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点了点头:“嗯,我方才看见你将这画放在枕边,心中好奇,什么样的画竟然得你如此青睐,想着看看你喜欢什么画,等着过段时日你的生辰好送你几幅,却没有想到……”
赵云燕神情已经如常,只笑眯眯地打趣着:“陛下若是要送臣妾几幅,臣妾也决不推辞,定也会好生保存,日日拿出来瞻仰陛下的风采的。”
君墨细细看了看赵云燕的神色,顿了片刻,才开口问着:“这画中之人,是我?”
“难不成臣妾的画技那样拙劣,陛下竟然没有认出来吗?”
君墨低下头又看了眼画中人,他自然是认出来了。
“我只是觉着,这画中的我,似乎比我现在还略略长了几岁,因而有些不敢认罢了。”
赵云燕笑了起来,凑过来看了一眼:“嗯,这的确是陛下再年长几岁时候的样子,是臣妾此前根据自己想象中陛下二十多岁时候的模样画出来的,陛下觉得臣妾画得如何?臣妾觉着,陛下再过十来年,定然就是这副模样了。”
“为何突然想起要画我十年后的模样?”
“也没什么,只是刚进宫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做了个梦,梦中的陛下便是这副模样,臣妾醒来之后,却也还能够清晰地记得陛下的模样,心思一动就给画了下来。”
君墨略略抬了抬眼,扬起一抹大大的笑来:“原来你刚进宫的时候,晚上就已经会梦见我了啊……看来你对我早已经情根深种……”
赵云燕瞥了君墨一眼,轻轻地“啧”了一声。
这一声“啧”,几乎踩到了君墨的神经,君墨顿时瞪大了眼,定定地看着赵云燕:“你啧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错了?”
“没错没错。”赵云燕连忙摇头。
“哼,来不及了,我已经从你那一声里面,听出了你对我的不屑一顾,赵云燕,你完了。”
君墨说着,将画放到一旁,就上前两步,伸手抓住了赵云燕的手,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两只胳膊,另一只手伸到赵云燕的腰间,轻轻地挠了挠。
赵云燕未曾防备,浑身一颤,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陛下,饶命!”
“现在讨饶,已经晚了。”
君墨说着,手不停地挠着赵云燕的腰间,赵云燕哈哈大笑着,不停地扭动着身子,不停地告饶。
最初倒也并未有什么,只是不一会儿,君墨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温香暖玉在怀,他似乎下意识地,便有了反应。
脸色猛地一变,君墨连忙松开了赵云燕的手,退后了两步。
赵云燕倒是未察,经过方才这一番玩闹,她的头发也有些散乱,面色潮红,眼睛里面笑出了泪光,亮晶晶地一片。
君墨只觉着赵云燕此番模样,实在是引人遐思,急忙将目光挪了开。
“好了,不与你胡闹了,你好生休息吧,我得回养心殿了,只怕养心殿还有堆积如山的政务等着我去处置。”
赵云燕点了点头:“陛下去吧,只是政事虽然咬紧,陛下却也千万要记着保重身子才是,莫要熬夜太久。”
“嗯。”
君墨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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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霜云殿好一段距离,才停下脚步,稍稍平复了一番心情。
待心绪平静了,才忍不住自我唾弃地“呸”了一声,自言自语着:“楚君墨啊楚君墨,你简直了,怎么这样畜生啊。她才十三岁啊……”
说完,顿了半晌,才又声音极低地骂了一声:“简直是个小妖精,不过十三岁,就这样勾人,要是再长大一些,可还得了。”
碎碎念了半天,才轻叹了口气,放慢了脚步,朝着养心殿去了。
太后知晓君墨要回宫,养心殿早已经收拾妥帖,小林子也已经在养心殿等着了。
君墨站在门口,却突然发现,这养心殿中,似乎少了一个人。
沉默了片刻,君墨才抬起眼来望向小林子:“小淳子呢?”
小林子闻言,只轻轻垂下了眼,低声回答着:“陛下,在望月谷之时,暗卫们都忙着救陛下,一时没能顾上其他人,等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淳子已经……没了。”
君墨脚步一顿,方才因着赵云燕还染着几分笑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没了?”
似是喃喃自语。
小林子的心中却满是怅然,轻轻点了点头:“是,没了。”
君墨站在养心殿门口,外面还出着太阳,明明十分炎热的天气,他却只觉着浑身像是如坠冰窖一般。
“怎么就……没了?”
他身边,陪他最久的人,应该就是小淳子了。
从他有记忆以来,似乎小淳子就一直在了。
小淳子一直陪着他长大,陪着他闯了不少祸,也陪着他受罚。
这么多年,他就一直像是影子一样呆在他身边,相处得久了,两人便更像是朋友一般。
小淳子明面上只是一个奴才,可是私底下却会打趣他,吐槽他,陪着他胡闹,插科打诨。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突然没了。
“陛下,奴才已经叫人将小淳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虽然小淳子落入了沼泽之中,尸骨难寻,只是小淳子毕竟照料陛下这么长的时间,奴才想着,哪怕是衣冠冢,也应该有一个的。”
君墨喉头一哽,点了点头:“嗯,应该有的。”
说完,便又沉默了下来:“小淳子很小就在我身边侍候了,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从哪儿来。你就在这渭城周围,选一处风景好的地方,给他埋了吧。”
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最好地势高一些,能够望得到皇宫的。”
“他虽然没了,可是朕也仍旧希望,他能够陪在朕的身边,让他能够看得到皇城,看得到渭城,看得到在朕的治理下的盛世江山。”
小林子低头轻声应了,君墨这才抬脚进了养心殿。
在御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君墨随手取过一旁对着的奏折打了开来,低着头一行一行看了下去,又取了朱笔来批复了,随后才将奏折放到了一侧。
做完这一切,才顿住了身子。
心中暗自想着,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在的时候也没觉得,如今倒是突然发现,没了他,这养心殿,似乎一下子就全然安静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