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围看上去始终还是不够刺激。
这种渡劫的事情只有当事人,就是被笼罩在劫云之下的人才能清楚感觉到其中的恐怖。
完全是那种天塌掉的崩裂感,饶是周昭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也是有些心惊胆战。
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了黑云压城的灰暗感。
周昭的瞳孔不断聚缩,看向天劫最中心的区域。
这个地方就是天劫的中心点,也是孕育出天劫的地方。
此时就仿佛是一个漩涡一样,黑洞非常可怖,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吸入进去。
周昭叹了口气,弹了弹手中的剑。
既然躲不开,那就不如直接冲上去。
他双脚向地面上一蹬,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如同炮弹一般直接向着上空飞去,刚刚被天劫塑造的流光溢彩的身体在昏暗之中就仿佛是一道彩虹。
就好比是天际的一道流星一样,还没有好好欣赏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只有极少数修为真正高的人才可以勉强从黑洞中看到周昭的残影。
他直接冲入了黑洞中,此时就站在风暴的漩涡。
非常狂暴的风力,吹得周昭根本睁不开眼睛,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方向感来判断周围的情况。
他的头顶就是极大的危险,这是他作为一个仙人对于危机的潜意识。
因为劫雷正在迅速凝结。
这次的劫雷要强过刚刚中任意一道,甚至看着凝集的速度,甚至要比刚刚所有的劫雷都要可怖。
周昭叹了口气,突然抬起了头。
只有正视着恐惧,才不会被恐惧吞噬。
只要他的心中存在着光明,这种黑暗就吞噬不了他。
因为天劫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种历练。并不是以杀死他为目的,只要他能通过考核,就能渡过第十道劫雷。
但很明显,他把这劫雷想得太过简单了。
毕竟是只存在在传说中的第十道劫雷,怎么可能就只是凭借勇气就可以渡过的呢?
完全是对于历练者全方面的考验。
周昭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还想着自己已经通过了那么多劫雷,这一道能网开一面稍微弱一点的。
但现实很明显是非常强。
在这种劫雷之下,他显得非常渺小,完全就是这悠悠世界中的一粒尘埃罢了。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闭上眼睛,汇集自己所有的修为来硬扛这一下。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在眼睛闭上之后,他面前的世界反而更加清晰了。
清晰到连每一条气息的流动、每一道虹彩的划过都好像是发生在他的脑海中。
第十道劫雷!
落!
在外界的人几乎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就只是听到真正炸裂的雷声。
就连一直在看热闹的救脱佛的脸色都变得肃穆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周昭竟然真的有胆量自己去挑战第十道。
他也没有想到,这传说中的第十道劫雷竟然真的那么强。
就算是以他现在的修为,他都怀疑自己会被劈成飞灰。
更不要说周昭这么一个普通的尚未成神的修士了。
本来还存在的愤怒此时也是一扫而空。
修仙界向来是崇拜强者的。
周昭引来了传说中的第十道劫雷,证明他就是真正的强者。
只要他能渡过第十道,不管在场的人和他认不认识、有仇或者有恩,都会义务地保护他。
强者是要得到尊敬的。
勇者也是值得尊敬的人。
在场的众人的神色都变了,只有王母请来为周昭护法的仙女还是一脸的平静。
好像是早就已经料到了结局一样。
只不过虽然镇静,她还是摆出了一副随时上去搭救的姿势。
“他这次应该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洪荒扬名了吧……毕竟上一次是凭借玄女的名气……那是不作数的。”
她喃喃自语道,对于周昭似乎有很深的了解。
但他们都不知道的,在遥远的浩土,也有一个女子注意着他的渡劫。
那就是原田仙子。
上次在秘境中认识的那位远古神人。
此时的她本来只是在专注修炼,想要和这柄神兵达成真正的主仆关系。
但在听到这么一声惊雷之后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到底是天纵英才吗?”
她轻轻叹息道,抚摸着手中的金枪。
这柄金枪她已经研究了好长时间了,现在也几乎是属于她的了。
虽然不能说驱动出十成的实力,但至少也是八成的威力了。
可是她还是不满意。
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可以进一步发掘它的潜能的。
本来周昭只是她成千上万年的寿命中一个只占据了沧海一粟的过客。
但现在的局势很明显他不是过客了已经。
能顶住十道劫雷的还是过客吗?
要知道之所以十道劫雷这么让人激动,就是因为出现的次数实在是太少。
不要说现在这么一个大争之后的时代了,就算是万年前的大争之世,能够达到十道劫雷的也是凤毛麟角。
简单地说就是万分之一,除了各宗门的圣子几乎没有人能够达到这个高度。
而在远古大战之后,众神陨落。
剩下的神仙虽然是当世的翘楚,但如果放回到万年之前根本不够看。
这种十道劫雷的修士更是几乎消失了。
周昭竟然能引来十道!
就算只是引来最后被劈死了,他也是创造了崭新历史的男人。
死了也没什么的。
她这么想着,轻轻笑了笑,但还是有点遗憾。
好不容易她才出世,就能看见这么厉害的后辈,如果就这么死了未免有些过于可惜了。
她的神识扫过战场周围的所有角落。
终于,她在虚空中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在她发觉到那个女人的瞬间,那个女人的目光也看向了她。
非常锐利的眼神。
但如果仔细看却会发现,她的那种锐利完全不是人类的锐利了,而是那种带着神性的洞察。
难道这么一个小小修士的渡劫都可以引来这种接近天道的女人围观了吗?
原田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女人点了点头。
虽然只是一道神念的点头,绝大多数的仙人连看都看不到。
但这个旁观者不仅仅看到了,甚至还冲着她回了个礼。
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仙人护法,她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原田兴趣缺缺地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神识。
神识虽然有些震颤,但完全是遇到强势之后本能的战栗。
如果真的打一架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她虽然修为受到了一定的反噬和消减,但保护一个小小的周昭渡劫成功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既然那个旁观的女人在哪里……
难道她就是周昭口中的他的妻子?
但看样子又不像,因为她不相信那么一个类似于天道的仙女能看上周昭。
这个真的不是他看不上周昭,而是单纯的仰视天道而已。
虽然她现在看似是很厉害的仙人,但如果天道真的要搞她的话,碾死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是圣人都无法改变天道。
她只能算作是准圣,虽然是那种最高级的准圣。
那个女人应该是无限逼近圣人了。
原田叹了口气,只要那个女人不是周昭的道侣就好办。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个女人是周昭的道侣,她也有办法把周昭夺过来。
当然前提是周昭渡过第十道雷劫。
这个也是他唯一能够吸引到原田的理由了。
周昭在雷劫的中心却完全没有旁的这么多心思。
因为他都快要被搞死了,当然没有所谓的闲心情。
一道一道的雷全都浇灌在他身上。
虽然说这是最后一道雷。
但是前戏却多得不像样子。
就好像是他现在,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小雷劈到全身酥麻了。
但还是要坚持着。
至少现在绝对是不能倒的。
重头戏还没来。
他刚刚思索着重头戏,突然听到一声惊雷在他的头顶炸响。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劈在了天灵盖上。
非常精准、不偏不倚。
他都没有喊出一个字就直接倒了下去。
本来还想了一个帅气的开场白的闭幕感言的,此时全都用不上了。
一切都不需要了,因为他直接被震晕了。
只觉得眼前昏昏沉沉,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闭上眼睛的冲动。
在彻底晕死过去之前,他依稀感觉到。
似乎有一个柔软但并不温暖的怀抱,阻住了他跌下去的趋势。
非常柔软,他都忍不住轻轻蹭了下。
然后就是一个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额头。
似乎是很清澈的一股灵力,贯穿了他的脑海。
就感觉好很多了。
就连晕过去都更加舒服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
反正醒过来的时候他就是浑身难受。
像是散架了一样。
但在他勉强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他就感觉整个人都变了。
虽然模样依旧是英俊潇洒,但身体明显是更加冰清玉洁了。
完全就是晶莹剔透,他都不敢相信这么冰肌雪骨的,竟然是自己的身体。
周昭深吸了一口去,看向周边的景色。
没什么景色,他就是躺在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很陌生。
非常非常陌生,他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素净到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个地方能躺他这么一个俗人。
整个房间中只有一张床,一副挂在墙上的画,一把放在桌子上的琴,还有一把椅子。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一看就是文化人的房间。
那看来自己就是被这么一位文化人给救了。
只不过在文化的同时,周昭也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气息。
就是那种极其香醇的味道。
不是任何香火,倒更像是……
一个女人的体香?
周昭忍着疼痛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墙上的画中画着一个道袍男人和女人。
一看就是那种两情相悦、比翼双飞的神仙眷侣。
但周昭知道,一般这种挂起来的像,那都是不能在一起的。
肯定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两个人天各一方。
这种情节他看得太多了,所以他也不在乎这画里是谁。
尤其是他并不知道画画这么高雅的东西。
毕竟在他穿越前的那个社会,既然有相机为什么还要画工呢?
相机那绝对是高还原,当然他说的是原相机。
画工给被画者的美颜其实也是很过分的。
只不过美其名曰:
艺术加工。
周昭轻声喊道:
“房间中有人吗?”
和上次的那次修整完全不一样。
最大的不一样就是这个房间中没有一条讨厌的狗。
做狗都不能乖乖的话,那还不如炖了吃掉。
作为一个没什么忌口的少年,不要说狗肉了,就算是龙肉只要能弄来他都能尝两口。
“有人。”
从他的身后突然传出来了一个声音。
非常冰冷的一个声音。
如果一定要周昭评价的话,就是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周昭被吓了一激灵,急忙转过了身。
是一个女人,堪称绝色的女人。
只是她的出场方式非常吓人。
如果看过恐怖片应该会知道那种画面,就是那种从画中钻出来的。
从画中钻出来一个女人。
但并不是蓬头垢面,反而是打理得一丝不苟。
整个人都是一种素净的感觉。
完全就是不可侵犯的女神形象。
只不过这个女人怎么……
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周昭挠了挠头,看向了那幅画。
本来在画中是一个男道士和女道士,但现在竟然只剩下那个男道士了!
就很吓人,尤其是一回头发现一个画中人就站在自己眼前的感觉。
就好比是自己时空错乱了一样。
只不过周昭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不知道阁下是?”
周昭能清晰感觉到这个女人的法力。
非常离谱。
就是那种离谱的强大。
就算是王母和真武大帝都未必比这个女人厉害。
虽然周昭不能细腻地给出数据进行比较,但就只是凭借个人感觉,他都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女人的恐怖。
杀死自己真的就好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只不过幸好她现在看上去还算是慈眉善目,并没有杀掉自己的意思。
自己也应该是她救的了。
“你在问我吗?”
女人指着自己,似乎是在确认他的问题。
脸上没有一点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