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许久,十方尊愈加严重的戾气侵蚀着她的身体,唯有那一抹清凉的眼神的注视,才让蕖还有了唯一存在的意识。
“我会....会怎么样.....”
她的声音已经不是属于原本的模样了,戾气的弥漫灼伤了她的喉咙,温柔的声线早已沙哑不堪,颤颤巍巍的手倚靠在那无形屏障之上支持着虚弱的身躯,血液的流失顺着白皙的嘴角不曾停止,她的眼眸中深邃的清澈却逐渐变成了乌白,这短短的时间之中的变化让蕖措手不及。
“不出十日,尸骨无存。”
他冷漠的话语告诉她真相,没有人比昀钟离更清楚十方尊到底意味着什么,那番疼痛就算是只身站在它的外面,也都让昀钟离格外的难受,昀钟离轻声蹲下高傲的身躯,两个人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那浅浅的对视之中却好像还有着意外的神色,昀钟离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忧之色,已经迷茫不曾清晰的蕖却再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那摇晃的人影证明他的存在。
“调整呼吸,不要多余的感触侵蚀的痕迹,只要这样才能减轻你的痛苦。”
昀钟离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告诉她唯一能减轻痛苦的方式,只有放空身心中的杂念才能将体肤之捅暂时忘却,但是事实是十方尊的熔炼不会停止,昀钟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番话语,但是她的情况已经变得很严重了,也许是出于曾经自己的体会而心疼,昀钟离不再忍心看着蕖就这样挣扎在自己的面前,被关进那毫无人性的十方尊之内受苦。而此时的蕖听到了昀钟离清淡的话语,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那深思之中还有这难以隐藏的不信任,蕖不相信他,不单单是因为昀钟离是妖物之人,更是因为这十方尊曾经囚禁过昀钟离。
“你为什么帮我。”
蕖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清醒,但是眼前的昏暗让她沉沉想要睡去,但是胳膊,腿脚,甚至胸前和血脉,还有那头和经脉都承受着难以言语的痛楚,每一下的侵蚀都让蕖再也无力起身,她柔弱的身躯无力的倚靠在屏障之上,承受不住的疼痛让蕖的嘴角血液一滴一滴的顺着锦绣素领滴落白净之中,那赫然的红色让昀钟离为之动摇一颗寒铁之心。她的眉目中紧锁他的面容,蕖不能就这也昏过去,如果真的睡着了怕是在也就醒不来了,她不能死,仙魂还在体内,若是炼化成功白葵御就真的得手了,而自己也将化为一缕轻烟从此消失,想到这,蕖紧紧的咬住唇角的乌白,那血液的痕迹已经弥漫她的唇纹之上,惨白的面容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的模样,呼吸变得细微,就连手都是去了知觉一样。
“你没有选择不是么。”
昀钟离蹲下的身子轻轻的看着她的模样,他刚想抬起的那双修长的手,愣了一下随之又放下身侧,她不是岖灵石,自己没有必要这么帮她不是么,但是就是这番模样的蕖,让昀钟离分不清了自己的初衷,也许出于同情,也许出于怜惜。月银长袍垂地,隔着无形的屏障,昀钟离看着面前的人儿逐渐迷失意识一般的模样,她的痛融化在了她咬唇的狠劲之中,她不曾言语苦楚故作坚强,这般不服输的模样,让昀钟离真的很是心酸。
“哼,就算你帮了我,你始终都是为祸人间的败类。”
她得理不饶人,她话语带着锋芒,她神色带着利刃,蕖没有再去看昀钟离的面容,她顿时坐直了身子,努力的压抑那份快要窒息的疼痛,她能容忍的最大限度的痛苦已经就是现在了,那番好似那针挑断你的静脉再洒上盐水一样的痛,试问天下一般女子何人能够承受,但是蕖不一样,她就算是死,也不要屈辱的死,也不要像个可怜人一样的死去,这就是属于她的性子,她像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像冰一样的坚硬不屈,只见蕖话语之中的嘲讽让昀钟离没有任何反应,他平静的眼神依旧看着那十方尊之内受苦的佳人,蕖拼了最后一口气的存在,将自己的身躯坐直,蕖的修长手指用力的掐住自己的命脉,这才减轻了痛苦的蔓延,随着命脉被截,唯有尚存的气息流动体内,痛苦之中少有的减轻让蕖顿时清醒了不少,她的手还在轻微的颤抖,血液已经停止流动在脉络之中,痛苦被阻拦在外,唯有隐隐约约的刺痛让经脉之中犹如蚂蚁咬噬一般,但是蕖还可以承受。
“不用谢我,我
只能帮你一时而已。”
就在蕖刚坐稳身子想要开口之时,十方尊外的昀钟离看着她的模样反而先行说出了话语,她看样子已经能够承受暂时的苦楚了,但是这仅仅只是暂时而已,最开始的十方尊之内的人,先要受到静脉毅断掉一般的疼痛难忍,之后是血肉之躯如同腐烂一般的苦楚,直到骨头碎裂一般的废人,最后才是炼化成为气息的元灵,这中间的难忍并不是活物能够承受的,而她现在的经历,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然而为什么昀钟离能够逃离十方尊,也正是因为牵扯到了岖灵石,他才险被十方尊炼化。
“你想多了。”
蕖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昀钟离,这个男人真是自作多情,虽然痛苦已经不如之前昀钟离到来时的难忍,但是这也证明了蕖必须保持现在的姿势不能再动了,否则掐不住的命脉就会带着那些巨大的痛苦猛然冲入她的身躯,那真的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厚积薄发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形。
“这才刚刚开始,如果没有人会救你,后果真的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昀钟离也放下了他的架子,倚靠在十方尊之外的铜铁之上,那番无奈的话语反而有着别样的心思,为什么自己回来到这里再来看蕖,无非还是为了岖灵石的纠结,昀钟离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愿意接受蕖不是岖灵石的事实,自己已经苟活千年与她分别,如此好不容易遇到上神之躯再次看到了希望,却并没有岖灵石的痕迹,昀钟离不甘心,不死心,他始终不愿意放弃岖灵石唯一尚存的信息,上神之躯,多么伟大的存在,怎么可能不是岖灵石的化身,这实在让昀钟离难以接受。
“不会的.....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昀钟离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泼醒了蕖的思维,她颤颤巍巍的唇瓣轻语而出的话,让昀钟离侧目,何尝不是事实,慕尧身负重伤回往青城山,溱月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自己则是孤注一掷,如今的分散,蕖万万没想到真的应了当初的话,只要你不死,我就不会死。她本以为和溱月之间的约定仅仅是出于担忧而已,没想到如今的别离真的就已经是天各一方再也不会相见了,如果昀钟离说的是实话,那么不出十日之内,蕖就会消失人间,别说是灵元了,就怕真的是连渣都不剩了,溱月不会知道自己在哪,白葵御的心机颇深怎么会暴露自己的位置,现在他只需要喝杯淡茶等候着十方尊的炼化,他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千秋之愿了。
“你怕死么。”
他余光中的蕖不知道为何,表情中漏出点点哀伤之意,昀钟离面无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殿之中灯火摇曳,唯有他的出现暂时抚慰了蕖难以平复的心情,昀钟离就这样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倚靠在十方尊的铜锈前方,背对着身后的蕖,缓缓的问道她那话语。
“我不怕死,我只怕死了还要连累别人。”
蕖没有再与昀钟离争吵,淡漠的话语夹杂着难以忍受的心酸之意,她何尝怕过死,自己活着就连累了许多人的命运,就连死后却也将苍生落入白葵御的手中,自己的一生到底活着是为了什么,蕖不知道,自己没有使命没有目的,甚至连能看的见的希望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被谁生下来,她重入世间就是女子芳龄身躯,没有记忆没有亲人,只有东南山上日日夜夜为之作对的阕姬陪伴,直到后来溱月的出现和慕尧的加入,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阳光从此临幸与她,温柔从此身边相随,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溱月的痴情一往情深,慕尧的无私陪伴,都让她承受不起,自己何尝又不是心中有所感激,但是话语,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嘴边,从未说出口来。
“连累?真正爱你的人,又何尝怕会被你连累。”
昀钟离淡漠一笑,他的出现本来就让蕖为止不解,但是昀钟离之后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给了她活着的希望,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到底是如冰山阴险还是温柔如媚,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性子,但是蕖知道,昀钟离的前往没有对她冷漠言语,更没有贪婪和欲望,只有一心的寻找那不复存在的岖灵石,虽然蕖对昀钟离有所偏见,但是此时这偌大清冷的庆阳殿,却只有他与自己为伴。
“爱?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