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绫把一把饲料投入鱼池里,扭头问如玉,“听说魏美人有了身孕了?”
“是的。”如玉答道。
赵绫看着她,催促道,“你也该抓紧才是。”
如玉也不知她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苏大人让送来的东西是送来了,就离开了。她只想做个小嫔妃,可不愿沾惹他们那些大事。也惹不起。
林怡愤愤的看着如玉背影,“这个如玉跑的也快!若不是也看娘娘失宠了?”
赵绫笑,“那倒不是。她只想摆脱了本宫,不过她能成为嫔妃也得付出该付出的代价。”许久她才带了深深意味的一笑,“她就算能摆脱本宫,却也摆脱不了苏泽。”苏泽是怎样的人物。
赵绫洒了些饲料到鱼池里,换了试探的口气问道,“林怡,我想给你寻一门亲事?”
林怡睁大眼,“阿绫你是不是要做什么,所以才支开我?”
赵绫拍了拍她的背,眼里却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在这宫里,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希望你过得好罢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因之前出了那样多的事情,耽误了婚嫁。”
林怡定定道,“我不嫁,就算要嫁也得等你的孩子出世。”
赵绫只是带着笑说了一声,“好。”
凉风习习,她坐在院子里泡茶,茶香溢人,从紫砂壶里倒了一杯茶给林怡。
身后几个新来的小宫女坐在一边刺绣,叽叽喳喳不知说着什么。
赵绫笑着看向如玉送来的那盆芽菜,“你知道本宫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都能失宠再得宠吗?”
赵绫轻轻凝眉,“那是因为本宫和陛下的往事太多,一点一点的物件都能让他想起本宫。”
“就好比这芽菜,陛下昔日喜欢吃的,下次来了便做给他。”她明着似乎只是在交代给林怡,实则是说给有心人听的。“别的芽菜都不会讨得他一笑,只有本宫这盆。昔年陛下巡查河道从一农妇处得来的一种养殖的新方法。就是这个法子。”
赵绫只是随意的将芽菜盆放在院子里,也无心去管它。总有有心人会拿了她去,这宫里谁敢说自己宫里没有别人的眼线。诱饵已经布下,只等鱼儿上钩。
此刻太阳的余晖洒下一片金色,又是一个落日时分,洒在她的裙子上,余晖粼粼似水波荡漾,她拖着裙摆慢步走去,像是美人鱼般,倩影曼妙,如同一幅光影交接的画......
而她心里隐隐下了一个决心,顾北城,我再陪你演最后一场戏,从此以后赵绫都不会对你有片刻温柔了。
她声音凌厉起来,唤林怡道,“林怡,去告诉顾北城,说我病了。”
她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神色哀怨,那是在她脸上从未曾有过的低沉。
顾北城匆匆而来,撩起床帘,“你为何不用膳?”
“你骗我。”赵绫只是低低的答了几个字。
“朕骗你何事了?”他向她伸出手,她却一个劲的往后退。
“贵妃说,是你
杀了我的弟弟和叔父一家.......”她美目中带着泪水,凄婉而哀愁似蒹葭露水。“贵妃说起我们的往事......你要我以后如何面对你。”
她委委屈屈的道,“我也在想你为何这样久不来见我,是不是,我已经不在你的心里了?”
他不来只是不想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不想让义父等人伸手他的事情。只是这一番苦楚未曾向她说起。
顾北城一手抱住她,“白珺玉她瞎说的,朕一颗真心都在你面前,你要相信朕,不要相信别人。”
她脑海里想起白珺玉亲口说的一句话,“皇帝这样的喜欢赵绫,如果有个不知进退在她面前说出她与皇帝的过往,那这个女人是不是死定了。”
近来魏美人风头正盛,她虽日日在养花喂鱼,却也派了人去魏美人院中,意外听见白白珺玉想着这样算计魏美人。可惜自己并不是真的失忆,这才反被为主。
顾北城让御膳房送了饭菜来,亲自喂她,他目光温柔而宠溺,“就算你不吃,我们的孩子还要吃呢。”
顾北城舀了一勺羹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才喂给她。“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因为有些事情,我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你,照顾你。”
“你尽量少贵妃来往,因为她背后太复杂,连朕也有朕的无可奈何。”
夜幕落下,赵绫点了烛火,将玉兰灯罩罩下来,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坚毅的面部线条都忽然变得柔和起来,用那般甜蜜与宠溺的目光看着她。她有时都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个目光还是新婚燕尔时。
她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拆掉发髻,青丝垂下,美人肩头消瘦,一点一点,美丽而忧愁,自带风韵。赵绫将发钗收进八宝雪花纹匣子里,她以往卸妆时也会仔细的将首饰等仔细的收好,可现在看这幅画面却显得格外精致。
顾北城坐在窗台边,道,“快要入冬,朕命人将江南织造的料子特意给你送来了。听说你最近在学制衣?”
赵绫笑着点头。
“可是为孩子做的?给朕瞧瞧?”顾北城伸手。
赵绫抿嘴一笑,“手艺粗陋,不堪入目。”
“你还有什么是朕见不得的?”当年她也一时新鲜吵着要为他做衣服,可能缝了半只袖子,就将这事忘得九霄云外了。
顾北城忽然提议道,“为朕做个荷包吧?”
赵绫委婉拒绝道,“陛下不如让司造局来做,臣妾的手艺......一言难尽。”
他大概是想着她能有缝半只袖子的耐性应该能做一个荷包。
“朕亲自看着你做。”
赵绫命人拿来了线和布,赵绫犯愁,“只是这荷包上该绣些什么?”
若是赠予情人多半绣上鸳鸯或燕子,她闭上眼睛果断的想了想,“先不告诉你,过几日给你惊喜,便知道绣的是什么了!”
顾北城刮了她的鼻子,“知道你主意多!”
赵绫一笑,低头将绷子放在一边,打了个璎珞,慢条斯理的做着手工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