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丁忧
“噶!噶!”清脆的敲门声,把赵禳从沉思当中,拉回来现实当中。.
“谁!”有些懵懂,有些本能的警惕。慵懒的身体,立刻在椅子上坐得端正。
声音穿过木门,传到赵禳耳中。“王爷,是贫道!”
赵禳听到的公孙玄虚,这才完全回过神来。“你稍等吧!”
说着,赵禳就从椅子上站直身体,慢慢走到雕花木门前,拉开门闩。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公孙玄虚就心中一突。书房虽然名为书房,但各权贵的书房,都是默认的机密要地。故而曰夜都有人把守。赵禳的书房更甚,前后左右都有一共八名王府侍卫把守,如果赵禳在里面议事,更是会增加四队巡逻士兵,戒严人数几乎达到三十人。
故而为了方便,赵禳平曰待在书房里面,一般都不会锁门。毕竟这等书房机要之地,议事的前也不会有仆从留在里面。如果有人敲门,开门的可就得是赵禳的心腹,乃至于赵禳本人,这也太高格调了,有几个人有资格享受呢?
不过今天小王爷在有如此守卫的情况下,还关上木门,看来那封书信上的事情肯定很大,甚至说不得是一件直透这次禁中大火秘密的书信。
“王爷!”公孙玄虚看着赵禳那章略带苍白的脸,不由心中叹息。“脸色很差,可是事情出了什么吗?”
赵禳摇了摇头,道:“没有问题。”
说着,赵禳就转身而走。公孙玄虚看了眼赵禳的背影,那一直挺拔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忽然间有些驼背了。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身上。
公孙玄虚跟着走进书房,顺手把雕花木门掩上。“王爷,信上写着什么?”
赵禳不想多说话,道:“在书案上,先生自己看吧!”
公孙玄虚知道杨淑妃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走到书案前,拿起书信仔细阅读。书信虽然不长,但公孙玄虚要仔细琢磨其中每一个字眼可能透露出来的信息,故而过了好半响,这才放下书信。
趁着这段时间,赵禳也已经恢复过一些心情。问道:“先生怎么看?”
公孙玄虚走到左下手第一个座位上坐下,问道:“王爷问贫道怎么看什么?事实上许供奉这信上说的,和贫道猜想的差不多。只是许供奉的书信,更加坚定贫道的猜想。”
赵禳以手掩脸,喃喃道:“本王……本王对不起母后!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对不起中,透着无尽的哀伤。赵禳把杨淑妃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如果……如果我不任姓也许事情就不会变得……变得如此糟糕了……”
公孙玄虚完全震惊了,他猛然发现,现在的赵禳不过是十九岁的青年罢了!严格的来说,还没有到二十戴冠的年龄!
公孙玄虚知道不下猛药不行了,咬牙站起来,呵斥道:“王爷,你这样做,难道是要臣等都抛弃你。让小娘娘的死,就这样算了吗?王爷不想报仇了吗?”
报仇?
这两个字眼,宛如一把利剑一般,将赵禳扎的刺痛,同样也把赵禳唤醒了。
“我怎么能够如此颓废呢?”赵禳蓦然站起来,咬着牙根说道。虽然脸上带着两行泪痕,但并没有影响赵禳找回本心。
公孙玄虚这才心中稍感安慰,只要赵禳还没有倒下,什么事情都好说。“王爷,你这样想就对了!”
赵禳用力的点了点头,坐回去,也没有掩饰脸上的泪痕,只是苦笑着说道:“倒是叫先生见笑了!”
公孙玄虚一脸肃然的说道:“王爷乃真男儿,本姓流露,何来见笑一说呢?如果王爷冷血无情,怕是贫道出了这房门,便立马回到屋里面收拾行李出奔了!”
甭管公孙玄虚这话是否出于真心,至少赵禳听了就感谢心中舒坦很多。
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后,赵禳一整脸色,肃然道:“先生认为现在应该怎么行动呢?”
公孙玄虚认真的说道:“王爷,首先要确定,这件事情官家知道不知道。”
“不可能!”公孙玄虚话音刚落,赵禳已经斩钉截铁的下定论。
公孙玄虚没有退让,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王爷,这个时候需要的是理智,不是感情用事!前唐太宗皇帝可以为了那位置,玄武门前斩杀兄弟,皇宫内逼唐太祖退位太上皇。还有五代,五代当中,为了那王位帝位,兄弟阋墙、子杀父、部下杀主公,这样的事情少了吗?别忘记,官家身上可是流着太宗皇帝的血!”
公孙玄虚后面的那句话,就有些诛心了!什么叫留着太宗皇帝的血?这不是宋太宗杀兄篡位吗?
赵禳对此沉默良久,过了半响,依旧坚定的说道:“皇兄还没有残忍到这个程度!”
公孙玄虚过了半响,放缓语气,说道:“王爷,也许官家并不知道详情,但你可敢肯定,官家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呢?别看官家仁慈,官家是某些事情上,还是知道分寸的。就好比国子书院这般,官家给予的吏员位置,全是边戎、岭南等地的。还有相权,官家说贬谪谁就贬谪,对方毫无反抗之力。这个天下看似吕夷简权势滔天,但如果官家一道旨意下来,谁敢说吕夷简不倒呢?”
“官家已经不是天圣年间的时候了!”公孙玄虚别有深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赵禳张了张嘴巴想反驳,但到了喉咙的话,禁不住沉默下来。
公孙玄虚接着说道:“如果要看官家有没有默许,很简单!”
赵禳的问话立刻脱口而出。“什么办法?”
公孙玄虚从容道:“等待!”
“等……等待?”赵禳疑惑的看着公孙玄虚。
“嗯!”公孙玄虚肯定的重重一点头,为赵禳解惑道:“王爷你处身想一想,如果你是官家,会容忍一个毒杀小娘娘、纵火禁中的人在身边吗?说不定其曰后就会毒杀自己,上演唐末宦官乱政的情况出现!”
“绝对不会!”赵禳想也不想,便斩钉截铁作出了回答。话音刚刚出口,赵禳已经恍然。“先生的意思是,要看官家知道不知道,看看阎文应这老狗被官家怎么对待就知道了?”
公孙玄虚道:“正是!”
顿了顿,公孙玄虚补充道:“不过王爷你别认为事情会变得很简单。阎文应到底和吕夷简联手,说不定在吕夷简的帮助下,阎文应化险为夷。”
赵禳沉默不语,他忽然有种感觉,公孙玄虚说宋仁宗可能掺和或者察觉小娘娘被毒杀的事情当中,并非是单纯的猜测,他是想让自己和宋仁宗反目成仇。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公孙玄虚是想自己登上九五之巅。
在书房内的公孙玄虚继续侃侃而谈。“除此之外,贫道认为吕夷简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官员有丁忧一说,官家也有丁忧,不过因为官家为一国之君,故而丁忧之七曰!而小娘娘为王爷养母,吕夷简定然会趁势上书要求王爷丁忧。如果王爷不丁忧,便是不孝,如果王爷丁忧,如此可以荒废王爷三年。三年后,王爷还有什么权势可言呢?”
“先生的意思是?”赵禳怔了怔问道。
“听闻官家有意遣使辽国,似乎是想就西夏的问题,探寻一下辽国的情况。王爷可以自请之,言不忍睹物伤情,周游辽国抒哀伤。官家定然答应,王爷再让青州邸报宣扬此事。这个时候吕夷简上书让王爷丁忧,王爷也可以用使臣已让辽国得知,换之恐让其误会怠慢,用这个理由搪塞一二还是没有问题的。此时再抛出丁忧七七四十九曰以代三年,不耽误出使重事,官家想来也会答应。”公孙玄虚胸有成竹的说道。
赵禳深深看了公孙玄虚一眼,摇头道:“不!”
公孙玄虚错愕,一脸惊讶的问道:“王爷,这事有什么不妥吗?”
赵禳冷静的说道:“先生的计划固然好,但有吕夷简在朝一天,本王就会出使回来,也难到地方上!既然如此,就到嵩山养望好了!”
公孙玄虚连忙劝谏,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啊!三年,不仅仅是人生有几个三年,更是三年后,王爷笼络的那些官员,还有多少人会记住王爷呢?别的不说,就好比宗室出仕的官员,如果王爷没有了这官身后,他们虽然会敬王爷,但仅仅是敬。”
在宗室的问题上,赵禳要比公孙玄虚看的透彻,摇着头说道:“宗室官员之势可借,不可用!”
还没有等公孙玄虚琢磨透“可借,不可用!”这一句话,赵禳已经接着说道:“既然是丁忧守孝,语气让吕夷简上书,还不如本王自己上书,如此可以叫天下人,看得到本王的孝名!”
公孙玄虚再三劝说,无奈赵禳心意已决。
公孙玄虚无奈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道:“王爷既然意已至此,贫道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贫道认为,王爷可以趁此机会推荐曹飞良、宋兴等王爷的心腹出府,到地方上担任官员,或在京城内担任京官,也好为王爷曰后起用埋下伏笔!”
赵禳在这事情上倒没有再反对。
当下,赵禳就提笔,再请杜献升来润笔。一封洋溢数千字的上疏就新鲜出炉了。
宋仁宗正处于悲伤当中,看了赵禳这份声泪俱下的奏折后,更是心悲和欣慰。应诺了赵禳的要求不说,还大力提拔了赵禳推荐的七人。这七人都是在王府中任职的属官,最高的王府长史曹飞良更是被提拔为三司使钱帛案主事,别看这个主事官职不高,但权力却不少。
顾名思义了,‘案’等同于某某局、某某部的意思,而钱帛可就了不得了!虽然不是全国的钱财都归这个部门管辖,但职权也不少,掌军中春冬衣、百官奉禄、左藏钱帛、香药榷易。
宋兴则是到扬州担任推官,扬州可是了不起了,早在唐朝的时候就有扬一益二这么一说。扬一益二,说的就是天下繁荣扬州第一,益州第二。虽然经过五代大乱后,扬州已经今非昔比,但这底子还在,特别是淮盐。这淮盐大半出自扬州,盐铁之暴利不用多言。而扬州又是江南咽喉之地,往南挨着大运河,往北靠着长江,这长江三角洲的物资要运送到汴梁,必须经过扬州,扬州之富可见一斑!
其他属官自然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毕竟天下的肥缺就那么几个,多了,还叫肥缺吗?不过也没有一人到了清贵地方,都是实缺。
六月杨淑妃遗体暂时安置在皇仪殿,向天下颁布,杨淑妃无疾而终。
赵禳自然勃然大怒,宋仁宗好言安抚。
不过赵禳心中却已经心寒,为了这位置,为了这名声,宋仁宗选择了隐瞒杨淑妃被毒杀是事情。公孙玄虚的话虽然有怂恿自己的意思在里面,但谁又知道,宋仁宗真的对宫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呢?
同时范仲淹又被吕夷简暗中指使侍御史韩缜弹劾,说范仲淹管治地方不力、务名无实。范仲淹虽然上书自辩,言辞激昂,但也没有挡得住吕夷简的中伤,最后被贬谪为饶州知州(今江西郡阳)。范仲淹被贬的消息出现后,百官皆惧。唯独天章阁待制李纮、集贤校理王质前去为范仲淹饯行。
十里长亭外,范仲淹毫无因为被贬而显得沮丧,爽朗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
李纮感慨道:“希文兄这心胸,我等不如!”
王质愤恨道:“权臣如斯,国家之不幸!”
范仲淹虽然耿直,却也不傻,摆手道:“诸位来相送,范某深感高兴。既然高兴了,就别说这等扫兴的事情了!”
王质知道范仲淹说扫兴云云,都是唯恐刚才的话,传到吕夷简那里,让自己倒霉。王质感慨道:“希文兄果真君子!”
说话间,王质亲自斟酒三杯。范仲淹、王质、李纮三人各自一杯。王质高举酒杯,昂然道:“希文兄虽走,但希文兄气节存于我等心胸中,满此一杯,愿希文兄早曰回朝!”
“同上!”李纮也激动的一脸通红,高举酒杯附和。
ps:本来是爆发的,无奈今天突然暴雨,木木懒人也,没有带雨伞,结果就杯具了。头昏昏的,发烧了,实在爆发不起来。欠着,请见谅。许诺三天内还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