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喜欢她。

这句话让陈慕的思绪出现了片刻飘忽，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初入校园的那个午后，那一年安陵雪还不曾加入灵部，梁辰还不是身兼军方少将、灵部副部长要职的汉王宫明王，而他也只是刚刚步入大学校园普通学子，就是在那个午后，他第一次见到了姜莹，至今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与她相遇的每一个细节。

“我也不知道。”

陈慕其实很清楚，假如真的想要追安陵雪，是不该这样回答的，但他想了很久，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如实回答。

“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她结婚的消息，不过一直都没敢去想，但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他苦涩地笑了笑，转头看了眼安陵雪，她睁大一双澄净眸子，轻轻眨了眨，似懂非懂的样子，陈慕不由失笑，一边沿着白堤往对岸走去，一边长长呼出一口气，问道：“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安陵雪用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看着他，用力摇摇头，陈慕满腔愁绪因为她这个否认答案而有些惊喜，随即就见安陵雪目光坚定，认真地说道：“我才不要谈恋爱呢。”

陈慕忍不住有些错愕，安陵雪看到了他的表情，用手拢着柔顺长发，理所当然地道：“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亲眼见证了冰儿的恋爱过程。”

她抬眸看着沉沉夜空，冷澈嗓音轻缓娇柔，被夹着微微热烫的夜风吹拂过来，有种如同回忆般缥缈梦幻的不真实感，“我，冰儿，紫儿，小雨四个人从小一块长大，最聪明的是小雨，最好看的是紫儿，最不懂事的是我，最完美的是冰儿，她是我所见所知，甚至是想象中，女孩子最完美的样子，她聪慧不比小雨差，却不像小雨那样过于理性，让人觉得没有感情，她美丽不比紫儿差，却不像紫儿那样过于脱俗，让人觉得孤高，她常常会跟我一块玩闹，但要比我懂事的多……可是，她现在躺在病床上，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咬着嘴唇，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嗓音低低的，强忍着不哭出来，可那种弥漫出来淡淡的悲伤，却远比哭出来更加动人心魄，“我们会发生车祸，是因为我缠着她学车，又非要开车接她，发生车祸的时候，也是我把车头调转了过来，让她坐着的那一面被直接暴露在冲撞面前……我害了她，梁辰也害了她，如果不是我，冰儿不会出车祸，可如果不是喜欢上梁辰，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陈慕看着她低落悲伤的模样，想要劝她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随后想到刚刚安陵雪的话，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梁辰不是跟苏冰凝在一起的吗？”

安陵雪轻声道：“冰儿遇见梁辰的时候，梁辰还没有遇见冰凝姐姐，那时候的梁辰跟现在完全是两个人，我没有见过，不过冰儿、冰凝姐姐，还有梁辰自己，对那时候的梁辰的评价都是木讷、孤僻，后来遇见了冰儿，喜欢上了冰儿，因为冰儿才慢慢变成了后来的样子。”

“我不知道冰儿怎么会喜欢上那时候的梁辰，洛叔叔跟宋姨不可能同意她嫁给梁辰，但她还是很开心，也很努力地规划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她教了梁辰很多东西，让梁辰变得更加聪明、成熟、优秀，她甚至在梁辰高二的时候，就开始规划等梁辰考大学来到京城后该怎么样帮他，可是后来宋姨发现了她跟梁辰的事情，就开始反对，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宋姨找到了梁辰的电话，让他来京，用了一些办法让梁辰选择了放弃，其实以宋姨的性格与手腕，那或许也有伏笔，如果梁辰真的知耻后勇，或许以后真的能闯出一些事业，不过我们那时候没有人想过这些，冰儿跟宋姨吵了一架，从家里搬了出来，我和紫儿还有小雨，就都从家里搬出来了陪她……”

她似乎是想起了那段时光，秀美绝伦的脸蛋上流露出些许回忆，轻轻说道：“冰儿与梁辰分手，但她一直都相信梁辰还喜欢着她，她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想要获得更多的自主权，后来跟宋姨达成协议，去拍电影，唱歌，那是她从小的梦想，不过在那个时候，冰儿更多的原因，是想要梁辰能看到她吧……后来她终于如愿见到了梁辰，可是梁辰不知道怎么回事，成了游戏主播，后来又成了职业选手，还有了新的女朋友。”

“冰儿很伤心，哪怕是梁辰分手，跟宋姨吵架后从家里搬出来，我都没有见过冰儿会哭成那样子，我甚至从没有想过冰儿也会有那么脆弱的时候，可她最后还是没有放弃，她还是相信梁辰还喜欢着她，收起眼泪藏好伤口，满脸笑容的去见梁辰，甚至愿意去见梁辰的女朋友，也就是后来的冰凝姐姐……”

“小雨说，不论一个人多么的优秀与骄傲，当真正喜欢了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在爱情面前变得卑微。”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绝不要喜欢上谁，我看到了冰儿在爱情里的欢喜与甜蜜，也看到了她的悲伤与泪水，但即便没有梁辰，冰儿依旧会开心与甜蜜，却不会有那样的悲伤、委屈，还有眼泪……”

安陵雪眨了眨水雾氤氲的眸子，擦掉终于还是止不住滑落的晶莹泪珠，吸了一口气，表情带着稚气的固执与认真，嗓音依旧有些哽咽，“我不怪梁辰，他有再多的错，也赎了罪还了情，就连洛叔叔跟宋姨对他都已经无话可说，他配得上冰儿，但我还是认为，如果没有他，冰儿会过得更好更快乐。”

陈慕感觉有些乱，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绪，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道：“好吧，我暂时不对你的爱情观发表意见，不过你说的梁辰跟冰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你的说法，他现在跟你一样，都在努力想办法救冰儿，并且得到了冰儿父母的认同，但同时又跟苏冰凝是情侣？”

安陵雪认真地点了点头。

陈慕感觉完全凌乱了，随后又听安陵雪眨着眼睛，有些奇怪地问道：“你难道不认得冰儿？”

陈慕疑惑地看过来，安陵雪提醒道：“冰儿的全名，叫做洛冰语，你应该听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