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从赵云燕住的院子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又匆匆忙忙往昭阳那里去。
行至半路,正巧遇见了刘平安。
刘平安连忙同君墨行了礼。
君墨见着刘平安,脚步一顿,开口问道:“刘将军?刘将军刚从皇姐那里过来?”
“是。”刘平安应着。
“如今聊城那边怎么样了?”
他刚刚醒来,来来回回折腾了几趟,倒是忘了问这个关键的问题,见着刘平安这才想了起来。皇姐千方百计水淹了聊城,当时南诏国大军就在聊城之中,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南诏国大军已经尽数折损,末将亲自前去查探过,如今洪水尚未完全消褪,只是下流河岸两边皆是尸体,且几乎都是南诏国士兵的尸体。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打扫战场。只是因着聊城是被水淹没的,许多南诏国士兵的尸体只怕已经被冲到了下游,要清点伤亡只怕也不是易事。”
君墨点了点头,听到刘平安说南诏国大军尽数折损,心中顿时激动难耐,南诏国大军累楚国百姓受苦许多时日,如今这场战事终于有了结果,且还是这样喜人的结果,叫他如何能够不兴奋。
“辛苦你了。”
君墨随口道了一声,便又匆匆而去。
昭阳见君墨去了没多一会儿就又回来了,脸上有些诧异:“怎么了?”
“赵云燕还没醒,我想明日回去的时候带她一同。”
昭阳挑了挑眉,神情带着几分揶揄:“原来是这一桩事啊,倒也没什么关系,你们回去的时候坐马车就是了,我叫两个大夫跟着。”
“嗯。”君墨这才展颜:“皇姐为何不随我们一同回渭城啊?我方才遇见刘平安了,他不是说,南诏国大军几乎已经尽数折损,如今只剩下打扫战场了吗?”
昭阳眯着眼睛笑了笑:“我来边关,有两个目的,却并非是为了督促战事。一则是想要瞧瞧你的情形如何,将你带回渭城。二则,是因为此前苏远之去了南诏国,将南诏国大公主除去了,此前楚临沐在南诏国受南诏国大公主庇护,南诏国大公主一死,他在南诏国就没有了依仗。”
“且此前他为南诏国大公主的爪牙,将南诏国太子得罪得彻底,如此一来,他在南诏国定然是呆不下去的。我料想他十有八九,会从南诏国逃回楚国。”
君墨闻言,便明白了过来:“皇姐是想要趁机将他除去?”
昭阳颔首:“我们与他的恩怨,也是时候该彻底了结一番了。”
“楚临沐不是个好对付的,皇姐……”君墨有些不放心。
“楚临沐不好对付,那阿其那就好对付?连苏远之都在他手中吃过亏的,且此番凶险,你也瞧见了的,我不也照样带着你全身而退了?”
昭阳说着,就想要抬起手来拍君墨的脑袋,只是手抬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在边关这几个月,你都吃了些什么啊?怎么突然就长这么高了?我都够不着了。”
君墨闻言,亦是有些惊奇:“是吗?”
说着,便欢欢喜喜地比了比两人的身高:“真的比皇姐还要高些了哎?哈哈哈,真好,以后皇姐就
没有办法敲我的脑袋了。”
昭阳眯着眼望着君墨,冷哼了一声:“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是吧?蹲下来。”
君墨瞪大了眼望着昭阳,有些不明所以。
昭阳冷笑了一声:“即便是你长得再高,我也是你皇姐,长姐如母,我让你蹲下,你还敢不从?”
“啊?”君墨瘪了瘪嘴,却是乖乖蹲了下来。
昭阳抬起手重重地敲了敲君墨的额头,又揉了揉君墨的头发,笑得眉眼弯弯。、
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姐弟二人朝着门口看过去,就瞧见顾清泽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草民实在不是有意偷看的……”
君墨已经收敛了神色:“不管是不是有意,看都看了,拉出去砍头砍头!”
“咚”的一声,额头便又被敲了,耳畔传来昭阳恶狠狠的声音:“你就这样对待你救命恩人的?”
君墨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皇姐维护一个外人,却欺负我这个弟弟。”
“瞧你,都已经十六了,还这副样子,走开走开,别叫人看了笑话。”
君墨委委屈屈地看了昭阳一眼,害怕昭阳继续欺负他,连忙道:“皇姐与他有正事商量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想来是白日里睡的多了,君墨天还未亮就醒了。
起了身,去赵云燕屋中瞧了瞧,赵云燕仍旧未醒。
君墨亲自喂赵云燕喝了些东西,才回屋洗漱更衣。等着天光大亮,才往昭阳那处去了。
昭阳屋外有两个丫鬟守着,见着君墨连忙行了礼:“夫人还未醒来……”
君墨闻言,眉头就蹙了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
正闹着,就听见里面传来昭阳的传唤声。
两个丫鬟先进去侍候昭阳起身去了,君墨便在厅中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瞧见昭阳从屋中走了出来。
君墨抬起眼来,委委屈屈地看了昭阳一眼:“皇姐昨儿个说带我去哪儿看什么,说告诉我聊城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却又催促着我今天就要离开……”
昭阳愣了愣,低声笑了起来:“倒是我忘了此事了,罢了,那就允许你明日离开好了。”
昭阳本也打算去瞧瞧战场清扫的状况的,与君墨一起用了早膳,刘平安就来接了。
昭阳与君墨一同随着刘平安骑马走了一段距离,就远远地瞧见了前夜涨水淹没了的地方,水位倒是降了下去,只是经由这样一洗刷,倒是满地淤泥,一片荒芜景象了。
退了水的地方偶见一些尸体,一路有许多穿着铠甲的士兵在仔细清理。
一路沿着淹没了的地方往下游走,过了聊城往东,就瞧见远处有连绵的高山,原本沧浪江正好从两山之间穿过,只是如今,那山却似乎像是经历了滑坡,两边的山上都露出了黄色的岩土,滑落下的岩土正好倾斜在沧浪江中,挡住了河道,中间只留了一道口子,让江水经过。
“就是此处了。”刘平安指了指那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