跪了下去,声音惶恐。
姑苏流云转过身来,宛如看蝼蚁一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右护法:“你那办法甚好!原本本座确实是那样想!”
“不过现在,本座却发现另一件有趣的事情!”
姑苏流云轻笑着道:“冷潇,你何曾见过白祁烨为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般心急,不惜千里追踪,甚至还动用了黑翎卫?”
右护法冷潇一愣,瞬间明白过来:“门主的意思是,白祁烨或许对苏婉有情?”
眼底眸光一闪,谁都看不明白此时此刻姑苏流云清俊雅致的脸上,那复杂又模棱两可的神色:“有情还似无情……”
低低一笑,姑苏流云缓缓道:“这个与本座无关,难得遇上这么个对手,只要他在意苏婉,至于为何在意,本座不关心!”
眼底利芒一闪,姑苏流云慢条斯理道:“朝中让安分一些,暂时无需什么大动作!白祁飞动了真心就好,江山与美人,天下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
“是,门主!”冷潇略一沉思:“门主,清流国那边……”
“司空桀志在天下,毁了一个苏婉,他不会真的介意!倒是洛云公主那边,多留心!司空桀会趁机出兵大翰国,名正言顺!”
“介时两大国争锋……”似乎看到了那时候的战火纷飞,姑苏流云柔声道:“两败俱伤的结果,大宛国、北陵国与上梁国,才能有同等的机会竞争!”
“到了那时,那才有意思呢!”笑了笑,姑苏流云道:“你回去吧,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康华帝那边,也派人盯着。那只老狐狸,聪明的很!怕是从我失踪之后,他就起了疑心,猜测我就是流云。”
“明光殿那边的人,可以全部撤了!”
眼底眸光清锐,姑苏流云轻笑道:“是时候知道了,介时,本座还可要送他一个天大的秘密!”
白玉琉璃一般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旁边栅栏上面的雪花上,雪花明丽,却不及他的手指晶莹,姑苏流云唇角的笑容,是无尽的算计。
这是一处清雅秀致的小庄园,在树林深处,若不仔细找,绝对不会看到。若仔细找,也未必能够找到。
庄园内处处梅花飘香,还有一树树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盛开的海棠花,竟然开得姹紫嫣红,艳丽无双。
一连十日,苏婉虽然醒来,每日却过得提心吊胆。试探过很多方方法,偏偏内力依旧不见踪影。
担心惹恼姑苏流云,因此姑苏流云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乖乖巧巧,规规矩矩。
偏偏姑苏流云这十天来,除了处理每天的日常事务,一般都陪在她身边。
这会儿苏婉坐在海棠花架上,穿着厚厚的狐裘大衣,脸上没有什么太过的情绪,心中却非常焦急。
她试着联系了鬼面阁的人,偏偏整个庄园被人围得滴水不露。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居然很少能看到四周有人。
寒冬飞向天空的鸽子,她看似是抛着玩,实则是想要试探那些人在哪里。
而最后每一天,她抛出去多少鸽子,最后那个鸽子都会出现在中餐或者晚餐的饭桌上。
这样的把守,哪里还有缝隙?
十天的时间,姑苏流云对她有问必答。如同他的名字,世人皆知他是逍遥门门主,永远只有一个叫做“姑苏”的称谓,却不知他们依旧拥有自己的名字。
如他,国师姑苏,便是姑苏流云!
再例如,她询问现在整个元修大陆的情况,姑苏流云轻笑着告诉她,大翰国与清流国已经因为她的失踪,现在即将开战。
亏得大翰国早有准备,将清流国的使者全都软禁了起来。清流国皇上司空桀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还没拿定主意。
再者,大宛国与北陵国一站,北陵国进入死亡之城又奇迹般出现在上梁国边境的战神皇子,一连斩杀大宛国五名大将,最后逼得大宛国的战神将军云潭丢盔弃甲逃走,那一场持续了近半年的大战,终于以大宛国的落败而告终!
十天的时间,苏婉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点睛苏醒之后,最初因为耳垂上的耳坠,并无太多异动。
可是苏婉想到姑苏流云的样子,便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似乎耳垂上挂着的不是克制她体内点睛的良药,而是一点点攻击着她心脏的毒品。
当时一气之下,苏婉直接去了耳垂,攥在了掌心。哪里知晓,耳坠取下来不到一刻钟,点睛便开始在她体内啃咬。
那种疼痛,只是眨眼的时间,苏婉便面色发白。从最初的默不出声,到了第二日的唇角鲜血溢出,她被折磨的没有半分力气。
最后在姑苏流云嘲弄讥讽的眼神下,她满怀恨意地带上了耳坠。她发现,只要不带上耳坠,她体内便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内力。
而戴上之后,她体内气息全无,形同废人。夜里她承受着点睛蚀骨的啃咬,试图一点点解开封住她周身血脉的穴道。
白日里,她乖巧安静地坐在姑苏流云对面,要么是看着他看书饮茶,要么是听他说一些元修大陆的事情。
到了现在,苏婉整个人已经憔悴不堪。
灰蒙蒙的天空,在傍晚时分又开始下雪。
躺在床上唇角再次溢出鲜血的苏婉,在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时,快速将唇角的鲜血擦去,同时将耳坠带回耳朵上,闭着眼睛睡觉。
刚做好这一切,门从外面被推开。
姑苏流云站在走进来,他手中拿着一床锦被。走到床边,看着眉头紧锁的苏婉,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锦被给她盖上之后,又缓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苏婉听到他在吩咐外面的人,似乎有人靠近云雾山这边。然后又说了一些什么,苏婉还在余痛中,根本没听清。
只是在确定姑苏流云离开后,她快速取下耳坠,在床上盘腿坐好,手臂上东西在体内快速爬动。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苏婉闭着眼睛努,额头开始出汗。没过多久,她的脸颊已经在开始抽搐。
而嘴角,鲜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等到最后,终究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苏婉整个眼眸黑的发亮,璀璨宜人。
这些天来,姑苏流云就住在她隔壁房间。而现在她知道隔壁房间是空着的,外面出了事情需要姑苏流云去处理。
至于门外,根本没有任何守卫。不过有过一次失败的逃亡,苏婉再不会那么武断。
她的武功远在姑苏流云之下,就算离开了这座庄园,整个云雾山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她绝对跑不出云雾山,就会被他抓回来。
吸了口气,苏婉悄无声息到了隔壁房间。在隔壁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了在之前那个小木屋中的瓶瓶罐罐。
许是觉得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或者知道她没有那个能力与他作对,这些天来,姑苏流云在配药时,并不避讳她。
她在有疑问的时候,会问出口。七味草是哪七味,苏婉一清二楚。
趁着夜色,苏婉配好药,又观察了一遍房间内,确定姑苏流云看不出任何问题后,这才带着药悄无声息回到了自己房间。
内功得以恢复,姑苏流云靠近她的时候,她才有下手的机会。
想着这些日子来,他时不时对她的亲密,尽管不过是拉着她的手散步,或者贴着她的耳垂说一些柔情密语的话,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忍不住冒了出来。
明明知道姑苏流云不过是演戏,她还是受不了与他的肢体接触。整个手掌上都是七味草的味道,然后,再轻轻抚了抚自己略微干裂的唇。
外面寒风肆意,这么多日以来,苏婉终于缓缓睡了过去。第一次,在姑苏流云的地盘,睡得沉沉。
第二日一早,苏婉起床,并未如同往常那般见到姑苏流云在院子里面看书。她推开门,原来又是大雪纷飞的天气。
深深吸了口气,苏婉向小厨房走去。小厨房里面吃食用具一应俱全,她随意找了几样蔬菜,又找到大米,用最短的时间做好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白米粥,清炒小菜,外带一碟子腌萝卜,也不知道姑苏流云从哪里弄来的,摆在旁边的瓷坛中。她看着卖相不错,就弄个了些用碟子装着。
为了不惹姑苏流云动怒,也为了自身安全,哪怕心中再不愿意,苏婉还是摆了两副碗筷。
坐下来,想着趁着姑苏流云尚未回来便吃完,这样就可以不用与他一个桌子上吃饭了。
受制于人的感觉,谁都不会喜欢。尤其还是很多事情在向她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她也不知道将来是个什么样子。
才刚坐下来,肩头忽然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