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他真力在晋入归元境后早被驯服,否则他的心跳不能一直保持如此平稳。
紧赶慢赶,望江楼的侧影终于映入眼帘。
他赶到了。
正门儿当然是不能进的,“找个地方潜进去。”他不动声色透了两口长气。
一边疾行一边还要护着心跳,有点累。
燕三郎想了想,果然绕去后巷,再三确定周围无人,这才用出地遁牌。
“这回真是亏大发了。”千岁想起来就郁闷,“什么进账都没有,地遁牌还超额使用!”
地遁牌的剩余次数不多,用一次就少一次。这东西还是挺稀罕的,她有心再弄一个,可在奇珍荟萃的迷藏海国都没能发现第二个。
少年提醒她:“上一个红色任务的报酬,是得胜王帮你挣来的。”
天衡发布的上一个珍稀任务是“弥留”二字。弥留入口失于守护者之手,自然也要由守护者合上。得胜王接任守护者之职后,亲自闭合了这一入口,才算完成了任务。
否则光靠燕三郎和千岁自身,是领不到报酬的。
尽管得胜王本人不知,但燕三郎还是承了他的情,当然就要尽力救治玉太妃。
“时过境迁。”千岁悻悻道,“这么讲信义作甚?”
燕三郎知道她不是真个抱怨,也不吭声了,在千岁指导下开始上浮,很快就从地底冒了出来。
这会儿天光正好,燕三郎却发现自己起身之处光线不甚明朗,随后就闻到洞窟特有的潮湿气味。
千岁进过这里后就不怀好意,将地形位置记了个牢靠,这一回定位就非常精确,让他直接出现在端木景的藏宝窟里,并且特意选在了内侧最隐秘的角落里,再度降低被发现的概率。
这个角落约莫有十二个平方,正中摆一块巨大的虹水晶,形状不规则,三人合抱粗细,在这里是“顶天立地”,尖部直接顶在了石窟顶部。
水晶不值钱,但虹水晶是个异类。它也像普通水晶一样通体透明无杂质,但其中有一缕虹光四处游移,这就是经年累月养出来的晶魄,铸炼高阶法器的重要原料之一。
这么大的虹水晶,本身的观赏性就很棒,千岁只在迷藏海国见过一尊,但体积赶不上眼前这个。
燕三郎一出现,就在虹水晶后方。
这个藏宝窟一共有七个石室。他们站在第四个,那么按照千岁的指引,魂石就该在第三个石室中,也就是这块虹水晶的正对面。
或是燕三郎一眼瞥过,并没有。
“咦?”千岁的传音有点惊奇,“上次来,它明明就在那个黑色架子上,从上往下数第二排居中!”
燕三郎目光游移,的确在她所说的位置上看见了一个底座,空的。
这里原本摆放物件,但现在已经没了。
她看得心里一凉。燕小三都费心费力赶到这里了,要是还救不得玉太妃,只能说她命不好了。
是谁拿走了?燕三郎眯起了眼。端木景把魂石摆在这里,大喇喇供人参观,大概是料定谁也不清楚它的特性。
他浮出地面之后立刻收敛了气息,动也不动。
藏宝窟的天井都只有盘子那么大,数量密集,保持空气流通的同时也阻止外人潜入。按理说,门外有人看守的话,这里面不需要额外的守卫了。
但燕三郎还是听到了人声,并且还近在咫尺!
“这么倒霉?”千岁吐槽,“你该不会是前段时间背着我偷用福生子了吧?”
这节骨眼儿上,燕三郎哪有空理会她?这些人就站在一丈开外,他不仅要屏住呼吸,并且连心跳声都要抑制下去,否则修为高强的异士一下就能觉出。
“…很顺利。”他一上来就听到了半截话,“小七回来了,说铁师宁方才骑马赶去了王宫,十万火急的模样。还有,温家的老太爷也乘轿进宫去了,比铁师宁还早。”
燕三郎听得心头一动。国都一般禁止骑行,除非——
“宫里出事了,出了大事。”第二个人一张嘴,燕三郎就认出来了:
端木景!
说起来望江楼就是他的地盘,这厮为什么跑自己的藏宝窟里开了个小会?那还不是为了防隔墙有耳?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燕三郎又听端木景道:“或许是那事儿成了。”
他不知道那事儿是什么,但另外两人却欢呼起来,连声道:“好,好,这可太好了!”
“那个小病鬼终于死了。”
“高兴什么?”端木景的声音异常凝重,“比我们预想地提早太多,许是因为颜同烨身子骨太弱。他死太早了,颜烈说不定怀疑到我头上!”
另一人道:“您该离开了,最近出现在商会附近的探子明显增多。”
“是啊,宣王死讯一旦传出,安涞定要封城,那时可就不好走了。”
“你以为死讯传出才封城?天真!”端木景冷笑。
他平时待人一向和风煦语,热情中带着三分谄媚,燕三郎还没听过他用这种声线说话。
他们谈话的内容,第二句就把燕三郎震住了。
宣王的…死讯?
千岁也在他耳边嘀咕:“宣王死了?”在安涞,这消息堪称天崩地裂啊。
并且听这几人的意思,宣王才刚咽气,消息都还未传开?
那么重点来了,既然消息都还未传开,端木景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刚升了官,可就算官职再高几阶,离“重臣”还远着呢。
他是奚人,这一点就注定他爬不到真正的高位。
千岁问燕三郎:“现在怎办?吴漱玉的毒伤等不起了,虽然毒性不强,但她最多只有几刻钟了。”
少年抿了抿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里面是无声跳动的十余颗黄砂。
他从中倒出一颗,握住。
就在此时,藏宝窟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急急忙忙冲进来,没站稳就呼道:“不好了,大队官兵往这里来了,打头的是廷尉徐世昌!”
“糟糕。”端木景一下站起。徐世昌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快走。”
他身边人还安慰道:“未必就是来抓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