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风看向杨朔,沉声道:“我答应你,不带这位姑娘走。但是,我要借她一用!如果,地下真是帝女旱魃,我们调头就走。如果是什么邪恶力量,我答应你,与你联手干
掉他!”
杨朔心中一沉,那也就是说,封若云找的其实是蚩尤的一段残躯,如果让她得到,岂不是魔功大进?
“杨朔!”陆南风看向杨朔,声音中罕见的透出一种哀求之意。
杨朔明白了陆南风的意思,他是想用蚩尤残躯,引出镇压在封若云体内的蚩尤之魂。
如果他成功了,封若云将会得救,但世上将再增一个魔头。这个忙,能不能帮?
斟酌再三,杨朔把牙一咬,横下心来,让陆南风就此沉沦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种情况下,蚩尤虽然不会出现,但被迫为封若云所用的陆南风又何尝不是一个魔头?
如果,地下真的镇压着蚩尤的残躯,并可籍此引出深藏于封若云识海之内的那股力量,以他和陆南风合力,也应该能够把它消灭。
“换成是我,宓妃若有封若云的遭遇,我真能做得到有义无情?”
杨朔心神一阵撼动,忍不住道:“如果事与愿违呢?”
没有人知道杨朔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在问什么,但是陆南风疲倦的眼神中已经露出了一抹诀然。
如果那段身躯中的残魂也与封若云融合一体,那么,他情愿与封若云同归于尽,共赴黄泉!与其让她成为魔念的傀儡,他又成为她的傀儡,莫如解脱!
杨朔凝视陆南风良久,缓缓一点头。
杨朔转向旱魃,问道:“姑娘是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
听他一问,那旱魃登时神情惨然。原来,这个旱魃本叶小兰,自小长在江南,本来是一个很普通的水乡女孩,家里父母俱在,还有一个疼他的哥哥。一家人守着十几亩水田过日子,惬意又舒坦,虽然不算
大富大贵,但至少吃喝不愁,还能供起哥哥读书。
可是自她九岁时,随着那一道从天而降的黄色光芒落入她的头顶,一切都变了。
一开始,是家乡大旱,家中十几亩水田全都旱死,一家人无奈之下,只能随着人群逃难。
当时正值隋末,到处都是天灾人祸,各路豪杰但凡手下有些兵将地盘的都开始凭山立寨,自立为王。
逃难人群越来越多,叶家四口很快就走散。
当时叶小兰年纪虽小,但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才终于逃入了深山中,远离人群,以草径野果为食。
可是她既然已经融合了旱魃神念,本身就说明她身具旱魃血脉,随着她的成长,体内神力自然也开始慢慢觉醒。
只过了一年,她的力气就已经超过了普通成年男子,甚至可以能够赤手捕食野兽了。
有了吃食,生活不再成为问题,但很快她就发现情况不对,自己所过之处无不赤地千里,无论是森林还是城池,俱都遭劫。叶小兰心地善良,不忍看这种情况发生,于是主动朝着荒芜地带行走。而她哥哥是读书人,她自然也学会了一些东西,比如汉夷之别。于是她开始有意识的往北,往西行
走。
当时隋帝杨广三征高句丽,天下皆知,叶小兰本意是去高句丽的,但她一者不知道路,后来就算问明了方向,可得知沿途还要经过许多汉人城池,这才改变了主意。
再到后来,她就来到了西北戈壁。
这里本就是荒芜之地,不远处就是无尽的大漠,换成别的从江南水乡来的人定会不习惯这种气候。但对叶小兰来讲,到了这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就这样,叶小兰在此地落户了,平日里她都是呆在沙漠中,只有需要采购衣食时,她才会进入人类所在的村落或城池,采购之后马上离开。
至于金银财货,以她本事自然能够轻易从沙漠中获得,倒是不必发愁。
直到不久前,陆南风和封若云突然出现自己面前,这种安逸却又孤独的生活才有了变化。听她说完来历,杨朔也是叹息,对她善良的品性更是赞佩,忍不住道:“你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儿这么多年?哎,也真是苦了你,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
带你游走天下,再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里。”
叶小兰期期艾艾地道:“可……可是我是旱魃之身……”
杨朔一笑,道:“黄帝封印女魃,应该是在我失踪之后。否则,我猜他老人家一定会千方百计把女儿嫁给我。”
叶小兰诧异地张大了眼睛。
一旁,宓妃酸溜溜地道:“不明白了是吧?因为你眼前这个人呢,是水神共工再世,你就算是旱魃之身,有他在,也不用担心所至之处,赤地千里了。”叶小兰一听大喜,其实她原本也想过要去多水的地方生活,但是她的体质已经发生了变化,到了那种地方,立即便病魔缠身,久治不愈,她的体质只有在干旱少水的地方
才适应。
而杨朔在身边的话,那就不同了,她不需要身旁总是布满了水,只需要对当地气候产生影响之后,由杨朔兴云布雨,解除旱情就行了。
叶小兰忙不迭道:“谢谢你,谢谢你,我……愿意跟着这位小姐姐,端茶递水,做她的丫环。”这小姑娘倒也兰心惠质,虽然小宓妃的身份她还不清楚,对方现在的模样也显小,不过听他们交待,也知道这位小姑娘的年纪绝不是她外表所显现的样子,嘴巴登时甜的
很。
宓妃一听,再上下瞧她几眼,倒是笑弯了眼睛,些许醋意一扫而空。这时候,浮游已经从杨朔的袖口里爬了出来,睁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眼见这姑娘拥有旱魃之身,浮游感觉有趣的很,有心要打个招呼,又担心从前就老喜
欢揪它尾巴的宓妃小姐再折磨它,只好闭上了嘴巴。
杨朔道:“方才我们所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一会儿,你就帮我们打开这个封印吧。”
叶小兰怯怯地道:“好!”
杨朔回首看了陆南风一眼,陆南风不禁一阵禁张,深吸一口气,才用力点了点头。
杨朔道:“我先开始,等我定住了水脉你就动手。”
杨朔平静一下心绪,缓缓闭上了双眼。
大漠戈壁中,没有水吗?
其实不然,只是这些水都在地底深处,如果没有一定的手段,的确很难找到水。
但这一切对杨朔来讲却是再简单不过了,他只是微一凝神,就感觉到地底处那条汹涌的暗河。
不,说是暗河有些不恰当,准确的说,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海洋般的暗湖。
以杨朔现在的手段,若是想把这里的水吸干非常容易,但若是想把这么多水同时定住,就有些难度了。
好在他也不必定住所有的水,只需要把水路定住一段时间,就足以让陆南风创造机会,让他焚毁楼兰了。
这也就是楼兰已毁,若是换成一个地上城市,说什么杨朔也不会同意帮陆南风的。
杨朔身上蓝光闪烁,很快,几缕纯净中泛着银光的细线从他身上落下,穿过百丈深的地底,最终落在楼兰城四周一共十二条水道上。
这些水道已经半毁,呈十二元辰方位将楼兰包围在其中,通过一道圆形的水路后,又汇入八条水路。
再然后,沟通城市中无数水井。
外围十二条水路已经毁了三条,剩下九条,杨朔送出的天水也是九条,各居其一。
等天水就位后,杨朔双眼一睁,眼中蓝光一闪,就听他轻喝道:“凝!”
一字落下,无尽冰寒从那九缕天水中四散而出,几息之间就将周围水脉冰冻。
这里的地下水脉也是真的上合天心,所以杨朔认为它应该是某位上古大能布下的阵法。但实际上这却是天地生成的一个天然的地下阵法,蚩尤的魔之右手逃脱后,因为这是蚩尤用来搏斗的力量最大的一只手,担心自己的力量外泄的太多,会被黄帝追寻察觉
,所以才利用了这个天然阵法,然后自我封印。饶是如此,它还是散逸了不少灵力,使这里形成了一片绿洲。在杨朔动作时,陆南风也没闲着,他分出了几丝太阳神火,与杨朔不同的是,天水可以渗透到地底,但陆南风的太阳神火却直接化成火线,如同激光一样,一路燃烧过去
。此时杨朔吐出一个凝字,地底水脉冻结。陆南风马上行动了起来,几丝太阳神火在楼兰城中猛得一合,合成了一团太阳一般的火球,几息后,一只小巧的三足金乌就扑闪
着翅膀从里面飞了出来。
“唳!”每一次金乌出场都要来这么一下,好像是涉及到了某种法则一样。
金乌一现,马上欢快的在地下飞来飞去,所过之处,尽皆化成岩浆。那厚实的沙土岩石,在金乌面前完全成了摆设。
杨朔神念笼罩地下,自然感觉到了楼兰城的变化,脸色微微一变,暗道:“陆南风越来越厉害了,这个金乌还真有种小太阳的感觉!”
楼兰城中建筑几乎都是岩石沙土,再有就是少数名贵木材,不过无论是什么,在太阳金乌面前都没有什么意义。这一刻,杨朔才算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无物不焚的霸道!
楼兰城很大,正常情况下,就算放火去烧,也能烧上个十天半月才烧毁。
但陆南风根本不是想把整个楼兰城都烧毁,他只需要在最中心的地方,烧出一个直通地底封印的孔洞就行了。
而且,这个洞也不需要多大,可以让金乌下去就可。
那就简单了,小金乌在四周飞了一圈,带起无边烈焰,很快找到了城中心,直接往下一坠,一个洞出现了。
地底空气稀薄,以前虽然还有一些空气,但被金乌肆虐一番,很快就消耗一空。
一变成真空环境,那些原本没有倒塌的高柱也都像受到了大力挤压般,很快开始成片成片的倒塌。
不过此时无论杨朔和陆南风都没心思关注这些了,二人神念都随着金乌冲入了地底,准备在第一时间摸清楚那里的情况。
陆南风曾见过一次蚩尤头颅,以他那时的火焰,甚至无法将其烧毁。
但如今已经不同,陆南风的神火也进化成了太阳之火,再碰到蚩尤残肢,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金乌身上高温骇人,它根本没往下飞,只是站在土上,就好像热刀子插黄油一样飞快朝下降去。
十丈,五十丈,一百丈,三百丈……
金乌的坠落似乎永无尽头,直到在七百丈时,金乌身形停住,在它身下传出一阵滋滋的怪声。
杨朔和陆南风同时精神一振,到了这种距离,就算以他们二人,也只能在聚精会神的情况下才能操控神念。
在二人的神念感应中,那里的地底静静的平放着一只握着长刀的黑色手臂。
这是一只右手,手臂上纹着诡异的纹路,金乌落处,正是它掌中长刀。“蚩尤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