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命定，言非与曦然（七）

在楚言非堕入魔道之前，林曦然在一段时间内频繁做着噩梦。

在梦中，她变得连自己都觉得很陌生。她杀了很多人，想一路杀出上界。她说，任何挡她路的人都要死。

然后，楚言非来追她，他让她跟他回去。但是她却反手捅了他一剑。她被这个噩梦惊醒。

当她将自己的梦境告诉他时，楚言非的反应却很平淡。他让她不要多想，只是梦而已，只是梦。

可是，在她还没有走出梦境的时候。他却放弃了青龙尊神的身份，舍弃了一切荣耀与地位，选择魔道。

这个消息震惊了上界，包括她。

林曦然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便义无反顾的选择堕入魔道。

他是青龙尊神啊，单是这个唯一封神的封号就足以令众生钦羡！所有人都觉得他堕落了。认为他不满足居于真神之下，从而背叛。

可是她不信。

楚言非会稀罕什么真神的地位？

怎么可能。

林曦然不信，赫连不信，梵晔不信...他们都不信。可令所有人都担心的是，如果他成了魔，这世上，还有神的位子吗？

真神听到这个消息时，自然是怒不可遏，随后便命令其余三尊还有云族去围剿。在大战开始的前夕，她约他出来见一面。

她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赴约，所以都准备在凉亭水榭处弹一夜的琴。可最后，他还是来了。

当她重新见到他时，却发现成魔的他，气质与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泼墨般的青丝慵懒的洒在他那稳健的肩膀上，一袭绣有神秘金色图腾的黑袍更显得他的身材越发的修长挺拔。

男子的脸，俊美的透着魔性之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人能比这个男人更美。漆黑如剑的双眉，是罪的邪恶；狭长而又妖异的双眸，是魔的邪佞；薄情却又让人性感的双唇，是魔的蛊惑；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一横一划、一深一浅，都巧夺天工的好像是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雕刻成的！

可那双血红色的瞳眸，妖异的双眸，是趋之不去的魔的残忍，那里永远都是冰天雪地的，没有丝毫的温情。

这张脸，这个人却是曾经她最为熟悉的。

他们的谈话并不算愉快，她发现她的劝说并不能使他回头。

但她在乎的其实也不是这个。楚言非是知道的，如果他成了魔，就必定会与他们有一战。到时候，他们将会刀剑相向。

“为什么？”她有很多疑问想问，但是却只能堪堪吐出这几个字。

“不为什么，如果你硬要一个答案，那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我找到了自己所要的走的路。这个答案够不够？”他神色冷淡道。

林曦然闻言，心中一怔。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那她还有什么资格拦他？或许她应该祝福他？可是...

“言非，你是不是...”

是不是不要我了？

但是她真的不敢问，她怕他回答——是。

她怕他说，情爱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时之欢，其实他从来没有当真。她真的怕。

楚言非看着她眼底的软弱，心中划过几丝情绪。

“如果让你选，上界和我，你会选哪一个？”林曦然闻言，心中一愣，但还不待她回答，楚言非就顺道接了下去：“不必回答，其实你做不出选择。”上界有你尊敬的真神，珍惜的伙伴。与此同时，你还有要庇佑的子民。所以就让他来选。

楚言非和林曦然不一样，他不尊敬真神，也不在乎什么子民。

无论成神还是成魔，他所重视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

什么背叛不背叛。

从未臣服，谈何背叛？

而林曦然一直想做一位优秀的尊者，福泽万民。不得不说从这方面来说她的情操还是很伟大的。

所以楚言非明白，她不会与魔为伍。但他却必须成魔。

那一晚，她以为自己失败了，他走远了。所以弹了一夜的琴。

但他其实并没有走远，反而是在高阁上静静听了一宿。

...

七日后的大战，他们来势汹汹，却是败兴而归。

尤其是赫连他们，上了生死战场，谁都没给谁放水。但输了就是输了，预言之碑上说过，一旦魔王诞生，那么这个世界上将没有真神的位置。

他的力量来自于本源之力，此乃世间至纯至尊之力。问世间谁能与之匹敌？

无人。

他们输一点意外都没有，但最让他们意外的是，楚言非扣下了林曦然。上界的俘虏他一个没要。

他只要她。

再然后，便是魔脊山一事。当赫连的死讯传来时，林曦然心中顿时大震。尤其是不利于他的流言闹的沸反盈天。

她被他变相软禁在天宫之中，他霸道的不允许她踏出这里一步。林曦然每每回想起那个夜晚，他决绝又冰冷的神情，心都如坠冰窖。

他不来见她，她只能绝食绝水默默反抗。

她必须得见他，至少得让她到一个答案。而不是就这样像被供精致娃娃一样的供着。

终于在第三日的晚上，他果真就熬不住来见她了。

当楚言非看到面色颇有几分憔悴的林曦然时，俊眸微沉。

“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

“曦儿，你太任性了。”他的语气很冷，听的林曦然不禁心中微酸。

“如果不这样，我怎么能见你?”林曦然脸上攒出了一个勉强的笑。

“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魔脊山中的血鸦，是你所为吗？”此话一出，楚言非的眼眸彻底冷了下来。

曾经的林曦然从来不会问他这种问题，因为她对他无条件信任与依赖。

可是现在，她却问了。

她开始对他有了防备…

呵。

想到这里，楚言非便觉得自己心中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你是这么想的?”他冷冷道。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不是。”

他看着她一脸的淡然，忽然一步步朝她逼近。

“曦儿，你大可问的直接一点。那些血鸦是不是我所圈养，赫连的意外是不是我有意所为，那些横陈的灵骨是不是我别有用心?”他步步紧逼，直到将她逼得退无可退!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她看着他眼底隐隐的怒意，嗓子有些发干。

她知道，她如果这么问，一定会伤了他的心。

可是，心中更难过的人，其实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