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幼时家里穷,他十四五岁出门打工赚钱贴补家用,那个时候的社会治安比现在要差上许多,梁伯出来两三个月终于攒下第一笔钱,准备去邮局将钱汇回家。
那时梁伯年纪小,不懂得隐藏,他满心都是可以赚钱养家的欣喜和骄傲,一路上他生怕钱丢了,时不时就会从衣服里自己缝上去的口袋掏出包着钱的布看上两眼。
他那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怀中揣的是好东西,不抢他,抢谁?
等他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被人用麻袋蒙住头,一棍子敲晕,抢走钱。
当是老爷子出来巡视工厂,刚好路过那里,见梁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命人上前查看。
老爷子见梁伯满脸是血,立刻将他送上医院救治,并垫付了医药费。
梁伯知恩图报,后来他进入温家的公司,从基层做起,凭借他的热情和聪明才智,一步一个脚印,成为公司的销售骨干。
在公司的年终酒会上,梁伯受到老爷子的亲自接见和嘉奖,梁伯鼓起勇气说出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也许是他的真诚,或是他的一腔热血,又或者是他泪花闪烁的样子打动到老爷子,老爷子亲自下令把梁伯调到身边。
从那时开始,梁伯一直陪伴老爷子,直到老爷子去世。
难能可贵的是梁伯清醒,从不因为他深受老爷子的信任就背后搞小动作,为自己谋私,他心胸坦荡,深受老宅人尊敬。
曾经有个不识好歹的佣人,因为干活偷懒被梁伯发现,说了两句。佣人怀恨在心,背地里说梁伯只不过是温家的家奴,被老爷子知道后,直接开出温家。
自那次以后,更没人敢对梁伯不敬。
温璟声音陡然下沉。
“二少爷想多了。”
“那是梁伯不满意我的婚姻?”
“二少爷,您是主,我是仆,主人做出的决定,仆人只要照做就好,仆人没有满不满意这一说。”
梁伯话说的滴水不漏,温璟问不出原因,沉吟。
“二少爷,小姐还在烧着,我去安排车子。”
梁伯明显不想多说,温璟没有再勉强他,挂断电话,他若有所思的摆弄手机,直觉,梁伯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温家并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温璟想要联系老宅的人才记起,老宅原先的老人除了梁伯都被打发掉了,老宅现在就像是个戴着盖子的水桶,四周密不透风,温璟无法渗透下去。
那栋经历风雨的百年老宅,在老爷子不在的时候到底在上演着怎样的闹剧?
温璟手上的动作缓缓停下,再次起身,把睡颜恬静的云溪放回到病床上,离开病房。
楚楚是半个小时后被送到医院的,检查输液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夏晚见到温璟出现,她眼中闪过抹得逞的笑,红着眼睛疾步迎了上来。
“温璟哥,楚楚她……”
温璟抬手示意她站在原处,冷着一张脸进入楚楚的病房。
病床上,楚楚因为高烧,一张脸通红一片,她昏睡在床上。
夏晚搬了个椅子放到温璟身后。
“医生说楚楚病情反复,可能没办法做我们婚礼的花童了。”
乔慕兰一手操办的婚礼十分盛大,乔慕兰为了让更多的人可以见证她的幸福,邀请各大媒体。
婚礼程序繁琐,在众多媒体面前,不能出错,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两天他们应该去婚礼公司熟悉流程,婚礼公司那边数次打电话过来催,夏晚与温璟提起,温璟不应。
乔慕兰身体欠佳,温璟事先说过,不许打扰她。温璟因着楚楚摔下楼梯的事情,已经对夏晚心生怀疑,夏晚不敢轻举妄动,心中虽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你不寻找她反复发烧的原因,却在这里关心她能不能做花童?”
“我……我问过医生了,楚楚没有大碍。”夏晚语气委屈,“婚礼公司今天又给我打电话,让我们过去走流程。”
“楚楚跟我妈都病了,婚礼的事暂缓。”
夏晚早有预感,温璟会来这么一招,她都为他做到这样的低声下气了,他有什么资格说不暂缓婚礼,夏晚心里愤恨,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她低着头,“乔阿姨盼星星盼月亮的等我们结婚,如果你现在宣布暂缓,乔阿姨的病情会加重。”
“你少拿她的病情来威胁我。”
“如果我真想利用乔阿姨来压制你,你以为你会躲开走流程的这一步?”夏晚一改之前的乖巧,露出她的利爪,攥紧拳头,仰头怒瞪温璟,“我夏晚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夏家虽比不上温家,但也有跟温家一较高低的能力。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负我,夏家不会继续袖手旁观。”
夏家在温璟眼中并不算什么,他在意的只有乔慕兰的身体,他习惯性的摸出根烟。
病房中,楚楚正在输液,温璟在椅子上坐下,把玩着手中的烟,“有没有这场婚礼,你跟我的相处状态都不会改变。”
“我怎样无所谓,我只在乎楚楚的感受。”
在乎楚楚的感受会教唆孩子去找云溪?
这话说的假的不能再假,温璟冷勾下唇,“楚楚继续跟你生活在一起,以后会怎样,大家心知肚明。你若真心为她好,把她交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她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共同抚养不好吗?”
温璟觉得跟夏晚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他试探下楚楚额上的温度,起身。
“温璟哥,别人都说我把楚楚教育的礼貌懂事, 活泼聪明,为什么在你的眼中 ,她会是个问题儿童?”明明只有楼梯上出现一次失误,温璟就要给楚楚判死刑吗?
她已经道歉了,为什么他还要纠结这些?!
夏晚很想扒开温璟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她是不是问题儿童,你清楚,心理专家清楚。夏晚,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表面上的好,掩盖不了骨子里面的腐朽,就如你一样,表面再优秀,也只是迷惑人的东西,就算有人会被你蒙蔽,迟早有天,会因为你骨子里的恶而远离你。”
“温璟哥,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羞辱于我。”
“不是羞辱,是忠告。我现在或许会看在楚楚的面子上,会继续饶过你,若是某一天,我的耐心耗尽,楚楚这个挡箭牌不好使的时候,就是你滚出温家,离开青州的日子。至于夏家……”
温璟顿了下,“这些年他们做了什么勾当,自己心里清楚,想要跟我搏,放马过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