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

“嘭——”

一个悠长的尖锐破风声刺破长空。

炮弹准确落在奥格瑞姆面前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当着他的面，一艘原库尔提拉斯军舰的木质舰首整个爆碎开，大量木片化作死神的镰刀，将船头边码头上的兽人生命尽数收割。

大片兽人血肉模糊，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毙在地上，或掉入水中。

可怕的炮弹击穿了船头后，余势未消，轰入了高等精灵那充满艺术气息，精雕细琢的白玉色离岸码头里。

整个码头开始微微震动起来，一阵“咔咔”的声响从码头深处蔓延而出，就像是一个石膏雕塑被强行掰碎的声音。这声音由里到外，由小变大，随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裂响。

四米宽的码头引桥上一条足足有半米宽的裂缝出现所有人的视野之中，这条裂缝从离岸码头之下延伸而出，顺着引桥直刺向码头区深处，仿佛撕裂了整个阳帆港。

“隆——”

三分之二、足足有三十米长的离岸码头连着大半截引桥一道，加上在上面等待上船的兽人，一同掉进冰冷的海水里。

“啊啊啊啊！”

“救命！我不想死！”

“水，咳，我不会游泳——”

原本因为第一次空袭而沸腾的惨叫声，顿时再上一个台阶，到处是纷乱嘈杂的人声，可怕的音浪几乎能撕破人的耳膜。

“冷静！冷静——”大酋长的大嗓门以往总是很有用的，这一刻失去了应有的威能。

磕恶魔血的兽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冷静。

他们推搡着，对着看不见的敌人发疯似的胡乱挥舞着武器，结果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混乱中，奥格瑞姆瞥到了一个熟悉而魁梧的身影：“卡什德拉克！卡什德拉克！带你的黑疤氏族先撤出港口，在港口布防！”

黑疤氏族是古老的兽人氏族，战力真心不赖。

出乎意料，卡什德拉克一口拒绝了：“收起你的肮脏嘴脸吧，奥格瑞姆！你已经抛弃了宣誓结盟的祖金和他的巨魔，抛弃了蓝羽、断牙象那些二流氏族，现在你还想抛弃黑疤氏族吗？不！绝不！”

“不！这只是……”奥格瑞姆下意识辩驳。

“别骗我了！你根本拿那支叫【斯坦索姆】的军队没办法！最近每天打到的猎物都在变少！是因为我们控制的猎场变小了！还有！古尔丹是真的背叛吗？黑手兄弟是真的追猎他们吗？”这个粗犷的兽人酋长显然有点失控了。

当他失去了对大酋长的信任之后，奥格瑞姆说什么都是白搭！

“不，那……”

“黑疤氏族绝不断后！我们的命，自己抢！”卡什德拉克振臂一呼：“兄弟们，抢船啊！”

“噢噢噢——”

黑疤氏族的抢船行为，立即加深了现场的混乱。

就在这时候，更多的炮弹划破长空，以一条高抛物线轰然炸到码头区。

太准了！

除了一发轰到一艘巡洋舰边上，溅起六米高的水柱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之外，其余的炮弹不是落到战船上? 就是轰到了码头上。

所有兽人都惊呆了，巨大的弹坑刺激着他们的视觉神经。

随着炮弹撼动码头，更多的大裂缝出现? 数量在此十倍以上的细小裂纹也开始出现在地面上? 两个离岸码头在瞬间碎裂成无数碎块? 在轰鸣声中随着荡开的波涛一同沉降到水下。

与其说是大炮打得准，倒不如说麦当肯选的这个攻击时机太辛辣了。

刚好卡着三分之一人上船的时间点。

换成是军事上，这更像是所谓的‘半渡而击’。

这边? 收着充当侦察兵的干员实时传达的通信? 麦当肯拍了拍威利的肩膀：“好了，接下来不用打那么准了。让你的徒弟随便瞄准了开火。”

炮手威利不愧是点满了炮术天赋的男人！

仅凭在北地要塞附近的试炮，他就能在没有校射的情况下? 将这种半成品105mm榴弹炮来个一发入魂。

不！

不止一发。

是经过他调校准星的五门试验炮全都命中了目标区域。

这可不是什么可目视的直击目标。

麦当肯手下这炮兵团所在的位置? 在阳帆港西南5公里多点? 阳帆港要过来? 必须先从东南绕个大圈? 距离超过9公里。

炮击路线上? 还有一个100米高的小山，必须以曲射的轨迹，让炮弹绕过小山上空，再飞到港口。

这种不稳定的炮击，调高一度? 炮弹就大概率不知飞哪里去了。

因为榴弹炮初速不快? 是曲射? 还要算风速。

在这个时代? 这绝对是难度系数爆表的炮击。

然而打中了就是打中了！

此刻港口上空的天空仿佛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中心区清澈明亮，整片区域的云朵都反射地面传来的赤红火光? 而周围，则是暗暗沉沉的黑幕，仿佛火光略微收敛一点就会将光芒掐灭。

事实上，战况的确很相像。

不断扩散到整个港口范围的炮击，让高温与火焰迅速蔓延开。

奥格瑞姆唯一的庆幸是，人类这种射程极为夸张的巨炮数量并不多，加起来就五、六门的样子。

渡过最初得慌乱，其实撤离工作还能继续。

关键是，谁去断后。

奥格瑞姆找上了刃风氏族和白爪氏族。

原来历史上，这两个氏族并没有来到艾泽拉斯。只是白爪氏族由于同情杜隆坦及其霜狼氏族的遭遇，惨遭灭族之祸。

作为比较能打的一线氏族，它们作为主力一直被带在主力部队当中。

对于大酋长的命令，两个酋长不疑有他，有点憨地接受了命令。本来就排队排在港口外面的他们，掉转队伍，朝着港口外迎过去。然后他们看到了大量人类士兵开始从树林里杀出来。

兽人还没什么感觉，如果有人类贵族在，一定会痛骂麦某人狗大户的。

为了保存士兵的体力，今晚全体士兵是穿好铠甲坐马车来的。

他们就在距离两个氏族将近两千米的地方下车，整队，举着火把，组成散兵线缓缓步出树林。

整个过程不紧不慢，丝毫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