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汴梁城找不到天波杨府
赵兴摇头晃脑地继续说:“其一:海中豹,也可以把它叫做海豹。这是海中的恶兽,獠牙锋利,是我的几个倭国属下,特地从极北之海捕捉到的,为了怕腐烂,它们装在冰柜你,豹身上下全冰冻了,一路用快船急搅送到汴梁。海豹一共两头,我一家人吃不完一头豹子,所以,剩下的都归你。
其二:人常说八尺为蛟,倭人捕捞海豹时,从海中捕捞了一网足有一丈长的海蛟,这玩意好啊,极北之地生长的,一年长一寸,能长一丈长,足足活了一百年。
怎么样,来一场海中龙虎斗——这些东西会在五日后抵达,你可以现在就贴出告示,几日后预定。海豹、海蛟入城时,我一定让他们做足了手段,把汴梁城的老饕都吸引到你的和乐楼……”
听到赵兴这番话,董小亮却没有欢喜的表情,他显得有点忧心忡忡:“我的娘也,一丈长的海蛟,那不是山精兽怪吗?这玩意谁敢吃,别为此惹上了泼天大祸。”
廖小小也在旁边频频点头。陈伊伊则不知天高地厚,她脱口而出:“不就是北海海鳗吗,兴哥,你去年给我吃的是不是那玩意?”
陈公川一直笑意盈盈,没有插话,他不是主客,所以董小亮也没招待,他也就一直冷眼旁观,听到妹妹的话,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董小亮脸都绿了,他还没有说:找到一丈长的海鱼,民间传说都认为它是小龙,而历朝皇帝都是自许为“龙的传人”,天下百姓都是“龙的奴仆”——这玩意谁敢吃?
“倭人敢吃他们都吃了几百年,并认为这东西是难得珍惜物,几百年过去了,也没见天降灾祸,也没见他们改朝换代,怎么不能吃”,赵兴回答轻描淡写:“这样吧,到那天,我有几个倭人伙伴、高丽伙伴过来,我让他们先订两份,给大家做个榜样。”
廖小小忽闪一下大眼睛,轻声问:“那蛟好吃吗?”
陈伊伊拼命的点头:“当然,很好吃耶,有三十多种烧法,一条鱼可以做一桌子菜,足够十几个人吃。”
廖小小继续轻声补充:“不如这样,只宣传海豹宴,对海鳗略提一笔,轻声带过,等大家吃到嘴里,那时想说也说不出口了。”
董小亮恍然大悟。
宋人的商业宣传技巧不用教导,现代那些商业宣传手法,有时还不如宋人先进。所以赵兴提了个头,剩下的就由董小亮自己运作吧。
解决了一桩心事,董小亮很兴奋。借助这次宣传声势,他又能在初冬这个菜肴稀少的季节里,强势压潘楼、杨楼一头,这让他很开心,他拍拍手,呼唤说:“小小,唱支曲子!”
廖小小丝毫不推迟,她拿起筷子,敲了几下水碟,清脆的说:“既然是苏学士的门生,我就唱苏学士的一首‘明月几时有’。”
这首歌赵兴在黄州,听徐知州的小妾胜之唱的,他皱了皱眉头,想起邓丽君唱过的这首歌,抬手制止了对方:“这首歌还有一种唱法,你想听听吗?”
邓丽君唱的“明月几时有”乃是现代音乐的杰作,谱曲者是个音乐大家,邓丽君在演唱时,所使用的演唱技法是这个时代不曾有的,那里面歌声的起伏婉转,以及妙妙颤力,都超越了宋代人的水平。
赵兴唱的声音很低,廖小小显然对音乐很敏感,赵兴只唱了一遍,她立刻扬起清脆的嗓门,婉转的唱了起来。等她唱完,周围鸦雀无声,等了片刻,喝彩声轰然想起,左右的相邻的包厢里,不时传来邀请的声音,廖小小用歌唱般的嗓门一一答复,或骂或啐,轻嗔薄怒,片刻间展示了行首大家的风采。
“这曲子好”,廖小小答复完周围,低声向赵兴致谢:“大官人赐一曲,小小不胜感谢。这曲子哀而不伤,欢而不狂,平淡清雅,听的有点……”
廖小小皱着眉头,似乎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赵兴从旁补充:“华丽,是不是有一种华丽的感觉。”
“对,华丽,是这个词……虽然这歌的曲调平淡,但听起来有一种堂皇之美,大官人还有这样的曲子吗?”
陈伊伊此时重重的哼了一声。廖小小眼珠一转,立刻向陈伊伊致歉。
程阿珠一直表现的很大方。刚才陈伊伊说到吃海蛟时,一脸的独占感,但程阿珠好像没听见一样,她平静的给赵兴夹了一筷子菜。而现在陈伊伊不满廖小小献媚,程阿珠正在享受赵兴夹过来的一筷子菜,丝毫没有注意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战。
“歌好,人更好”,陈公川在旁边击掌赞叹:“人世间居然有如此柔美的歌声,如此婉转的曲调,天朝风度,真令人钦服。”
陈公川讲到一个“天朝”,董小亮与廖小小这才发现陈公川气质有点特殊,董小亮本想询问一下对方的身份,但赵兴抢先制止了。
按照陈公川现在的身份,他进到宋境,需要向理藩院表明身份,而后遇到的待遇很可能是浓重接待,但随后,放不放他离京就在两可之间了,所以赵兴不想闹的众人皆知。
这一场宴席,宾主尽欢而散,等到接近宵尽时分,赵兴才带着大包小包的爆米花,满意的离开酒楼。
等返回苏东坡住宅,已经是下午了,苏轼门口停着两顶官轿,几名轿夫坐在巷口的茶摊上聊天,赵兴在门口略停一下,苏轼的门房知道这位老爷打赏豪爽,连忙走来低声通报:“大官人,宫里来了传旨太监……府里还有一位访客,都在等着呢?”
等我?赵兴指指鼻尖,门房轻轻点头,赵兴一头雾水,赶紧领着人向里走。
宋朝的宣读圣旨程序,没有京剧里面那么隆重、那么戏剧性,因为京剧里面的宣旨场面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而所谓艺术加工,其意思是说:它与事实无关。
其实,古代大多数宣旨场面都与京剧所描绘的场景不一样,即使是明清时代也是如此。具体到细节上,那就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太监并不出现在宣旨场合中,因为太监是伺候皇帝的,普通百姓没资格享受他们的伺候。
古代正常的宣旨场景是由当地官员将圣旨交到接受恩赏的人手中,因为这样行政成本最低。
当然,在古代,皇帝也派出太监去大臣家里宣旨,基本上这种宣旨品级很高,接旨的至少是一品官员或者是即将成为一品大员的人。
这次来宣旨的人是一位有胡子的人,他不可能是太监,此人身材高大魁伟,皮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颐下生着胡须,一眼望去,阳刚之气十足,不像是阉割后的宦官。
甚至上说的话非常华丽,但这番话等于对牛弹琴,因为赵兴完全听不懂这种每句都引经据典,言词晦涩的文章,费了半天劲,他只明白了一件事:圣旨中说他连续敬献贡品,有功,所以封他为迪功郎。
圣旨宣布完,传旨的年轻人看到赵兴还在愣神,他连续咳嗽几声,这才让赵兴回过神来,他一招手,程阿珠与陈伊伊几乎是同时亮出手心的纸棍,她们每人手上都有一捆用纸包裹的金币。
这时候,接谁不接谁的钱都是问题,赵兴干脆两捆子一起接过,翻手递到对方手中。
这种圆形金币是第一次交到传旨官员手中,但这位官员却像是明白这里头包裹的东西,他随手掂了掂,感觉到纸捆的重量,尖声说:“呀,这是越过新钱,我知道这种钱,学士今天在朝堂上向官家递了奏本,并给官家看了这些新钱。咱家知道,这玩意,携带太方便了。”
“咱家”这个词让赵兴愣了,因为对方说这个词的时候,声音实在太尖细,他眼珠一转,立刻问到:“阁长,学生出身千里大山,不是很清楚朝廷官职,这迪功郎,几品官呀?”
那人撇了撇嘴,尖声回答:“第37阶。”
赵兴晃了晃脑袋,脸上的怒色一闪而逝。第37阶,这级别属于文官最末等级,小的可怜。大概,现代中所谓的“眼屎大的官”,说的就是这等小官,这官衔属于一种散官,只有一个官号而已。
其实,赵兴刚才问话的目的在于验证他的称呼——皇宫里的阉人称宦官,不称太监。相反,太监反而是一种正式的官称,比如军器太监,即是军器监的长官,司天台太监指的是司天监长官。
在宋代,高等宦官可尊称为“大官”,中等宦官可尊称为“阁长”。赵兴刚才用“阁长”称呼对方,对方却坦然接受,这说明他确实是一名太监——长胡子的太监。
身材魁梧,二十来岁,长胡子的太监,赵兴心中已隐隐的猜到对方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十绝太监——童贯。这位童贯身为太监,创造了太监史上的“十个唯一”,而且据说他还是历史上唯一不贪钱,待人很慷慨的太监——因为他贪的是权势。
“阁长,可是姓童名贯”,赵兴笑得很开心,他轻声提醒对方:“刚才两个纸棍里,每棍包有五十枚金币,合计一百枚。”
这一百枚金币给的值。因为童贯现在正是最凄惨的时候,他还缺钱上下打点,现在他肯收,就是一个大收获。
童贯被赵兴的问话吓得一头冷汗,他今年二十四岁,十九岁才净的身,投靠前辈宦官李宪门下作徒弟。这位李宪是神宗朝的著名宦官,在西北边境上担任监军多年,颇有些战功。李宪以军功著称,童贯身材魁梧,恰好甚和李宪心意。
然而,这位童贯因为净身太晚,所以脸上还残留着胡须,因为在太监中被当作异类,李宪也不好多照顾他。
童贯现在也就是个小人物,还是上万太监中最不起眼的那种杂役。这样的人物,连主管太监都不一定叫出他的名字,初次相见,赵兴却一口道出他的名姓。
童贯不知道,他是古今太监群中最为独特的一个,是唯一有胡子的太监。所以被赵兴想到了。望着赵兴友善的微笑,他有点心虚,摸摸怀中的那两捆金币,他嚅嗫的回答:“咱家正是童贯,迪功郎怎么得知在下贱名?”
对童贯的疑问,赵兴笑而不答,他一边拱手相送,一边借着身体的掩护,凑近童贯耳边低声说:“阁长,在下听说阁长喜爱枪棒,故而打算送给阁长一柄好刀……阁长有空,可以去和乐楼找董小亮,提我的名字。”
这句话实际是提醒童贯,如有特殊需要可以向和乐楼的董小亮提出,由他转达赵兴,不,现在应该称呼赵兴为“赵迪功”了。
童贯眨巴下眼睛,貌似对方的话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对方很喜欢结交一些喜欢枪棒的人,自己在太监中是个异类,所以名字被人传入对方耳中。
童贯之所以有这样的领会,是因为赵兴的个头在这时代是位“巨人”。这样的人舞文弄墨,反而让人感觉很别扭,他要是扛起一把大刀,那才让人瞅的顺眼。
送别童贯之后,赵兴返回屋内。程阿珠已经兴奋的将圣旨收起来,打算拿回家共赏。赵兴却不以为然,他的脑海里依然盘旋着那个疑问:“宦官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童贯怎么来到苏轼家?难道这就是宿命的相遇吗?”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沉思片刻,记起还有一位访客,便抬脚向秦观房中走去。
人才走到后厅,便听到厅里那位访客在吟诵诗词:“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吹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赵兴止住了脚步,这诗词他有点熟,似乎隐隐约约有点印象,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他猛然想起:这不就是那首著名的“床下诗”吗!
这人是周邦彦,传说他跟妓女李师师关系暧昧,而李师师的另一个姘头更加赫赫有名,他是大宋朝的皇帝宋徽宗。传说周邦彦有一次正在跟李师师私聊,没想到宋徽宗闯了进来,周邦彦无奈,便躲入李师师床下,就这样苦挨了一夜。那句“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就是他在床下窃听的私聊记录,李师师当时用这句话劝导宋徽宗留宿。
传说,这首词传出去后,宋徽宗咋看咋不对劲,他觉得自己没进行过“第三方通话”,怎么私聊内容流传出去涅,叫来李师师一问,知道那名暧昧男当时正躲在床下,他勃然大怒,便把周邦彦轰出了京城。
而后,李师师前去送行,回来眼泪汪汪,宋徽宗一时心软,又特赦了这名床下男……
这段情节写在《水浒传》里,据说,宋江那厮自认为自己的文学水平赶上并超过了周邦彦,所以他也去钻到李师师床下,并在床下吟诗一首,准备跟周邦彦的床下诗较一较长短……这段情节格外猥琐,所以赵兴记住了。
周邦彦?!来访者居然是周邦彦,可现在哪有宋徽宗?哪有李师师?
见到高俅后,赵兴私下里问过端王的事,这位端王刚刚被封,现在也就是5岁小屁孩一个,以此推算,估计李师师她母亲还没出生。
我又被历史给忽悠了——赵兴感慨着走进会客厅,主座上坐的秦观,旁边是两名相貌相似的男子。三人正凑在一起谈诗词,谈的满脸潮红。
见到赵兴进来,秦观赶紧给他引荐这两人:“离人,你回来了,快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太学生周邦彦、周美成……这位你更该认识认识,他也要参加今年的科举,邦彦的弟弟邦式,字南伯。他俩是你同乡,你该认识一下。”
宋代,钱塘是县,隶属杭州管辖,所以秦观以为俩人原先应该互知……但他们确实互不相识。因为赵兴一去海外数年,杭州庄园都是程族主持。而周邦彦在京城做官,他不可能知道赵兴。而周邦式听说过那座钱塘江边大兴土木的庄园,但并不知道庄主是谁。
按秦观介绍,周邦彦的叔父周邠,字开祖,嘉祐八年进士,熙宁间苏轼通判杭州时任钱塘令,多与苏轼唱酬(《东坡集》中有题赠“周长官”的记载)。这次,他是听说秦观即将担任太学博士,所以特来拜访的。
难道周邦彦刚才唱的不是一首床下诗,是他在太学期间所做的一首普通艳词?赵兴带着满腹疑虑,与周邦彦聊了几句。
这厮果然是个骚人,没聊几句立刻发骚:“不知乡党离人兄所治何典?可有大作?”
周邦彦是在问赵兴擅长六经里头的哪部书,有什么诗词大作。
本次考试是一次恩科,也就是新黄登基而特别增加的一次考试。考试内容是从六经中任选两本,根据一段经文发挥出一篇文章来,而后做一篇诗词歌赋。
临近考试了,东京汴梁城的举子越来越多,那群文化人见面,彼此打招呼的话不是“吃了吗”,正是这句话——“所治何典?可有大作?”
没有标点符号,没有段落,那还叫书吗,那是一篇字。以赵兴的知识,他确实把那些六经一本都看不下去,至于诗词歌赋,他只记得几首现代歌。能拿得出手吗。
其实,在宋代,唱几首校园歌曲也不会过于惊世骇俗,但到了北宋末期,当柳永死后,现代歌已经不适合吟唱了。
柳永在世时,他开创的诗歌派别,是将市井俚语写入词中,仅凭流传于世的不多几首俚语词看,这种词几乎就是大白话,而且与现代的校园歌谣差别不大。
柳永生前,宋词还有雅俗之争,柳永开创的“俗词”派别还有人追捧,甚至苏东坡也写过这样的俗词,但柳永死后,宋词的雅俗之争彻底终结,“雅词”派别占了上风,“俗词”受到鄙视,这时,再拿俗词书献丑,只会自取其辱。
献丑不如藏拙,赵兴一晃脑袋,朴实的回答:“嘿嘿,我也就认识几个字,说道‘治学’,算不上;诗词吗,七窍通了六窍。”
秦观聪明,他首先品味出来“七窍通了六窍”是什么意思,大笑的说:“七窍通了六窍——能说出这样的妙语来,岂是俗人!”
“就是,离人叔叔贯会装疯卖痴,你们可别被他骗了”,王夫人捧着一盘黄瓤的西瓜从后堂闪了出来,她脸上带着不可抑制的笑容,招呼三个人:“几位叔叔,这是宫里赐下来的贡果,快尝尝……净街虎,娄阿鼠,离人就爱出精捣怪。”
显然,朝云已经在后堂将赵兴在大相国寺揍人的那一幕说了出来,惹的众人大笑不止。秦观等人问明情况后,也笑的直不起腰来。
“原来,离人兄还有东方朔的潜质”,秦观笑的喘不过气来。
这个时候,似乎还没人敢自称“净街虎”,所以秦观等人听到如此搞笑的绰号,都禁不住狂笑。
赵兴之所以不敢暴露真名,那是因为宋代众人倾理,当街斗殴在宋代并不是个好名声,如果让御史知道,他一定会失去参加科举的资格。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他的小心思,但眨眼之间能想出“净街虎”这么有创意的名字,也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机智。
这名字在宋代是个笑料,但对赵兴来说,只不过是一次恶搞,他还没有做“俯卧撑”呢,有啥可笑的,所以在众人的狂笑中,他一脸平静的拿起一牙瓜,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种黄瓤西瓜是在宋代由越南的土人贡入中国的,据说,这是泰国瓜,它的甜度是普通西瓜的1.4倍,宋代皇宫中将这种瓜称之为“黄金阑”。黄金阑传入中国后不久,按照记录,它已经在南方几个省普遍栽种,但蒙古入侵之后,它又在中国消失。
赵兴的这种平淡态度更让几个人笑不可抑,等到几个人止住笑声,赵兴已经将一瓣黄金阑吃下肚里,他咬着西瓜肉,含含糊糊地问周邦彦:“美成兄,你久居京师,知道天波杨府在哪吗?怎么我问了半天,满汴梁城无人知道?”
周邦彦也很诧异,他皱眉想了会儿,答:“天波杨府……没听说过这名字——天波府,天……家啊,离人,你一定是被骗了,天子脚下,敢用这名字命名自家府邸,那不是一心寻死吗?哦,没听说近几年开封府捕获了杨姓谋逆啊——汴梁城没这么蠢的人吧?!”
大宋朝没有天波杨府?……好像是这么回事,除了小说中,没听说中国有第二人敢自称“天波”……水浒传里有一个人自称“天王”,被人称为逆贼,可那些人真是逆匪。宋江绰号“呼保义”,则被人称为忠义,忠臣能用“天”做名字吗?
俺又被骗了!
什么世道?
赵兴很纳闷,他拼命回忆,记起那位杨延昭似乎是真实人物,连忙补充:“我是说杨家将,杨延昭的后人还在吗?”
“杨延昭怎能称之为杨家将呢?”周邦彦有点瞧不起赵兴的无知,他忍住笑回答:“杨家将是隋代称呼,指得是杨素家族。至于杨延昭的后人吗,听说过,其三子杨文广有个儿子名杨畋。”
赵兴急问:“他在哪儿?”
“过世了。此人你应该知道,他父亲杨延昭与范仲淹有师徒关系,其本人‘同进士出身’,与欧阳文忠(欧阳修)同年中举,与二韩(韩琦、韩维)交往密切,与司马相公(司马光)、王荆公(王安石)、汝师子瞻皆有诗文来往。”周邦彦回答。
“啊,死了!”赵兴充满失望。大宋朝没有天波杨府还则罢了,传说中的效勇杨家将,到了第四代就变成了文人,没有佘太君,没有穆桂英,没有杨门寡妇。
真实的历史令人脊梁发寒。
“绝后了吗?”赵兴的问话里充满失落。传说中杨家“特别能生”,可算是宋代超生大军长……果然,愚民教育的东西是反着理解的,真相必然是:他家“特别不能生”,竟濒于绝后了。
“没有。杨畋于嘉佑七年过世,他刚刚续娶两年的太太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只有八个月,叫杨祖仁。杨畋死前将妹妹嫁给张景儒,他死后,其妹帮助立碑,并与24岁的恭氏一起抚养孩子祖仁。
恭氏教导有方,杨祖仁两年前来京城考科举,竟然中了,年方23岁。韩相公将其外放为主簿——怎么,离人想找他?他具体在哪个县,我去吏部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