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的惨败让异族联合军队的士气持续的低落。

这里面有着极其复杂的原因，但可惜无法解释清楚。在这个阶段，军队的士气远远比装备的强弱程度更重要，此中的利害关系如果无法处理妥善，一千支舰队所能够发挥的作用连曾经昂扬的一百支都不如。

如果战争仅仅是几年内发生，精神力量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成为军事力量的一种重要方式，但战争持续上百年，一千年的时候，精神力量的影响力甚至已经强过了物质力量——构成军事力量的两道曲线不断的跌落中。

联盟最强大的五个种族，在两百多年里发起的规模最为宏大的一次对塞伯特的大反击，居然就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动静全无了……以往联盟异族心目中仅存的一切，也因为强大的常务种族的失败而崩塌。

最强的都已经无法匹敌塞伯特，那他们持续的反抗到底还能够改变什么？

厌战情绪早已经在几百年前滋生，之所以没有形成规模爆发，恐怕是洛斯族一贯强大的先贤形象。但现在塞伯特已经把这一幕扭转，联盟在进步，塞伯特在以更快的速度进步，曾经，塞伯特几乎无力反抗洛斯族的毁灭，但现在，它们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手段去让洛斯族灰头土脸。

军队里最严峻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回昂扬的士气？而社会间的矛盾则为——政府如何让民众们对未来的恐惧降低？

“我们唯有继续发动一次规模庞大的攻击，把战区外周围几个活跃着塞伯特的星系夺回来，毁灭那里面的塞伯特，这场精神危机才能够消除，才能够转移，才能够让我们的军队重新把力量凝结起来！”

虫族的指挥官阿布霍斯一如既往的说道，他的目光扫过在座一众领导者，最后停留在赛罗拉的指挥官梅尔身上：“指挥官阁下，我想最近所发生的会战已经足够证明，在精神力低落的情况下，反击塞伯特的战争是无法取到原有效果的，甚至一半的力量都无法发挥，你认为呢？”

赛罗拉的一部分领土靠近战区外，附近虽然有一大批洛斯族战舰在巡逻，但作为常务种族，他们拥有这个名头的同时，也表示着有一定的战争力量，因此，洛斯族对他们的保护非常有限。

虫族的某些手段总是乐此不疲，也许是几十年里养成的习惯，塞伯特已经对虫族的这些伎俩非常熟悉了，一旦事情不是太过于诡异或者明显的陷阱，它们都会乐意追打着虫族的诱饵，深入攻击异族的星系。

这就造成了赛罗拉最近数颗边界星系的不断危机，加上战败以及塞伯特越来越强大的形象，赛罗拉的抵抗效率远远不及平时的一半——这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原因是虫族这个叛徒的存在。

内贼才是让赛罗拉抵抗效率变低的根本原因，不过，看现在梅尔的神色，阿布霍斯确定他已经在考虑了。让军队在星系内的反抗，不仅仅是军队战争所发生的损失，还包括一批平民，星球以及重要的物资。如果是派军外部作战，一方面能够减轻战区内赛罗拉星系的负担，另一方面也能让损失也仅仅发生在军队身上。

军队数量必要时刻是能够快速补充的，特别是对赛罗拉这类好战种族来说。现在的梅尔也确实在打着主意。无论是哪里的反击，联盟仅仅是需要一次胜利，如同把打击点放在他们突然被塞伯特入侵的星系附近，那就能够把超过三分之二的塞伯特浪潮全部阻隔在外——用异族军队的生命去填补赛罗拉的不断损失。

重新回归，并继续担任第二战区总指挥官的格赫罗斯也在观察着梅尔的神情，　他知道阿布霍斯故意抛出这些不太明显的诱饵，就是让梅尔去想，去发现里面对赛罗拉种族有利的地方——这就足够了。

次数一多，他绝对会松口。

“士气的衰弱，确实对战斗的效率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作为远征结束后，最先接触塞伯特战区外军事力量的种族来说，各级指挥官报告了为数不少的例子，战士们在抗争中已经失去了一部分动力，持续不断的作战，最终需要付出的力量是原先的一倍，而能够获取的胜利概率却仍旧不变。”最终，梅尔故作深沉的说，其实他脑子里已经在计划着如何用联盟的部队去为他的种族阻挡塞伯特。

格赫罗斯看着这只大龙虾拙劣的演技，心里暗自鄙夷着。自从加入虫族后，他能够看到的种族黑暗面就多了许多……也许是原先作为大部分异族祖先的那种对子孙的关爱使得他们的视线被蒙蔽，但现在，他是承载体，属于虫族，虫族是自私自利和极端的代名词，他唯一会考虑的只有自己的种族。

“我认为，现在的情况确实已经与以前大不一样，战争的持续令军队的士气维持在一个非常低的标准，如果我们还不能够去赢取一样所有人都渴望见到的胜利——不，那不仅仅是胜利，更重要的是希望——的话，恐怕联盟今后会面临着非常危险的局面。”梅尔继续说道，他现在无非已经同意了。

发言结束的领导者们，再一次把目光投向总指挥官格赫罗斯。

当初的格赫罗斯或许能够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公正，但现在，他是不为人知的归顺者，公正在他身上已经不复存在。

“联盟目前确实迫切需要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格赫罗斯这句话说出口时，一部分的赛罗拉代表仿佛放松了许多，而另外两个异族却显得犹豫不定，“常务种族作为强大的象征，遭遇如此强烈的一次惨败，我们先前给每一个种族塑造的信心已经不复存在，如果还不能够及时的亡羊补牢，那联盟的军队真的会一蹶不振。”

格赫罗斯同意了作战，虫族自然不会反对，赛罗拉也紧跟上了队伍。其他两个异族原本就犹豫着，现在洛斯族已经做出决定，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反对下去。接下来，也就是关于继续外派力量的分配上。

他们真得要仔仔细细的规划了，这一次的损失对常务种族来说，已经消耗了掉了大部分空闲的力量。

……

联盟的反击战在战败后的第四个月发起。

这一次，为了凑齐足够的战争力量，常务种族甚至在把某些战区内的星系部队调离过来，通过削弱某些方面的力量以补充远征部队的整体军事力量。到目前，规模与上次相当的部队又一次出发了。

联盟已经是破釜沉舟，他们这次的速度必须要快，已经商定的抓拿执行者提供洛斯族研究的决定——这就交给数量最多的虫族去做，这一次它们有上百只利维坦参加，将会有十几亿的承载体单位工作。然后剩下的，就是快速有效的毁灭，机器人的阴影不能够继续在联盟的社会间存在，联盟必须要把它们抹去。

他们从赛罗拉几个遭遇战争的星系出发，迎面直击塞伯特的主要力量，一开始洛斯族就用他们的武器把附近几个恒星系毁灭了，这里面一批聚集的机器人部队完全化为了灰烬，然后就是电磁脉冲武器的运用，它将会以最快的速度席卷星空，让大部分机器人陷入瘫痪，最后就如同上次那般，一个个的抓拿地面的塞伯特执行者。

不过这一次，联盟没有设立自己的基地——所有的一切都是临时的，星球上的资源被快速利用，或者因为战术需要而离开后，这里的一切一般都会被毁灭——不能够把任何东西留给塞伯特。

联盟摆出的这一种强大形象，其意就在鼓励更多的联盟异族树立起信心。在短时间内，他们战争不断，也获得了非常多的胜利，塞伯特也如同预期那般，在联盟的攻击下显得慌慌忙忙，措手不及。

一两个月过去后，胶着战再一次来临。

塞伯特增派了数量更多的建造者，在星系虫洞装置被毁灭后，它们又会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建造起来，联盟的毁灭相对缓慢，而塞伯特自然也就得到了持续不断的补充。它们的数量维持在一定程度上。

异族对这一幕心有余悸，塞伯特又在使用它们的新武器——超新星炸弹。在这种程度的决战上，机器人的战斗观念转变为更加的极端和果决，机器人宁肯牺牲一部分力量，摧残自己也坚持要把联盟的军队留下来。就在它们这种自杀式的拼搏下，联盟原先胜利的局面发生了逆转。

但虫族和洛斯族仍然在坚持着持续作战，赛罗拉也同意这种做法，唯独另外两帮异族有些怀疑——事情的发展对他们的利益并不明显，洛斯族和虫族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赛罗拉是为了减缓塞伯特对他们领地的攻击频率。而剩下的异族，除了士气低落的直观影响外，再看不到其他的益处了。

……

事情的另外一方面，尽管现在的联盟有些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但在其他事项上的研究，却取得了不错的进展，指挥官格赫罗斯带上了不少具高智慧的智者，随同军队一起出发，去研究每一个被虫族抓获的执行者。

塞伯特的世界仍然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存在，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它们已经与当初洛斯族所设计的完全不一样了。最初，洛斯族是想要用机器代替他们脆弱的肉体生命，但由于后期对机器运用的分歧，导致计划的拖延，一部分智者只能在人工智能方面努力——用于暂时替代社会人口的不断减少。

机器人为他们服务了三十几个大轮回，途中一直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在不断的实验数据证明中，单个机器人——也就是现在执行者的原型——存在的时间已经突破了洛斯族的寿命极限。

洛斯族即将要移植自己的身体到光亮的机器里面时，某种变故颠覆了这一切——塞伯特运行多年，在网络里产生了一个神秘无比的，代号“智慧核心”的存在，它改变了机器人的运作方式，让它们纷纷拿起武器，反抗，屠杀这一群生活已经彻底离不开机器的洛斯族——其中优先的目标就是智者。

格赫罗斯认为，一定有某种外在因素影响了它们的判断力，智者在赋予人工智能智慧的同时，并没有给予它们强大的武力意识，塞伯特也一直作为某种温顺的无机生命助手，并没有足够的条件发生转化。

这复杂的一切，唯有彻底深入它们的世界后才能够了解透彻。

不过光是用洛斯族的方法，进展确实非常的慢，联盟打了几个月的仗，智者的团队仍然在当初的路线上停滞不前，某些已经突破的方面已经为塞伯特所察觉，他们无法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这途中，主宰也有想过，用有机生命的思维去揣摩无机生命的观念，这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条错误的路。塞伯特为什么要屠杀有机生命呢？也许它们觉得自己作为更高级的存在，应该长久存在于宇宙间。刚开始，洛斯族并没有接触其他有机异族，那塞伯特的目标肯定只有一个——洛斯族。

主宰想要击败它们，就必须要知己知彼，他想要设身处地的站在塞伯特的位置上去思考。机器人，它们一直都在证明着想要代替洛斯族而存在，但作为由洛斯族制造的一群智慧，它们的行事作风多少都带着点创造者的习惯，包括现在，机器人的大部分科技都源自于洛斯族，没有做出改变。

那么……主宰继续深入的思考，也是不是意味着，机器人根本就没有把它们自己当做是一群在程序控制下运行的客观存在呢？就像当初的虫族一样，它们的做法符合侵略者的判定，但却是让自己作为星系主人去攻击其他异族。或许塞伯特的机器人世界里，也有着与虫族思维方式的异曲同工。

它们会认为自己也该是延续着有机生命的思考方式。

主宰突然感觉答案明了起来——智者一贯的方式仍然是以一种人工智慧的观点出发，而没有完全去揣测塞伯特的想法。可能作为一名主人，你大部分时候也无法去推断自己宠物的想法……

智者需要转变观念，要从有机生命的方向去渗入塞伯特的世界。

可惜，这种想法在战争进行的三个月后产生——这时候的联盟已经陷入苦战长达两个月之久，而军队的数量却已经不及原先的一半，洛斯族已经做出暴力解决一个庞大星系的决定……他们出发了。

现在静坐着的主宰收取的是刚刚传来的失败消息。

常年的战争和地区的差异，更重要的智者的毁灭，让洛斯族的军事科技维持在原地踏步，甚至是倒退的地步上，曾经毁灭星系干脆利落的手段时隔几百年再一次运用时，已经变得极不熟练。

甚至还有彻底遗忘的可能。

塞伯特敏锐的察觉，并且在最后关头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洛斯族气势昂扬的毁灭舰队，这回真的是“毁灭”了——全部折损在塞伯特的手中，联盟愈加衰弱，但塞伯特却越来越强大。

异族想不到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战胜塞伯特。放在战争的初期，洛斯族想要毁灭一个星系，甚至是同时数个星系在人工推动下的大碰撞都是手到擒来。现在，这些科技因为战争而遗失，因为塞伯特的强大而失效。

即将的惨败再一次让联盟发生了分歧，最后的会议决定让部队全部撤离。一系列的事实证明，联盟已经丧失了取得胜利的机会，持续的作战，只会让这批来之不易的军队一点点的毁灭。

唯一还有呼声的就是虫族。

但他们的意见并不能代表一切，总指挥官格赫罗斯已经因为“重大军事指挥失误”而被暂时停止指挥权了，他所说的话对军队不在具有效应，转而是另外一名智者顶替了临时指挥官的职位。

确实，格赫罗斯连续两场败仗，让数量超过六十万艘战舰在短暂的一年半时间里毁灭在塞伯特的手中，这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三个战区，三位总指挥官，格赫罗斯的地位极为显赫，但现在，他被几乎等同于被撤职。

联盟灰溜溜的在塞伯特的攻击下撤离，唯一心有不甘的就是虫族，他们已经寻找到了足够的线索，并且还即将执行主宰对塞伯特的“有机生命”思考方式这一点上进行突破——军队却全线撤退了。

甚至因为虫族的强烈作战意向，让其他种族对他们产生了一些意见，虫族不断的唆使战争，在某种程度上来看，似乎就是他们迫不及待的让联盟陷入危机，让更多的种族在冲突中死亡。

社会间产生的这些推测虫族意图的想法充满了狭隘，是他们战败后推卸责任和寻找理由的可笑途径——但却说对了。

目前，事实无人知晓……除了某些异常坚持的家伙。

没落的螺域星人太空舰队指挥官——特兰里斯，一个曾经，现在都默默无闻的家伙，守卫着后勤区域几十年，最后却因为螺人的剧变而获得了机会的家伙，在其他指挥官纷纷死亡的情况下，担当重任的家伙。

将来要做的某件事情可能会让他出名！

螺人早已经风光不再，曾经的常务种族，现在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参战种族，并且因为军事力量的接连损耗，还有可能退居到后勤种族的地位上。这一切对于经历过螺人鼎盛和辉煌的特兰里斯来说，无法接受。

他，螺人的其中一支军队领袖无时不刻需要面对着代替他们位置的虫族——第三战区几乎都充满了虫族的领地，而且作为常务种族，螺人必须要服从调配，如同当年螺人对虫族所行使的权力一样。

但特兰里斯却始终对虫族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敌意。

其究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以及少数人认定的一套——虫族不怀好意。甚至在某些公共场所的集会上，特兰里斯的“虫族威胁论”曾经掀起过一阵舆论风雨，但后来在高层的干涉下，不得不停止下来。

高层的命令却无法真正让特兰里斯死了这条心。他坚定的认为虫族、塞伯特相互之间肯定有某种关系——把所发生的事件往回倒，特兰里斯发现了一个秘密：虫族无比迫切的向往战区外的世界。

但那时候联盟都是没有远征的意向的。

虫族自然也知道，那怎么样才能够达到他们的目的呢？把事情倒过来想，特兰里斯立即发现一点——虫族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足够说话的权力才能够让联盟改变想法，转化为主动出击。

事情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就明朗许多。特兰里斯假定虫族征战战区外有着自己的目的，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们设计螺人，让常务种族之一的螺人倒下，然后用自己的手段快速发展，坐上了这个位子。

那这么一来，虫族和塞伯特的关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特兰里斯充满恶意的推测着，虫族、塞伯特或许就存在着某种利益上的关系——最近的两次战败已经能够证明，联盟损失了一大批军事力量，并且还让赛罗拉抵抗塞伯特的程度降低……这一系列事件，最终都导致——

联盟的加速死亡。

那虫族就是塞伯特的一员——如同阿拉第罗斯一样。特兰里斯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了，怪不得它们的数量能够如同复制一样的繁多，它们的科技进步能够呈现出难以想象的飞跃发展，甚至它们在抵抗塞伯特的战斗中最为轻松。

这里面都有虫族的问题。

虫族就是一群间谍！而实施间谍行为的，莫过于他们那些诡异的“信仰者”，他从人类和索克人嘴里打听到，信仰者之上的归顺者是被强行转化的，而且虫族还有一种非常极端的手段——感染者。

一系列的蛛丝马迹都呈现出来，特兰里斯觉得距离真相已经接近了，他回想了几十年前指挥空间站被攻击的怪异一幕幕，内部叛徒的可能性最高，普通虫族无法做到，但却还有同样坚持虫族威胁论的人类口中的“异端”。

异端的定义非常广泛，归顺者，信仰者，感染者是三种具体的表现，从这里面作为突破口，就一定能够寻找到其中异常的地方，揭露虫族这种实质上的机器人走狗……特兰里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拯救联盟。

他要前往赛罗拉被塞伯特入侵的区域，着手调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