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长东心里的小算盘,至此,终于浮出水面。
说什么要来为他弟弟讨公道,说什么要把陆拂桑绳之于法,说什么维护武家的脸面、不被欺负,这都不是重点,都是顺带着的产物,他今天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毁了陆拂桑的名声,或者说,是陆家女的名声,让她们都得不到好姻缘,如此,她们也就不再能为陆家做交换利益的筹码。
那陆家呢?
谁都知道现在陆家只剩下个空壳子,就指着几个女儿的婚姻能帮衬一把,哪怕撑个二十年也好,至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她们失去了价值,那陆家真的是走到头了。
众人细思极恐,尤其是陆家的老中少三代都变了脸色,看着武长东的眼神透出几分恨意,原来竟是存了这么恶毒的心思,居然是想彻底搞垮陆家。
其心可诛。
武长东似乎有恃无恐,并不把几人看在眼里,他真正在意的是陆拂桑的反应,总觉得她的表情像是还藏了什么底牌,让他捉摸不透。
陆拂桑都想骂他一声脑残了,憋这样的坏水亏他还好意思留在最后当大招,以为这就能扳倒她了?吓着她了?呵呵,殊不知,她很乐意好么?她巴不得当不成陆家的棋子、从此后远走高飞呢。
但是,她还不能。
至少不能背着这样的名声离开,她是无所谓,但他爸会受不了,他那么维护她,怎么舍得让她的名声有半点受损?
她一沉默,陆家的人简直都紧张坏了,他们都能猜到陆拂桑的内心戏,如何不急?但再急,看到陆宗信还坐在那儿不开口,他们也只能忍着,现在他们倒是羡慕被支开的陆修玦了,虽然看不成戏,但也不必受这种煎熬,最憋屈的是,还不能说话。
好在,陆拂桑发话了,“你弟弟说是我就是我了?监控里的人既然蒙着面,那就说明他没看到正脸,就凭认识我,就断定凶手是我?”话落,嘲弄了一句,“我跟他有那么熟吗?如果只凭这个就能随便指认凶手,那么我有个朋友昨天被打,我是不是也能控诉他?”
“你……”
陆拂桑冷笑着打断,“不懂法的人还真是可悲,让我再给你普及一下,人证物证缺一不可,感情用事定不了谁的罪。”
武长东不甘的道,“那你也脱不了嫌疑。”
陆拂桑呵呵一声,“你弟弟是昨晚被人打的吧?我昨晚和朋友在一起,有人可以证明,那个小区的治安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从六点左右回去就再也没离开。”
武长东下意识的反驳,“谁知道你有没有动什么手脚?买通保安、破坏监控的事也不会难住你……”
陆拂桑同情的瞥他一眼,提醒道,“我没告诉你那个小区的名字吗?是鸿佳公寓,是江家名下的公司开发的楼盘,你这是质疑江家御下不严了?”
“我,我可没这么说。”武长东顿时懊悔的不行,他哪敢去质疑江家啊,这不是找死吗?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有朋友证明,你朋友跟你关系匪浅,做人证只怕没有多少说服力吧?”
陆拂桑点点头,猫戏老鼠一般,慢悠悠的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那个朋友确实是我闺蜜,不过那晚上还有俩人也跟我在一起,他们和我的关系还好不到做伪证的地步,你想不想听听是谁?”
武长东直觉的就不想听,于是,冷声道,“不必了,就算你有不在场的证据,你也摆脱不了嫌疑,你完全可以雇人行凶。”
陆拂桑扯了下唇角,“动机呢?你说我雇人行凶,动机是什么?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我就花钱找个人去揍你弟弟一顿吧?我还没那么无聊。”
武长东冷笑,“你心知肚明。”
陆拂桑摊手,“抱歉,我没有你们武家的人精明,不知道得罪了哪路大神,被半夜报复了后,没本事找到凶手就趁机栽赃陷害我,呵呵,想讹我医药费?武家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
“你……”
这时,武长海忽然声泪俱下的哭起来,“呜呜,大哥,你可得帮我讨回这个公道啊,不然不知道她还会干什么?昨天能找人打我,明天就敢雇人谋害你啊,咱们武家难道就任由她这么欺负吗?”
闻言,陆拂桑低头扫了他一眼,还以为他已经识相了呢,结果,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不过,他还算有点脑子,知道刺激下他大哥,借刀杀人。
果然,这番话让还在犹豫的武长东下了决心,没错,他其实也怕明天被揍的就是自己,于是,他拿出手机来,一脸决绝的道,“那咱们就报警吧。”
陆拂桑不以为意,“好啊。”
武长东开始打电话,见状,陆修玦焦灼的看向陆宗信,都到这个份上了,您还不发话?这种事关起门来怎么解决都好,一旦捅出去,那可就……
然而,陆宗信面无表情的坐着,似乎看不到自己儿孙脸上的表情。
其实,陆宗信的表现,让陆拂桑也多少有些意外,她一直在想他的底线在哪儿,可以纵容她玩到什么地步,依着她的猜测,那肯定是不能触及陆家的声誉,然而现在,要是武长东真报警了,那多少对陆家还是有损的吧?他不拦着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以为她有什么大招?
是,她后面是还有招数,可以让武家这回彻底栽进去,但是,她不觉得老爷子能猜的到,况且即便是有所怀疑,那陆家的名声也已经损了几分了。
她不在乎,老爷子也不在乎了?
她正想不通了,大厅的门忽然被推开,就听到一声软到没骨头的声音“谁要报警啊?”,她募然瞪大眼,狠狠在心里咒骂了声,擦,怎么到哪儿都有这妖精?他又是来捣乱的吧?来的还真是巧,卡着点的进来刷存在感是吧?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去,一时惊异、惊艳不已。
来的人是郁墨染。
他是那种长得连男人看了都移不开眼的人,美的雌雄难辨,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的时候,几乎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尤其今天,他还刻意倒持了一番,就更是美的人神共愤了,修剪的很精致的头发,一身能直接上台走秀的衣服,矜贵又时尚,真真是迷死人不偿命。
连武长东都看的呆住,手机拨出去,那边也接通了,只是他忘了回应,直到那边骂了一声挂掉电话,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时脸上有些白了。
武长海更是心里一沉,直觉的今天恐怕要坏事,这位爷谁的面子都不给,就算抬出魏家来也不会有用了,这般想着,他闭上眼装死了。
郁墨染慵懒而优雅的走进来,如一只名贵的波斯猫,大厅里的人他谁都不看,就盯着陆拂桑一个人,唇角勾着一抹笑,玩味的招人恨。
陆拂桑眉头直跳,暗暗瞪他一眼。
郁墨染却像是收到了什么暗送秋波,笑得更欢愉了。
陆拂桑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郁郁的想,他可真是阴魂不散,而且还掐算的时间点那个准吆,跟拍戏一样,其实她想多了,人家早在外面听了半天的戏了,觉得终于等到自己上场了,这才露面的。
“郁六爷!”陆修璞惊异过后,忙站起来打招呼,同时在心里飞快的思索着郁墨染来的目的,难道他就是父亲能沉得住气的底牌?
陆明瑾和陆明瑜也忙起身问好,连陆宗信都站了起来,冲郁墨染点点头,“一点家务事,还惊动了郁六爷,是老夫无能,真是惭愧之极。”
郁墨染一脸玩世不恭的笑,“陆老爷子客气了,我只是恰好遇上而已,算不得惊动。”
“喔,那不知郁六爷因何故光临寒舍?”陆宗信即便心里有数,明面上还是故作不解的问。
郁墨染看了眼陆拂桑,一双好看的凤眸里似乎溢满深情款款,“自然是为了拂桑而来,一会儿不见,就想念的在警署都待不下去了。”
陆拂桑被刺激的咳嗽起来。
郁墨染很殷勤的上前,想帮她顺背,被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制止,他很适实的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我知道你不喜欢在长辈面前亲热,可是我看你难受忍不住嘛,别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副邀宠讨好的姿态,简直让在场的人看到傻眼,这,这是郁六爷?是,他是风流多情,是浪荡不羁,是玩女人如换衣服,但是……他在女人面前只会是高高在上的大爷啊,都是女人围着他各种讨好邀宠,怎么现在……角色互换了?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是什么鬼?
陆拂桑也觉得辣眼睛,都想拿狗血喷他,看能显出什么原型来。
这个妖精,不对,现在是戏精。
陆宗信多少也有点接受无能,嘴角抽了下,“咳咳,郁六爷请坐。”
郁墨染没理会他,而是弱弱的问陆拂桑,“拂桑,我能坐你旁边的椅子吗?”
陆拂桑直接赏他一个白眼。
郁墨染便道,“拂桑还气呢?该不会真是我惹到你了吧?我都道歉了呀,啊,难道还有别人?”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谁这么不要命敢欺负我的女朋友?”
闻言,陆拂桑没法不开口了,切齿道,“谁是你女朋友?”
妈蛋,戏精上瘾了是吧?
郁墨染眼眸闪了闪,笑眯眯的纠正,“呵呵,说错了,是准女朋友,我太渴望了,所以就无时无刻不想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了。”
“准女朋友也不是。”陆拂桑没好气的斥道,她半毛钱的关系都不愿跟他扯上好么?
“怎么会不是呢?难道拂桑不知道我在追求你?”郁墨染说的一脸认真,而后夸张的道,“天啊,那我这追求的也太含蓄了,居然都没让你感觉的出来?”
陆拂桑眼皮跳起来,直觉的他要整幺蛾子。
果不其然。
就见他忽然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字字犹如宣誓般郑重,“那我现在就正式的跟你表白,拂桑,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
众人,“……”
这是什么神转折?撕逼大戏咋变成言情剧了?最诡异的是男女主角真的很不搭好么?
陆拂桑磨磨牙,“我不接受!”
擦,他真敢说啊,他不坑死她就不罢休是不是?
郁墨染似乎受伤了,不过,很快就故作坚强的卷土重来,“没关系,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我可以等,我会努力用心的追求你,直到你被我感动接受为止。”
他说的那个真诚吆。
在场的人都瞪爆了眼睛,几乎快要相信了。
陆拂桑则快要咬碎了一口牙,这妖精,不去拍戏真的太可惜了,电影界欠他一个最佳男主奖啊,“你就是等到天荒地老,追到海枯石烂,我也不会感动。”
“所以呢?我就算感动了天,感动了地,可就是感动不了你?”
“噗……”妈蛋,不背台词,改成拽歌词了是吧?
“扶桑,你这么能这么铁石心肠?”郁墨染看起来伤感极了。
陆拂桑忍着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无比的冷酷道,“是,我就是铁石心肠,所以,你赶紧死心吧。”
谁知,他却摇头道,“不,我绝不会放手的,即便你一辈子都不能接受,我也会追求到底,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强迫我收回。”
他说的那个煽情啊。
在场的人都快感动的想为他加油助威了。
------题外话------
戏精郁六爷上线了,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