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泰山行【下】(1 / 1)

第175章泰山行【下】

赵禳诚恳的说道:“本王的来意想来先生也有所明悟!只是先生怕是有些地方并不清楚,本王请先生来,并非只是为了讲学于权贵大户,而是用于大治!”

孙复认真的看了赵禳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可谓如此?”

赵禳面露微笑,点头说道:“正是!现大乱滋甚,民不见德,唯兵革是闻,不治则长乱生。上无教化,惟刑罚是用。而中兴始尔,大难未平,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凡百草创,率多权宜。当致使礼让弗兴,风俗未改。比年稍登稔,徭赋差轻,衣食不切,则教化可修矣。凡诸牧守令长,宜洗心革意,上承朝旨,下宣教化矣。”

孙复并没有倒头便拜,主公大才,吾愿追随之。而是摇头道:“百废待兴,用度钱财的地方太多了。而老百姓如果连填饱肚子都不行,怎么会有想法来学习经义周礼呢?如此何来教化一说?”

赵禳当下把自己的打算慢慢说了出来。

孙复听闻只是修建一所书院,其他的日后再来修建,面色缓和了不少。孙复感觉如此才现实嘛!只是他还是没有答应下来,脸上流露着几分犹豫的神色。

赵禳诚恳的问道:“不知道先生有何顾虑呢?”

“王爷如果在,这书院自然好说了,否则余者大户岂可容之?而问题以王爷的身份,可以才青州长待吗?”孙复的话直指问题的核心。

没有错,吕夷简现在是有些焦头烂额,但别忘记,这可是吕夷简!在历史上他可是当了近二十年宰相的,而且还是到死那种。而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范仲淹呢?到了吕夷简死了后,这才上位,开始轰轰烈烈的庆历新政!

而宋仁宗在位多少年啊?四十二年,吕夷简能够掌权半朝,其手腕和能力可想而知了。等缓过气来,他绝对不会放任赵禳在京东东路养名望的。而赵禳的身份,更是最好攻击赵禳的地方。

这也不知道算不算‘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呢?

要不是孙复这一句话提点,赵禳都几乎忘记了吕夷简对自己的威胁。

现在想来,赵禳也禁不住有些后怕。赵禳脸色一整,退后一步,对孙复深深一躬,道:“谢先生提点!如非先生此话,本王怕是要吃大亏了!”

顿了顿,赵禳接着说道:“至于出山一事,本王还是请先生给予本王一点时间,绝对不会太长!”

孙复笑道:“复不过是泰山野人,那里有什么时间不时间给王爷的呢?在这深山老林当中,何人会在乎服呢?服又能够走得到那里去呢?”

孙复这话虽然前面看似有些婉拒的味道,但赵禳却明白,孙复已经算是答应了他的招揽,只是现在要解决在青州能够待多长时间的问题,孙复便会到青州为自己执掌新立的书院。

当下孙复亲自送赵禳出门,赵禳在马背上拱了拱手,连客套的话都来不及说了,已经策马离开。

遥望赵禳离开的背影,孙复心中禁不住矛盾起来。自己如此对待一名宗室子弟,是否有些过于草率了呢?只是长沙王真的不像一名皇族,身上没有一点骄横跋扈的傲气,待人诚恳,礼仪上没有一点欠缺的地方,实在叫人忍不住心生效力之感。

张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孙复身边,深深看了赵禳那逐渐没入桃林的背影,道:“先生可是应了长沙王的邀请呢?”

孙复犹豫了半响,道:“算是吧!老夫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错了!还是对了!想来当时,都被长沙王的诚心感动了!现在都忍不住有些后悔之意了!”

张洞沉默了半响,道:“弟子认为先生的后悔之意是正确的,先生还是别到这漩涡中去好了!先生应当专研学问为上,此非先生与我能够掺和的!”

孙复侧头看着张洞那充满坚毅之感的侧脸,不紧不慢的说道:“为什么有这么一说呢?老夫岂有不能渡之漩涡?”

张洞抬头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道:“长沙王此人有大才!但他的身份不应该有大才!而且长沙王对待事物的看待都出乎常人预料……”

孙复沉吟半响,摇头说道:“身份的问题并无什么,汉之一代,多少宗室为官?又多少宗室力挽狂澜呢?西汉有汉光武帝复汉,末之有汉昭烈帝延续大汉江山四十二年矣!吾自当教化长沙王之心,使之不生出他心。只是你刚才说长沙王看待事物的事情,这是怎解呢?”

张洞便把来的路上,和赵禳交谈的话说了出来。一边思索一边叙说,有些断断续续,但其中核心足以让人震惊。

孙复脸色也禁不住变了变,久久不语。张洞见此情况,忍不住问道:“先生对此怎么看待呢?”

孙复转过身来,声音充满了疲惫,道:“非常人,非圣即纣。”

张洞闻言禁不住怔了怔,他想不到孙复对赵禳的评价如此矛盾。圣就不用说了,纣怕是指商纣王了!

想到这里,张洞禁不住想到几天前,孙复对于商纣王的讲解。孙复阅读多本史书,综合其内容,得到一个结论,商纣王并非昏庸之暴君,实乃变法之先锋。周朝一直都是商朝的仇敌,到了商纣王这一代才被击败。同时商朝的世仇东夷,也在被商纣王所击败,乃至于商朝势力从中原扩张到青州、淮南一带,扩地万里。

与此同时商纣王并没有大肆启用贵族,而是启用奴隶、平民为将领。这就触犯了大贵族的利益,就好比隋炀帝一般,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的,只是太过激进,或者掌控不了里面的‘度’,乃有了历史上的恶名。

先生如此评价长沙王,可是把长沙王当是宋之商纣王呢?

张洞长长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感觉一张很大很大的网在自己上方。自己是没有办法处理这网了,甚至于没有人能够处理得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