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冰坐在马车前头,“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看见她了。”
黄得昌:“奴才起初还见到蒋良娣了,不过...之后就没见过她了。”
这次楚王派了那么多的人手,蒋良娣武功又不高,该不会被刺客杀掉了吧?
想到这,黄得昌不敢再往下想了......
“殿下,我在这。”蒋诗诗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其实,刚刚她一直有在说话。
只是楚王的人在慢慢退后,成百上千人的动静太大,以至于盖过了她的声音。
看到了蒋诗诗上了马车,裴玄凌才架着楚王上了马车。
就这样,原本数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一半人继续护送太子离开楚地。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裴玄凌和楚王的伤口都在流血。
车内有各种伤药,裴玄凌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蒋诗诗,正准备让她去前面和赶车的虞冰坐在一起,他和楚王得脱下衣服,在马车内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
刚才情况紧急,走的时候太过匆忙,他便没多留意女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女人神色不对,嘴角隐隐溢出一丝鲜血。
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女人身上没有伤口,衣服也没有被武器划破的口子,衣料上只有点点血印子,不知是她的,还是那些黑衣人的。
虽然有外人在,裴玄凌还是不放心地问:“蒋氏,你受伤了?”
蒋诗诗抿了抿唇,摇头回:“没...没受伤......”
只是说话时,嘴里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她立马用手帕擦掉了一些。
闻言,裴玄凌大概知道女人什么情况了。
得知女人没受伤,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颇为心疼她。
不知情的楚王被吓得不轻,忙忠心的表示:“殿下,这次埋伏在郊外追杀您,为了把戏演足,虽然本王让底下的人不要手下留情。”
“但是,本王有特意嘱咐过他们,叫他们千万不要伤到蒋良娣和虞良娣,按理说,蒋良娣是不会受伤的......”
储君之路,注定要用无数鲜血铺就而成。
这次追杀太子,太子和他底下都死了不少人,可谓两败俱伤。
只有这样,京城那边才有所交代,才能瞒过穆王党,这样有利于太子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考虑到太子这次带在身边的两位良娣是宠妃,他特意嘱咐底下的人,让他们不要伤到两位良娣。
蒋诗诗难受的靠坐在马车上,“此事与楚王殿下无关,是我自个犯了老毛病......”
随着开口说话,嘴里的鲜血不断流出,蒋诗诗已经难受到顾不上去擦血了。
之前应付刺客时,她就有了剧透惩罚的征兆,脑袋晕乎乎的。
如今喉间溢出鲜血,便更加确定是遭到了剧透惩罚。
可太子明明没有听她的话,也没有改道,导致夜里和书中一样,遭到了楚王的埋伏和突袭。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她还会有剧透惩罚?
以她目前的感受,这剧透惩罚似乎还挺严重的。
而且,书中的太子和楚王两败俱伤,根本没有太子拿楚王当人质这么一回事。
可是此刻,楚王和太子坐在马车内和平共处,一看就是一伙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她可算是知道太子为何不听她劝,执意不改道的原因了。
蒋诗诗脑袋昏昏沉沉的,来不及想明白其它事情,就昏过去了。
殊不知,书中的楚王一直是穆王党。
这辈子却因为她帮太子避祸,太子没书中那么惨,在皇子中各方面排名第一,导致楚王弃穆王党,与太子联盟了,所以她才会遭到这般严重的剧透惩罚。
眼看着女人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脑袋一沉,大有倒在马车上的趋势,裴玄凌立马坐在女人身旁,一把扶住了女人,让她靠在他的肩头。
楚王得知蒋良娣吐血与他无关,整个人松了口气。
只是看到蒋良娣嘴角溢出的鲜血时,有些奇怪蒋良娣究竟得的什么病?
可看到太子凝重且担忧的神情,他只是问了句“殿下,要不要找个地方给蒋良娣瞧瞧?”
裴玄凌:“她这是老毛病犯了,马上天亮了,一会找个地方歇脚,让人给她熬碗药服下就行。”
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楚王点点头,表示明白,就用剑从衣服上割了布条,简单地包扎了自个的伤口。
完事后,他还递了布条给太子。
接过楚王递来的布条,裴玄凌也简单地包扎了手臂上的伤口。
回想起今儿发生的事情,早在离开楚地主城城门时,蒋良娣就费尽口舌,劝他别走官道。
女人当时的言行,就像她无数次帮他避祸时一样,既合理又有点不合理。
甚至,在听说他不肯改道时,她有些急了,不似往常那般无意,反而有些刻意。
这要是放在平时,女人不必刻意提醒,他就知道她要改道的目的。
哪怕她的要求无理,他都会依了她的。
可是,在那之前他收到了楚王求和的信件,这才坚持走官道。
见他不肯改道,素来倒下就睡的女人辗转难眠。
那个时候,她应该是知道他夜里会遭到楚王埋伏,只是她没猜到他会和楚王联盟。
说来也是奇了,虽然他这次没听她的,但事情发生后,她又像之前那般无故晕倒,吐血。
如果只一次两次,他兴许信了她的话,是体弱所导致的。
可每次都是在他帮他无意避祸后,她就晕倒或吐血,这让他不得不多想了一层。
所以,上次在蒋府让蒋重锦帮他算吉凶时,他刻意问过了蒋重锦。
当时蒋重锦说蒋良娣不懂玄学,哪怕利用玄学帮人避祸也不会晕倒或吐血。
可谁来告诉他,为何蒋良娣每次晕倒或吐血都是在帮他避祸后?
如果这些仅仅只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些......
裴玄凌和楚王身上都有伤,如今蒋诗诗又晕倒了,到了天亮的时候,裴玄凌让底下的人在一处郊外停下,吩咐黄得昌给蒋诗诗熬了药。
趁着这个时候,随行的大夫给裴玄凌和楚王清理伤口,还他们上了药,帮他们把伤口包扎好了。
等到黄得昌熬好药,裴玄凌亲自喂女人喝下药,众人才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日子,楚地传出楚王世子让人四处散播谣言,毁坏太子名声,还在太子巡察楚地河道时,派人刺杀了太子。
气得太子带人上楚王府讨说法,楚王没法子,表面上罚了世子二十军棍。
转身就在太子离开楚地时设下埋伏,叫了数千名护兵突袭太子,替子报仇。
王公世家的恩怨,跌宕起伏,比说书的故事还要精彩,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从楚地传到了附近的州、府,再一路传到了京城......
**
等到蒋诗诗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几日后。
迷迷糊糊睁开眼,蒋诗诗感受到自个身处于摇摇晃晃的马车中。
“醒了?”见女人睁开眼,看书的裴玄凌放下手中的书,轻轻握了握女人白皙的手。
“嗯...”蒋诗诗微微挪动了身子,无力地应了一声。
“饿吗?要不要找个地方喝点热粥?”视线落在女人苍白的脸上,裴玄凌抬手,帮女人把脸颊上的秀发夹到耳后。
“我不饿。”蒋诗诗摇摇头,“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楚地要紧。”
“你都昏迷六日了,咱们的车马早已离开了楚地,你还不饿?”
“啊?我都昏迷六日了?”蒋诗诗颇为惊讶,“估计是饿过头了,那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喝点热粥吧。”
听说已经离开楚地,而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蒋诗诗觉得还是得吃些东西才行。
裴玄凌一听,就知道女人哪是不饿,分明是顾全大局。
身体都难受成这样了,还这般懂事乖巧,令人心疼。
“哪怕仍在楚地,那也不能饿了你。”这句话,裴玄凌是对女人说的。
然后,他微微掀开车帘,对外头说:“蒋良娣醒了,找个能喝早粥地方歇一歇。”
外头,黄得昌尖声应了声“是”。
蒋诗诗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见楚王不在马车里了,便随口问道:“楚王呢?”
“离开楚地后不久,孤便放他走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个乡野小客栈停下。
蒋诗诗等人在客栈用了早膳后,稍作歇息,就继续赶路了。
接下来的日子,裴玄凌去了楚地附近的几个州、府巡察河道与水利。
考虑到蒋良娣身子弱,他便没那么赶了。
几乎每日都会找个地方,让底下的人给她熬药,或是找客栈给女人变着法儿熬滋补的汤。
在太子的精心照顾下,到了八月中旬,蒋诗诗的身体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而太子手臂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八月下旬,太子等人到达蜀地边界。
“殿下,咱们已经到蜀地边界了,前头有家客栈,要不要住店?”外头,黄得昌尖声问。
马车内,裴玄凌朗声道:“那便在客栈住上一晚,明日再进城!”
蒋诗诗本来在看书,听说到蜀地边界了,便抬头看了太子一眼。
对上女人的视线,裴玄凌解释道:“蜀地的矿产量有些不对,父皇暗地里让我过来查,此事便没有对外公开。”
蒋诗诗点点头,表示了解。
只是心中却在想,那建元帝又不是不知道穆王和蜀王是联姻关系,还让太子到蜀地调查事情。
难道蜀地的矿产量比太子的命还重要?
据书中所说,自打穆王与蜀王联姻后,蜀王倾尽所有助穆王登基。
尤其是太子到蜀地暗查矿产量时,蜀王为了让太子葬身蜀地,居然不顾朝廷给藩王下的规矩,私自动用了只可以对付外敌的数万兵权,只为取太子性命!
这个蜀王,果真是疯了,简直比楚王还要可怕百倍!
思及此,蒋诗诗琢磨着到时候该如何给太子避祸才好。
约莫一炷香后,众人抵达客栈。
侍卫们牵着马车去了客栈的马厩,黄得昌付了银子,定好了房间。
难得不用赶路,蒋诗诗用过了晚膳,回客房洗洗后,就和太子准备歇下了。
然而,蒋诗诗刚吹熄了灯,外头就传来敲门声。
躺在床上的裴玄凌沉声问:“谁?”
“殿下,是我。”黄得昌尖着嗓子回。
见是黄得昌,裴玄凌淡淡道:“进来。”
很快,黄得昌就提着一盏灯进来,还把屋里的油灯给点亮了。
原本躺下的蒋诗诗和太子只有坐在了床上。
一开始,蒋诗诗还以为只黄得昌进来了,没想到除了黄得昌,还有虞冰和一个男侍卫也进来了。
裴玄凌盘腿坐在床上,隔着床帐问外头,“大晚上的,什么事儿?”
只听那名男侍卫小声禀报:“殿下,咱们在马厩喂马时,听见别人马车里有奇怪的动静,掀开车帘一看,那马车里竟然装了满满一车的女子,且个个青春貌美。”
“而那辆马车旁,还有另外一辆马车,里头也全是一车的女子,两辆车加起来有二十多名女子......”
黄得昌一听就不对劲,但殿下还有许多事没办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殿下,说不定那些女子是被卖到牙行里的。”
“那些女子都被堵住了嘴,明显不是自愿的,怎么可能是被卖到牙行里的。”同样身为女子,虞冰很想帮助那些女子。
黄得昌:“也不是每个被卖到牙行的女子都是自愿的。”
虞冰:“可我问过了其中一名女子,她说她们都是被人下药后抓起来的,根本就不是被家人卖到牙行的。”
“......”黄得昌不再和虞冰多说什么,而是同太子道:“殿下,咱们这次来蜀地,本就是偷偷调查当地矿产的,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早在前几日,他们便将身边的侍卫和暗卫削减了不少,还换了几辆马车的布匹,装扮成外地布商。
等殿下悄悄调查清楚当地矿产怎么回事,就得尽快离开蜀地。
否则,万一要是让蜀王知道殿下来了蜀地,只怕凶多吉少!
“不打紧的,只要不把事情闹大了就成。”裴玄凌吩咐道,“黄得昌,你暗地联系一下咱们在当地的门客,让他们把那两车女子平安送到家中。”
黄得昌虽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应下了。
他就知道,殿下不会袖口旁观的。
“既然那些马车停在客栈马厩,说明掳走那些女子的人,如今就住在这客栈。”裴玄凌透着床帐看向虞冰,“虞冰,你带人找到那伙人,从他们嘴里撬出实话,尽量找到他们的窝底。”
到时候,他再让底下的人将那窝底一锅端!
虞冰:“是!”
蒋诗诗:“......”太子明明有要事在身,又身处险地,自身安全都成问题,还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在她看来,这才是一个储君该有的样子。
甭管皇子也好,太子也罢,他们手握皇权,不应该只是高高在上,手握滔天权势,享尽荣华富贵,却只会争权夺谋,冷冰冰的人。
而是像太子这般,面对危险和荣耀,能够宠辱不惊。
面对底层的老百姓,能设身处地的为她们着想。
思及此,蒋诗诗转头看向太子。
这个男人,他不止生得一副温雅俊朗的好皮相,也是具有人格魅力的。
“好了,你们都退下罢。”吩咐完底下的人,裴玄凌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当天夜里,虞冰找到那些强抢民女的土匪。
一开始,那些土匪还不肯从实招来。
经过虞冰严刑拷打后,那些土匪才肯如实招了,说是一个道士让他们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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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虞冰请示过太子,就带人去捉拿那名道士。
这一日上午,蒋诗诗在客房看书,太子在屋里批阅公文,虞冰就押着一名身穿蓝色道袍的老道士进来了。
虞冰拎着那道士的衣领,将其扔在太子面前,对太子说:“三爷,此人便是他们口中的那个道士。”
老道士跪在太子面前,“这位爷,我就是一名寻常道士,你们把我抓到这里来作甚?”
裴玄凌坐在椅子上,俯视着跪在脚下的道士,“你说你是道士,那你都懂些什么玄术?”
“身为道士,老身精通各种玄术,其中,最擅长的要数茅山法术,只要我在龟壳上写上咒语,就能召来年轻貌美的仙女供人玩乐。”
说到这,老道士还朝太子眉飞色舞地说:“这位爷,咱俩有缘,你要不要试个一试?老身招来的仙女,保管比您屋里头的这位娘子要美!”
说话时,老道士还伸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蒋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