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闻深颔首:“凤郡主身子确实羸弱,否则皇上不会让王太医日日去紫宸殿给她请脉调养身体!”
“本将军的意思是,这次来的人,是凤郡主那边请来的人!”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皇上的意思!
不过这就话,夏闻深却没有说出来。揣度君心那是大罪,他虽然直率好爽,但是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一清二楚。
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自然是因为苏婉几乎从小就被皇上养在宫中。而且自幼身体孱弱,常年需要珍贵药物养着。
对着这么一个病弱的小孩子,皇上自然了如指掌。整个苏国公府如果有人想要夏汐香离开苏国公府,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苏婉。
现在来了这么一个高手给他父亲送信……
夏闻深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眉宇处微微蹙起,带着几分疑惑。
“大将军,怎么了?”
夏闻深皱着眉头道:“没事,本将军去德雅园那边看看,你们各就各位,等天明了,好好操练!”
“是,大将军!”
带着脑中的疑惑,夏闻深快速转身,去了德雅园。
德雅园中,文姨娘和夏汐香已经醒了过来。两人坐在软椅上,面色这会儿还有些发白。
夏闻深赶到的时候,母女两个中,夏汐香又晕了过去。文姨娘还在跟夏宗望说着什么,在看到夏闻深过来之后,立刻闭口不语。
“闻深!”看到夏闻深回来,夏宗望问道:“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夏闻深瞥了面色苍白的文姨娘一眼,收回视线看着夏宗望道:“父亲,闻深有话要和您单独说。”
夏宗望皱眉,看了夏明一眼:“夏明,在这里照看着,让大夫随时候着!”
“是,老太爷!”
撇下文姨娘母女两人,夏宗望夫子到了德雅园的书房。
“说吧,查到了什么?”夏宗望问道。
夏闻深皱着眉头道:“父亲想必比闻深更加清楚,这次的事情,或许有皇上在插手。”
夏宗望微微颔首:“嗯,这个为父知道。不过皇上不会亲自插手这件事”
略一思索,夏宗望看着夏闻深问道:“难道是凤郡主苏婉插手了?”
夏闻深道:“闻深也不能肯定,但是就闻深来看,整个苏国公府中,最想香儿姑姑离开国公府的,应该是凤郡主!”
“但是凤郡主这些年来一直在养病,而且荣亲王府多次对苏国公府使绊子,都不见插手!”夏宗望也不能确定:“而且这些年来,谁都知道凤郡主性格纯良敦厚。”
“若是凤郡主想要对香儿出手,早就可以出手了。”不过想着之前在紫宸殿发生过的事情,夏宗望更加不能确定了。
皇上在紫宸殿中下令革除香儿诰命夫人头衔,凤郡主当时也在场,但是凤郡主站出来替香儿求情。
不过换做是他,夏宗望想到这些年来香儿在苏国公府的所作所为,对苏婉没有站出来的求情点头。
甚至他想着,在那个时候站出来求情,皇上只会觉得她怯弱!凤郡主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儿媳妇,皇宫中容不得那种怯弱的性子。
凤郡主如果真的站出来替香儿求情,怕是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忽然,夏宗望眼底露出几分笑意来:“凤郡主啊,可真是聪慧着呢!”
夏闻深闻言一愣,皱着眉头问:“父亲这话是何意?”
夏宗望想着这个长子常年在外,回来虽然一阵子了,不过对郾城的事情,也未必很了解。
于是看着夏闻深,夏宗望缓缓开口:“当年凤郡主从乱葬岗回来,然后被皇上册封为凤郡主事情的讲过,想必你都清楚。”
夏闻深点头:“闻深回京时,没多久一直在苏国公府乡下庄子养病的凤郡主便由皇上亲自接送回宫,当时很惊讶,后来多方打听之后,自然知晓了凤郡主的事情。”
夏宗望稍稍颔首,笑得宛如一只老狐狸一般:“如果不是今日这么一件事,就连你父亲我,都会以为凤郡主真的如同传闻中那般,真真的除了羸弱和凤命命格的身份外,真的一无是处!”
“顶多,会说乖话,哄得皇上开心,又因为凤命命格,才得到皇上的宠爱!”想了想夏宗望才知道自己因为那些传言居然走入了一个误区。
“原来,竟然有那样的大智慧!”见儿子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夏宗望道:“如果早些年她动了香儿,那样她的名声怕是也没了。”
夏闻深蹙眉:“父亲的意思是,这一次真的是凤郡主插手了苏国公休妻一事?”
夏宗望轻轻摇了摇头:“皇上既然那么信任喜欢凤郡主,凤郡主的品性应该很好,和传言中的,必定相差无几。”
“皇上看中血脉亲情,如果苏婉故意插手苏国公与香儿的事情,皇上必定对冯军组生出几分不满来!”
听着夏宗望的话,夏闻深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那会儿凤郡主才六岁左右,那么小的人就开始插手苏国公与香儿的事情,皇上不仅会对凤郡主不满,甚至会好好再看看凤郡主的品性!”
夏宗望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是啊,那么那时候,凤郡主或许不会晋升那么快。当初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四品郡主。”
夏闻深点头:“嗯,闻深在黄石城的时候,就听过郾城除了一名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不过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四品郡主,居然一跃成为了正二品郡主,还手握太祖金牌。”
“呵呵,不愧是凤郡主啊,端的配得起皇上赐给她的那个‘凤’字。”夏宗望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满是笑意:“六岁不到的年纪居然就有这样的忍耐力,如今八年过去,知道实际成熟了。”
“偏偏你香儿姑姑自己要去紫宸殿没死找事,否则韬光养晦的凤郡主,又岂会开始对她动手?”
夏宗望说到这里,眼底露出几分赞赏之色来:“他苏存居然能养出这样聪慧的孙女来,真是稀奇啊稀奇!”
夏闻深则是挑高了眉梢失笑道:“父亲,很多年不曾听您夸奖过谁了,今日居然夸了一个连面都没见着的小丫头!”
“呵呵,人家小丫头聪明着呢!”夏宗望摸了摸胡须,笑眯眯地道:“看来明日为父要去养心殿一趟,再问问凤郡主的病情了。”
夏闻深闻言笑:“父亲是想要见面让您未见面就已经开始先夸赞的凤郡主吧!”
说到这里,夏闻深又道:“父亲,您一直在郾城,难道从未见过凤郡主?”
每年宫中的晚宴,这八年来凤郡主养病去了,但是八年前的时候,应该会看到啊。当时还有一场中秋相亲宴呢。
听着儿子这么问,夏宗望笑了笑:“当年父亲不过以为是个有点儿小聪明的小女孩,根本没有多看。”
说到这里,夏宗望脑中回想起八年前那场中秋晚宴的场景来:“记忆中,是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离得有些远,根本看不清。”
“不过倒是那双乌黑黑的大眼睛,父亲至今还记得!”说到苏婉,夏宗望继续道:“那年她还自制了烟花,那场烟花,真是漂亮!”
也是从那之后,整个郾城才开始有烟花生产,不过那都是恭亲王名下的产业。
说到这里,夏闻深忽然问道:“那父亲的意思,这次的送信事件,其实只是凤郡主一个人的意思?”
夏宗望摇了摇头:“凤郡主有这个意思在情理之中,但是凤郡主再聪明,她还是在宫中,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不论最后是谁的意思,但是终归一点,香儿不能再是苏国公夫人!”
一锤定音,言下之意,不管这件事情的到底是谁插手了,即便只是苏婉一个人,可是皇上必定知道。
皇上知道了又没有说什么,那就是默许的态度。
夏宗望在朝堂混迹了这么多年来,对皇上的脾气,还是能摸到几分。
听着父亲的话,夏闻深也明白了意思。
忽然又想起刚才过来时的事情:“父亲,您可有派人去苏国公府,将文姨娘的人带回来?”
文姨娘身边的那两个心腹嬷嬷,最擅长的就是没脸没皮地磨。苏国公虽然写了休书休了夏汐香,可是文嬷嬷过去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难免苏国公不会心软。
皇上都已经认可了苏国公休妻事情,纵使这件事情有损他们夏家的名声,但是他们夏家也只能是漠视之。
之前父亲对文姨娘避而不见,夏闻深抬眸看向夏宗望:“父亲怕是一早就知道皇上的心思了吧?”
否则,这几天来,怎么故意避开文姨娘?
夏宗望不否认也不点头,只是笑着道:“这么多年来,香儿是越活越回去。就算苏婉不是凤郡主,她还是清流国天香公主的女儿。”
“偏偏一颗嫉妒之心……”说到这里,夏宗望不由想起已经没了的妹妹……
一想到,便能再想到很多很多。
倘若外甥女的那个孩子还活着,他都已经当舅老爷了。
“闻深,这几日好好盯着荷香园,既然已经被休了,就被休了!”夏宗望敛去脸上的笑容,又恢复成了在朝堂上那般云淡风轻,却又百般深沉的模样。
“你姑姑被休,此事已经传开,这几日郾城势必会有一场流言蜚语。你姑姑性子高傲,眼里又容不得人。如果知道文嬷嬷那边没有成功将苏国公请来,她会做出比较极端的事情来。”
夏闻深冷冷一笑:“到了今天这一步,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如果还不知道反省,那就是咎由自取!”
言下之意,他才懒得去管夏汐香的闲事。夏汐香是死是活,与她没有半点儿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