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女儿和做儿媳,人还是那个人,但身份的改变,就是天壤之别,做女儿时,哪怕你再任性不讲理,在亲妈眼里都是可爱的,可做儿媳,你再善解人意、贤惠能干那都是应该的。
郝美芳如何能不懂呢?她也是从父母的女儿变成别人家的儿媳,经历过,更能体会那种滋味,但这又是女人必然的选择和归宿,她搂着怀里的人儿,叹了声,“等你当了妈妈,把那儿彻底当成你的家之后,一切就都好了,到那时,在娘家你反倒是成了个客人。”
“妈……”陆拂桑心里更酸了。
郝美芳抬起手,怜惜的摸着她的头发,“每个女人生来都会面对这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顺其自然就好,刚才是妈过于焦虑了。”
陆拂桑闷闷的道,“我知道,您是因为太疼我,舍不得我出嫁……”
郝美芳打断,“瞎说,妈疼你是真,但可没不舍得你出嫁。”
“嗯?”陆拂桑抬起头,纳闷的看着她。
郝美芳苦笑,“你嫁给阿烨,妈没有舍不得,妈和你爸都老了,还能照顾你几年?阿烨年轻有本事,待你之心不比我和你爸少,我是巴不得你早点嫁过去享福,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跟你爸一个劲的催……”
“妈……”
“好啦,咱不说这些了,忒伤感矫情,搞得好像就你出嫁、就我当岳母了似的。”郝美芳擦了擦眼,推开她,看着她肚子,“孩子好不?晚上睡觉踏实吗?算算日子,也有四个月了,你没去医院再查查?”
说到这个,陆拂桑就笑了,“妈,医生说了,不用频繁的查,只要吃得下、睡得着,肚子没什么不舒服就不用去,不过四个月的时候,倒是嘱咐我去医院一趟。”
“那你回头可别忘了。”郝美芳殷切的嘱咐完,又笑道,“四个月也能看出男女了,正好验证一下阿烨的直觉对不对,要不是龙凤胎,他可就打脸喽。”
陆拂桑摸着肚子,眼底已经有了母爱的光辉,“我倒是想要一对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粉嫩粉嫩的,可以跟我穿美美的亲子装。”
闻言,郝美芳立刻呸呸了两声,然后嗔怪道,“别瞎说,龙凤胎最好,儿女双全凑个好字,退一步的话,也得是一双儿子。”
陆拂桑好笑的道,“妈,您还重男轻女呐?”
郝美芳戳戳她额头,没好气的道,“我要是重男轻女,早把你卖了,从小到大,你说说,妈什么时候不是更护着你一些?”
陆拂桑立刻讨好的抱着她胳膊撒起娇来,“我就知道妈最疼我,不过这话别让哥听到,免得他吃醋……”
郝美芳笑骂,“滚犊子!”
“嘿嘿,那您干嘛盼着我生儿子呀?”
“唉,妈还是不是为你好?秦家是什么人家?那样的门楣,你觉得能不盼着儿子来继承家业?相信我,当儿媳的在婆家面前再能干、再会卖乖、再招人喜欢,都不如给他们生个孙子来的靠谱踏实,你有了儿子,在婆家才能站住脚,以后当家主事,也就有了底气,更有了盼头,不然啊,什么都是虚的。”
“妈,您这是老思想啦,现在很多男人都喜欢要女儿的好不?”
“那都是普通人家过日子,说的不好听点,一没皇位、二没家产,生儿生女都一样,但汉水院里的那些权贵人家,生儿生女的区别可就大了,谁家没儿子,嗯?”
郝美芳原本就是随口这么一说,陆拂桑心头却猛然被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古怪起来,郝美芳见状,不由的问,“怎么了?”
陆拂桑回神,眼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道,“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您刚才不是说汉水院里的那些人家都会盼着生儿子继承家业吗,如果他们中有人明明位高权重,却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呢?”
“这不可能啊。”郝美芳下意识的道,“越是站的高的人,越是渴望他打下来的江山能千秋万代的传下去,要不然古代的皇帝怎么生那么多儿子?”
“那要是没有呢?”陆拂桑固执的问。
郝美芳蹙眉想了想,“除非那男人不能生。”
陆拂桑立刻否定,“他有女儿。”
郝美芳又想了想,“那就是他媳妇儿不能生了。”话落,不等陆拂桑接话,便自言自语的接下去,“那也不对,媳妇儿不能生,可以在外面养个女人生啊,就算他们俩伉俪情深,男人不愿意背叛,那也有其他折中的办法吧?比如代孕啥的……”
陆拂桑若有所思起来。
郝美芳紧张的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陆拂桑轻描淡写的笑笑,“是认识那么一个人,忽然觉得有点古怪,好啦,妈,咱不说这些了,聊些别的吧。”
她转了话题,郝美芳也不会揪着不放,母女俩说起别的事儿,直到正院那儿派人来喊,宴席开始了。
宴席开了五桌,虽然跟摘星台的气场没法比,但已经是陆家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美酒佳肴,一应物事都是最最体面的。
席面上,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秦烨是新女婿,也是贵客,给长辈们挨个的敬酒表孝心,也被陆家平辈的兄弟们轮流的劝酒,敬酒时,不端架子,被劝酒时,豪爽的来者不拒。
陆家老老少少的爷们都对他满意的不得了,酒至酣时,陆总安和陆宗信不由拍着秦烨的肩膀感慨,生平一大憾事,就是没能去参加他们俩人的婚宴。
秦烨心神领会,许下一句话,“等拂桑生了孩子,满月宴还是在摘星台办,届时,您二老可一定得去。”
闻言,俩人喜不自禁,差点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