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训话的时间不长,不过等候训话的时间不短,直到许半夏和其他等候训话的相关人等不耐,拍了桌子,主管副县长才姗姗来迟。今天找的都是些大户,而大户之为大户,都与政府某些领导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副县长,许半夏就很熟悉,吃过她饭,受过她礼,估计其他人与副县长的关系也不会远。所以虽然副县长把政策讲得危险无比,大家都只是嘴上敷衍,没一个当真往心里去。走个过场,大家各自表一下不可能做到的决心,便草草散伙。倒是在县府门外停车场上互相观摩交流座驾花去不少时间。
这么一拖一拉,早上便无与赵垒交流的时间,许半夏和赵垒商量一下,决定直接就去伍建设的中午饭局。赵垒早到,许半夏进去停车场就看见自己的宝马X5雄赳赳地屹立于众轿车之林,非常拉风。看手表,十一点半都不到,许半夏都快很小人地怀疑,赵垒是不是睡过头没吃上早饭,所以午饭那么积极。
被小姐领进一间包厢,果然见赵垒孤零零地坐着翻看什么,见许半夏进来,就笑道:“还好你来了,否则我得假模假样背诵自己写的资料了。胖子,这是给你的,你不如现在就初步翻一翻。”
许半夏犹豫了一下,与赵垒隔着一张椅子坐下,接过资料翻看,才第一页几行下来,就笑道:“你帮我想的三个项目,我起码想到过两个。可惜都是因为资金不足,不敢再考虑下去。不过,这会儿开始,应该可以实施了。我可以先从设备价格不高的外围做起,再发展核心设备。我还是专心看看我没有考虑到的第三条吧。”
赵垒很神秘地一笑,道:“我建议你还是一页一页地翻,不过我这份资料时间上还是做得保守了一点,没想到你半年不到的时间里,资金实力会强上那么多。看来,我原本帮你设定的设备安装周期可能还可以大大缩短。反正,给你做参考吧。”
许半夏正想说什么,听见门口有人放肆大笑着进来。许半夏心里一动,忙对赵垒道:“赵总,昨晚说好,今天下午和晚上全留给我答疑的,不能改变主意啊。”
赵垒微笑道:“我什么时候成出尔反尔的人了?你放心吧,再说晚上还有重头戏,连喝醉都不会。”
赵垒正说着,包厢门几乎是被撞开,两个人推推搡搡地进来,正是秦方平与郭启东。两人吵闹不为别的,只因为郭启东要抢秦方平手上的几本杂志。许半夏早在听他们在走廊吵闹的时候心里已经了然,此刻自然是当傻瓜一样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争我夺而了然地笑。不过秦方平肌肉发达,身强力壮,瘦高的郭启东不是对手,但郭启东显然没有罢手的意思。赵垒提高声音问了一句:“抢什么?什么杂志这么好看?”
郭启东看了许半夏一眼,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说,秦方平已经开口:“赵总先来了啊,都没看见,对不起。还不是几本《花花公子》,还有碟片,阿骑送我几本看看,郭总非要跟我抢。”许半夏早就知道,自从赵垒重新得势后,秦方平早就做出不少上门道歉赔罪之类的动作,平日里对郭启东也巴结得很,活脱一个小人。不过相信赵垒经此一役,对待这种小人应有免疫力。秦方平见许半夏在座,笑道:“阿骑还说是许总给他从外面带进来的,郭总你想要,不会直接跟许总讲?”
许半夏只是笑,不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还不是怕阿骑在野猫怀孕期间行差踏错,毁了前程,这才在出国的时候买两本回来给他解闷。不过当着赵垒的面说出来就不很方便了。
郭启东对许半夏总是记恨,当然不会愿意向许半夏要,却把箭头指向赵垒:“垒子,你常去国外,什么时候回来给我带几本,别让小秦得意了去。”
赵垒笑道:“胖子是女的,带这种杂志进来没人查,海关对我们这种男人查得很严,查出来的话,现场很难堪的。”
许半夏笑着给赵垒打圆场,“阿骑骗你们呢,什么我带进来的,我现在回家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机会出国。还不是他做了几单进口废纸运输生意,人家仓库与他关系好,把拣出来的《花花公子》送他玩,你们还当真了。又不是什么要紧东西,郭总喜欢的话,叫阿骑下回再问人要几本来不就得了。”
秦方平听了笑道:“这个阿骑,就这么骗我。好吧,郭总,给你看一顿饭的时间,看完还给我。我自己才拿到手呢。”
郭启东闻言立刻抢了过去翻看,许半夏笑着揶揄道:“郭总,其实上网看不就得了?小电影都有,这种杂志算什么。是不是郭总不大上网?”
郭启东心里一阵尴尬,不过还是强掩着笑道:“我上网哪里有时间看这些,每天只在阿里巴巴什么的转转,胖子你该不会常看小电影?”
许半夏笑道:“你什么时候把电邮地址给我,我发网址给你。只是有些地址得用代理才可以,不知道你会不会。还是什么时候跟阿骑说一声吧,反而方便。”郭启东自从重新掌权后,因为犯的事已经发作,是以也可以不受许半夏威胁,与阿骑没了业务。他是不可能找上童骁骑的,而许半夏也不想让他继续逍遥下去。这些话,不过是饭桌上白说说。
赵垒看着许半夏只会笑,哪有女人家说起这种事来还想占男人上风的。而郭启东则是“好啊好啊”地应着,却没写他的邮箱地址,只是翻看手头的杂志。许半夏看着他那急切样,心里冷笑一声。
因为已经有了别人在场,许半夏也就不再看那资料,好好收起来,放进她的大包里。几句寒暄下来,伍建设也到。伍建设带着几个人,看上去比较实在,知识分子的样子。大家都起身认识寒暄,交换名片,许半夏这才知道,这几个知识分子样的人是省钢的工程师。看样子,赵垒知道伍建设会带这几个人来。寒暄后落座,许半夏很自然地坐在赵垒身边。
伍建设坐下就道:“胖子,听说赚得很好,回来也不说给我个电话,还要赵总联系才肯出来吃饭,太不给我面子。”
许半夏忙谄媚地笑道:“哪敢啊,伍总,你倒是问问赵总看,我去机场接人,遇到赵总,一听说你们要见面吃饭,我就积极申请加入了。还怕伍总看不起小的们,才死皮赖脸央着赵总出面帮我说话。我这番苦心伍总不知道也罢了,冤枉了我那是不行的。我连冯大哥都还没见过呢。”
伍建设嘿嘿一笑,当然也不会把许半夏的话当真,不过场面上的人,谁都不会直着脖子真去追究谁对谁错,反正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就是对。这会儿伍建设知道许半夏实力大增,又兼有事要问,所以不会像以前那么不把她放眼里,不过也不会太把许半夏放眼里,两只眼睛看着筷子上的套子,状若无心地问许半夏:“胖子,你什么时候给我打听一下,你的那些材料在北方直接加工了给我的话,价格多少可以拿下?”
许半夏心说,这个你即使不问,我也早就替你搞清楚了,本来就准备今晚跟你谈,可是你问了,我就要拿拿乔了,叫你欠我一个人情,气短一下也是好的。于是笑嘻嘻地道:“行,我等下吃完饭就找那里的朋友问一下,伍总是不是想了解一下那边的加工费用?我想肯定是比这儿的便宜吧,那边煤便宜,又是离原产地比较近,周转资金比较少,财务费用要比这儿低很多。人工更别说,我看着那边对《劳动法》不是很重视,加班和拖欠工资是常有的事。伍总如果要去那里进货的话,什么时候与我说一声,我替你安排。”
伍建设听了脸上有点不自在,恨不得把一句“我会要你安排”扔过去,可又很知道不能不叫许半夏安排,因为自己最近初初接手鑫盛,杂务缠身,压根儿没时间去理会一些细节,现在的进货都是从老客户那里要。上回听秦方平说了许胖子那里的货色价廉物美,他在面子与差价之间心里斗争了很久,终于逐利之心占了上风,派了个业务员去北方了解市道,可是了解来的东西与秦方平所说很有不同,他清楚,别人没摸到许半夏的道。所以今天才肯开口,没想到许半夏一点没有受宠若惊,还大剌剌地来一句“我替你安排”,真以为她几块钱拿下来就是老大了吗?可是又不能不叫许半夏“安排”,只得淡淡地用命令手下的口气道:“好吧,你给我报个详细价格过来,我要那里的加工费和原材料价。我等下叫秘书给你发传真。”
许半夏心想:废话,原材料价怎么可以给你,给你了我喝西北风去?不过脸上则是若无其事地笑道:“好的,我吃完饭就回公司看去。晚上裘总儿子婚礼上拿给你。”
伍建设对此也没吱声,只是很简单地“嗯”了一声,便终于抬起眼,看着赵垒很客气地道:“一直想要好好感谢一下赵总,赵总老是不给我机会,等下让我好好敬你几杯。今天请了省钢的工程师过来,正好请赵总和几位高工一起给我一些建议,看看我下一步该怎么做。上个周末的时候,工程师已经去看了鑫盛的设备,都说设备没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调试维护保养和配套没有跟上。赵总你对那里熟,你看看是不是这些问题?”
赵垒微笑道:“这些还不是最大问题。现在的鑫盛最大的问题是产品太低级,原因是没有把后道设备开起来。当然我知道,后道设备的技术要求更高,他们原来的技术队伍不强,开不起来也是对的,伍总接手后,要是能把后道工序做足了,你的产品可以好好上一个档次,成本没添多少,价格和市场可要好看得多。”
许半夏凭印象想了想,后道设备是些什么?有了,好像都是些污染比较严重的,需要排出酸性含铁离子废水和粉尘污染。不知道鑫盛原本有没有做环保评审,如果没有的话,伍建设倒是要花点工夫打点了。不过既然是以前开动过,应该是拿到过环保评审的。不知道赵垒提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用意在里面,许半夏拭目以待。
只听其中一个工程师道:“赵总说得没错的,后道工序不开动起来,做出来的产品相当于野鸡部队,价格上不去,这种产品做的人也多,竞争比较激烈。后道工序上去的话,只要质量保证,产品就是正规军了。我看那些设备不差,最多是马达换功率大一号的就行。这一点,郭总应该是内行。”
郭启东正满心牵挂着那几本杂志,有点心不在焉,听到点名,抬头见伍建设正一脸问询地看着他,忙道:“这倒是真的,后道开起来,产品价格上去,就是所谓的技术附加值。不过那还需要有好的人去操作,有时候温度什么的控制不好,出来的就是废品。不过伍总,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那些设备专业性太强,类似马达要换大一号的问题我就看不出来,需要专家指点了才行。”
那个工程师忙说:“郭总客气了,郭总说得对,后道技术含量比价高,做得不好就废。不像前道,土法上马做出来的东西,即使是废品,还是可以用用的。”
赵垒更是笑道:“伍总你算是捡到便宜了,同样的设备,你问省钢买的话,这些价格就拿不下来了。而且省钢的设备还比较老旧。鑫盛的后道设备虽然几乎是埋在废品堆里看不见,但擦拭擦拭,开动起来立即升值。”
郭启东有点顾虑地道:“后道设备开动起来的话,污染会比较大。”说的时候,两眼只是看着赵垒。
许半夏忙笑道:“污染?我那个滩涂上不知被谁泼了废机油,至今没有查出来,我把那块脏海涂填上塘渣废物利用,他们照样卖我好地块的价。污染这东西,只要把苦主摆平,政府机关才懒得理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日子过的人,反正土地是稀缺资源,再污染也不会妨碍政府卖地。不用太担心。上了再说,环保要有话说,到时再摆平。开工的时候一定要态度强硬一点,否则事事都要批要审,等真开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忽然想到,伍建设买的鑫盛在异地,他在那里不再是当地的地头蛇,不知还能不能摆平当地人?要是摆不平的话,可就有得好看了。难道赵垒用的计策就是这个?
赵垒却是笑道:“胖子你太大胆了点,做生产型企业与你做贸易不同,你做贸易大不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而生产型企业设备厂房都搬不走,政府不抓这些老实和尚抓谁?出了事要处罚,一找就找得到,不付罚款就贴封条,让你没法生产,一般谁敢乱来。否则银行怎么不肯贷款给你贸易公司,对生产型企业又特别优惠呢?一样的道理。”
伍建设端起刚刚满上的酒杯,与个人碰了一下,随即认真地对赵垒道:“环保这种东西是被逼上梁山了才做的事,哪个企业自觉过了?都是些知识分子在吵吵闹闹。我们小时候就跟着大人一起打六六粉敌敌畏,也没见我们有谁短命,要说,农药打得多了,虫子会产生抗药性,人还不是一样?城里人到农村喝点溪水会拉肚子,我们小时候喝田沟里的水都没事,都是各自抵抗力的问题。今天饭桌上也差不多,我和胖子是大老粗,我们最知道怎么做。赵总你和阿郭两个知识分子就想得太多。为什么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秀才考虑太多,顾虑太多,失去机会。我知道你们几个知识分子都嘴里不说,心里反对,没关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哈哈。”
赵垒一边跟着笑,一边在心里想,这个伍建设倒是一点都没怀疑许半夏是知识分子之一,可见许半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超绝。
伍建设是个办实事的人,几杯酒下来,除了劝酒的几句话,他几乎没多少废话,事事围绕鑫盛这个主题展开。关于设备,关于市场,就是不谈环保。连许半夏都感受得到伍建设火一样的干劲。一顿饭下来,解决不少问题。看得出,省钢几个工程师被伍建设招呼得很好,言语非常坦率,知无不言,伍建设也是在话语间一直提出要他们加盟。不过这种引进特殊人才的事一般都要单独与老板私下里谈的,伍建设与那几个省钢的工程师犹如一方在扭头摆尾展示,一方在亮出麻将牌似的翡翠戒指引诱,各自心照不宣。
不过许半夏相信这笔生意肯定可以成交,因为看得出伍建设已经下了开动后道工序的打算,他迫切需要有省钢这几位有实际工作经验的技术人员加盟。而省钢近年一直体制僵化,生产每况愈下,职工的收入可想而知。伍建设本就是个为达目的肯下血本,甚至不择手段的人,他花了那么大笔钱购入鑫盛,不可能不存着让鑫盛下金蛋的梦想。只怕下大价钱引进几个工程师才只是第一步,真正启动起来的时候,从省钢大量挖熟练操作工都有可能。很多私企的机器都是这么通过挖社会主义墙角启动的。
饭后,赵垒跟着许半夏的车子后面,去许半夏的公司。许半夏这个老板千年不遇地到一次公司,差点引起轰动。才刚坐下,看许半夏关上门,赵垒就笑问许半夏:“胖子,你是不是想误导伍建设污染环境,到时被政府责令停改?”
许半夏笑道:“我没引诱,只想探探他的口气。伍建设在他家附近搞污染,他上上下下摆得平,没事。他办厂那么多日子以来,因为有原集体厂的底子,从来不用为污染问题操心,他肯定对污染这一块重视不起来。果然他在鑫盛也胡来。”
赵垒看着许半夏笑道:“胖子,这还需要试探吗?伍建设唯利是图,他只要看到开动后道设备的好处,鑫盛制造污染是必然的,那是他的本能。而跑关系掩住相关人员的嘴比上一套环保设备的成本低,你说他最终会怎么做?所以你只要坐等,不要过多插嘴。”
许半夏想了想,也对。赵垒顺着伍建设的性子将他引到鑫盛,还愁唯利是图的伍建设不乱来?早就在想赵垒应该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看来赵垒原来早就设法请君入瓮了。但有几点不明白,她得问清楚:“可是,伍建设因此也引进大量对应的技术人员,鑫盛原来也一定有配套的环保设备,否则当初就不可能通过环保评审上马。那些技术人员为自己的性命,也会要求开动环保设备。不过……难说得很,老板最大,再说污染最终还是传到厂外,不是厂内,而且伍建设这个人又很强硬,那些技术人员最终会屈服都难说。”
赵垒笑道:“胖子,你没有搞过实业,虽然看得不少,可是没有真正搞过,终究不会知道其中关键。环保设备购置安装的费用才只是一次性投资,皱皱眉头也就忍下了。可是环保设备如果启动,每天就需流水一样的运行费用了。那些运行费用得一五一十算进产品的成本中去,吞噬伍建设的利润,你说他舍得这么割肉吗?我想在没有外力压制的前提下,他不会舍得,你只要看看他的公司附近小河一片浑黄就知道他怎么看待环保了。”
许半夏好好想了想,才不得不佩服地道:“你把伍建设吃透了。可是,我觉得引导伍建设开后道设备是把双刃剑,这导致他必须引进尖端人才,使他的产品在市场获得口碑,取得高价,站稳脚跟,不易撼动。同时,他可能会良心发现在工程师的要求下启动环保设备。这些国企出来的规规矩矩的工程师,可能是不小的变数。”
赵垒微笑着拿眼睛看着许半夏,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胖子,看你的眉眼,很像敦煌壁画里的隋唐女子,慈眉善目。”
许半夏心里好好地乱跳了几下,很快接口道:“你是不是还有下半句没有说出来?我帮你说吧,是不是‘谁知伊心肠墨黑’。”
赵垒笑道:“多想了吧,我可没那意思,我只是看着你忽然有感而发。”随即就转了话题,“你说得不错,这些工程师是最大的变数,但不是你说的那种变数,他们产生的变数比环境污染可能产生的变数都大。他们才是我力促伍建设开动后道设备的最主要原因,制造污染激化鑫盛与周边的矛盾相较之下只能放在第二位,我其实并不想看到鑫盛污染太大,太作孽。”
许半夏正被赵垒前面一句话搞得心头鹿撞,没想到赵垒话锋一转又回到原路上,她需要收回心神,好好回味一遍赵垒的话,才听懂他讲的是什么。听赵垒说到污染太大太作孽,不由想到自己在海涂干的好事,一时一颗心给猛揪了一下,原来赵垒很不喜欢污染。但脸上还是笑嘻嘻地道:“别卖关子,说说你的原因。依照你的意思,难道那几个工程师是定时炸弹?”
赵垒微笑道:“据可靠线报,省钢因为效益不佳,上头有换帅的决心。空降的一个大帅身份背景性格都酷似三国时的周瑜,可惜该人目前正在国外培训,因此上头一直捂着消息。这个人是高干子弟,有后台,不怕折腾;脑筋好用,知道革新;最主要一点,此人权欲重,他想以省钢作为他展示自己的舞台,为他谋取更高职位获得实绩傍身。毫无疑问,此人上台的话,肯定会大刀阔斧地激活省钢。”
许半夏见赵垒才说一半就戛然而止,知道他卖关子,此刻她许半夏要是再继续要求赵垒说下去的话,就很没种了,无论如何得自己想出来。瞑目少顷,许半夏立刻豁然开朗,“我明白了,此人上台以后要人没人,因为可以用的人都被伍建设挖走,以致无法顺利施展抱负……”许半夏也学着赵垒说了一半,卖了关子,按下不说,“可是你又是怎么得知的?”
赵垒明白许半夏已经了解了他的意图,心里欢喜,笑嘻嘻地道:“禀胖子,此人与我一个学校出身,不过以前只是点头之交。上半年他出国前特意挽人介绍与我认识,向我了解接手省钢的前景,所以我才能事前得知。”
许半夏恍然大悟。赵垒,以他对伍建设性格的深刻了解,和对省钢领导层变迁的事先了解,精心设计了这么个复杂曲折的圈套。而他自己则是若无其事地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事态发展。手腕之高明,心机之深沉,耐心之良好,都堪称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