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殿
时间对于蕖来说已经没有了概念,麻木是唯一的感觉,蕖苦笑着接近奔溃的内心依旧死撑到最后,这场战役耐心终究取决于一切胜利。
“砰。”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声惊天的踹门声惊诧了蕖的表情,到底是谁猛然闯入庆阳殿,蕖的视线逐渐模糊,就在这时,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他的样子慢慢清晰,直到溱月的面容与蕖之间隔着一道屏障遥遥相望。
“蕖!蕖,你醒醒,蕖···我是溱月····我来了,不要怕。”
他终于见到她了,他终于找到她了,没有人阻拦溱月的作为,甚至没有人出现,因为这一切都已经变成了交易,她的样子清晰在眼前,溱月的话语无伦次,他心疼她的模样,他苦涩自己的无能,他哽咽的语气一时心酸,溱月颤抖的手用尽力气想要打破那一层屏障的阻拦,每一下的力气都让十方尊之内的蕖再也忍不住眼泪而流下,她的样子像残缺的花朵,她的面容早已布满伤痕,她骨瘦如柴一般,早已失去了属于她的光彩,现在的她只想让人心疼的拥在怀中,只想给她一份放心的承诺,可惜溱月做不到,他连这简单的一层屏障他都做不到。
“溱月····住手····”
她的嘶哑的喉咙微微的发出细弱的声音,她的眼泪再也不想隐忍了,顺着那沾着尘埃的面容缓缓流下,那种笑着看着溱月流泪的样貌,每一次都让溱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溱月没有说话,依旧不服输的用力想要打破十方尊的屏障,每一下都恨不得使出浑身的能力,然而屏障的无动于衷彻底击溃了溱月的心,他的手已经被十方尊的吞噬沾染了血肉而流下血液,屏障之上沾染了溱月的血迹赫然于目,溱月跟疯了一样的坚持,蕖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夹杂着哭腔的声音拼了命的想要阻止溱月的作为。
“溱月,不要管我,···你为什么在这里!赶紧走啊!走啊!”
溱月的突然出现无疑打破了这一切的僵局,但是蕖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交易,她的话语到现在还是为了溱月的性命而着想,溱月停住了动作,他的眼角迷茫一层薄纱,他的心酸早已深藏在心中。
“我不走,我要救你出来,蕖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沧桑写在脸上,他的心痛却隐忍在心里。
“走啊!走啊!快点走啊!”
她歇斯底里只想让他远离,明明最不希望看见的人偏偏就此出现在了这里,从他踏入庆阳殿的哪一步开始,这条路就已经没有退路。
“别哭,傻姑娘,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别哭····别哭·····”
他话语的梗塞依旧停不下的手用力的一次又一次的做着无谓的力气,蕖模糊了视线,她的面容已然凋零,她的那双眸子早已被溱月手上的血迹掩盖,她哭腔之中的绝望,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要救了一个拖累你一生的人,她的奔溃他的理性,那种撕心裂肺的滋味。
“走啊·····快走啊·····”
蕖用劲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她的声音已经不再是那个如铃的美妙,佳人之面凄惨悲凉,如玉润泽却悄无声息。蕖的声线慢慢虚弱已经没有了再挣扎的能力,她就这要隔着那血染的屏障,两个人两两相望,却无言相对。沉默的侵袭一时间蔓延了整个庆阳殿,她苦笑,他冷漠,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段纠葛还是要继续,她笑的心酸笑的流泪,笑的嘲讽着命运的可笑。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救我,我不怕死,真的溱月,若是我的死能够平息你们所有人的宿命,不再受我牵连,闭上眼睛的事情而已,又有何难?”
她无力的手腐烂的痕迹,隔着屏障轻抚他的面颊,溱月的隐忍再也无能为力,溱月的头悲哀的低垂在屏障上面,他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恨意那比天还要大的恨意,杀戮的心却奈何力不从心,泪滑落面容的俊朗,他的眼泪,此生只为她而流,不是他的愤恨,而是他心如刀绞般的难受。
空旷无声了无生息,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意,他的卑微不堪一击,她的自嘲愚弄而已,谁曾想过就在这尸谷之中,会有如此的境
地考验他们那是否一颗初心,诀别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够放下的,不是失了心就是忘了情,他的选择一如既往流星洒踏,她是否又能明白一番苦心。
沉默之中的泪意却从未停止,蕖笑着看着他的面容,手指的颤抖已经注定了她的虚弱不堪,嘴角的血液还未干涸,黑暗冰冷的十方尊阻隔了他们之间,溱月无力的隐忍,却无言以对她的一心求解脱的愿望,终究她还是以为是自己拖累了别人。
“我从未觉得你是拖累,从我在长白之上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愿意做你的明月,为你而造出最美的光影,为你的黑暗而努力的照亮,就算我们之间永远有着天一样的距离,就算我不如烈阳一般让你的路清晰可见,可是,这就是我选择的你,这就是我认定的命。”
他轻语,他从未对她说过深情二字为何解释,或许是自己真的以为时间还长,长到足够和她厮守,他愿意做不如烈阳的明月,那又如何,他愿意做她心中最卑微的存在,那又如何,溱月苦笑之中,泪水却从未停止,他低下的头避开她的目光,这不是她应该看见的那个溱月,那个一无是处无能为力的溱月,在他的蕖的心目中,自己就应该是她最温柔的怀抱,最动听的声音,最让人着迷的那个不羁放荡的模样。
“溱月·····”
他的话点点滴滴就在心头浮现,蕖的手依旧放在那屏障之上,他的样貌就在眼前,他的温柔就在眼前,可是就是这残忍的阻拦让蕖再也无法往前,他的话让一切一切的回忆再次闪现,那个在浅生林中为自己挡下一剑的溱月,他的可爱和单纯,那个在东南山下再次危机之中救下自己的溱月,他的安慰和温柔,那个在尸谷之中不要命的为了自己献出仙魂的溱月,他的任性和无谓,那个在月阳山之路一直守护自己的溱月,他的陪伴和坚持,往事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所有的汇聚在眼前这个卑微不堪面容沧桑的男人身上,他独有的是兰麝的香味,他独有的是坏笑和浪荡,他独有的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却又冷暖人心自知,他曾经是她的依靠,可就是因为这该死的宿命,他起源于她毁灭于她。
“你是他的命劫,你始终会拖累于他。”
阙姬的话语在耳边回想,你始终是他的劫数。你始终是他的劫数,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无声的回荡让蕖就要奔溃,身体的痛苦她都可以忍受,但是眼睁睁的看着溱月出现在危险之中,她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她的冰冷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偏偏就是你的出现,我的冰冷,却被月光而融化。
“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离开这里,我已经步入十方尊之内,这就已经结束了溱月,你要活着,离开这里····离开······”
她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犹如三月阳春桃花带露一般的模样,她的出水芙蓉之面容却并不符合她应有的气质之中,她的双眸像是会说话的模样,她的深情注视之中却写满了离别之痛。
“不会结束的!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结束的·····”
她笑的没心没肺,她笑的却让人怜惜,她话语还未落地,溱月猛然抬头看着她的如水眸子,他接近疯狂的边缘但是始终因为她的安全而理智,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他不会放弃蕖的,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他也必须是替她而死才会心甘情愿。
“就算是为了我,我已经承受了十方尊的侵蚀,它的炼化已然到了最后,你救不了我的溱月,溱月你看着我,为了我,活着离开这里。”
她着急了,他的一根筋就像是他原有的模样一样的任性,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蕖的手已经蔓延了其它的腐烂地方,那白皙的皮肤早已不复存在,她的娇嫩已经接近尾声,血液的腥气蔓延了整个十方尊之内,她的肉体之躯即将被炼化,再痛又能如何,蕖痴痴的望着自己的手,再过不了多久伤口的腐烂就会蔓延全身,到最后她就会变成一个只连着血肉的白骨,但是那还不是最后,她还要用仅存的意识享受最后的碎骨之痛,溱月随着她的目光而望,屏障之上她修长瘦弱的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慢慢的腐烂开来,那血红的印记之中如同被灼伤的痕迹,向四周散开,猛然间的痛苦让蕖顿时面容白色,因为现在,才是真正的煎熬。
“啊!”
她的声音,依旧回荡在整个庆阳殿之中,世间的酷刑,恐怕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