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壮带着人兴冲冲的去了,大朱吾皇却没着急动身,而是转身看了看,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走了一半鼠族,留下的依旧有数千人,正跟在后头缓缓前行,见领主大人朝着自己走来,纷纷躬身示敬。
大朱吾皇朝着他们颔首示意,走到半途却停了下来,扭头朝着坡上的一片灌木看了几眼,笑道:“都是本家,说不定还是一家人,还何必掩掩藏藏”
“这小家伙眼睛真尖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也姓黄的?”
灌木丛后,黄勋苦笑不已,将身上的落叶抖落,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长老院说是暗中保护,但既然被发现了还能怎么办?
反正这四个字保护为主暗中为辅,况且,真让他这么暗中跟到底,他也未必乐意
如今他可是知道这小家伙手里有着联盟征召函的,而且大长老都那么看重他,能得个人情是好事,指不定日后用得着。
“果然是虎族的”
黄勋额头有着淡淡的王斑,大朱吾皇看了一眼,客客气气的拱手示意,笑道:“黄大哥,这一路辛苦你了”
黄勋摇头笑道:“我可没觉得辛苦在哪,况且这是长老院所托,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大朱吾皇呵呵笑着,忽然问道:“在虎族,黄姓胡姓同是大族,互相之间时有通婚,不知黄大哥和虎王大人之间怎么称呼?”
听到虎王大名,黄勋面色一肃,先拱拳朝着天京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而后说道:“我三婶家的二叔的堂姑姑乃是虎王大人四房要算起来,虎王大人乃是我祖姥爷!”
“你三婶的二叔的堂姑姑是我四姥姥?”
大朱吾皇都被他绕晕了,挠着头皮算了半天,似乎觉得那声大哥叫的有点亏。
这家伙的辈分比自己要低一辈啊
“这个黄老弟,这么说来,咱们就真是自己人了”
黄勋也有点晕,前面还一口一个大哥,怎么一转口就变老弟了?
大朱吾皇觉得已经很给面子了啊,看你年纪也不小,好歹又是个宗师,没叫你大侄子算好的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虎王是我亲姥爷”
“亲姥爷?你还真敢说,那我要不要喊你声叔?”
黄勋直翻白眼,腹诽不已。
虎王大人娶了七房媳妇,孩子是不少,但第三代最小的也四十多了,我都认识,你可别忽悠我!
要不是看在大长老都那么看重你的份上,你这么占我便宜,很容易挨揍的知道嘛?
大朱吾皇慢悠悠的笑道:“呵呵,我老妈叫虎妞我叫大朱吾皇,没去过族里,所以黄老弟估计不认识我”
“虎妞,虎妞我艹!”黄勋默念了两句,忽然眼珠子就瞪圆了:“你你是胡虎妞那疯婆娘的儿子?”
“疯婆娘?我老妈还有这么个外号?回头我得问问她”
“别”
黄勋脸都白了。
胡虎妞是虎王最小的女儿,和他的年纪其实差不多,但辈分上来说,他得喊奶奶。
不过那疯子哪有长辈的样子,自小族里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被她揍了个遍。
黄勋在那一批孩子中资质最好,也就被揍的最凶,就背地里偷偷给她取了个疯婆娘的外号。
刚才那只是条件反射而已,这要大朱吾皇真去问了,自己还讨得了好?
虽然自己如今已经是宗师境,也不知道胡虎妞现在什么境界,但对这位姑奶奶的恐惧那可是印刻在心底的啊。
那就是个噩梦
想都不愿再想起好嘛!
一时间,黄勋尴尬的很,朝着咧着嘴傻笑:“是风花雪月的风,形容你妈跑的快”
“呵呵!没事,我老妈现在就在天京,回头让她找你去探讨一下究竟是哪个风”
“不用,不用提了,她似乎不太喜欢这外号”
黄勋真急了,我叫你叔还不行嘛!
有把柄在手,黄勋好说话的很,长老院的任务也顾不上了,直接被大朱吾皇派去盯着夜大壮。
那家伙刚刚收服,鬼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还是得防上一手。
而且万一有昆族来袭,有位宗师在那,也能抵挡一二。
胡老四他们彻底傻了眼,黄老大到后面就逛了一圈,就又领了个宗师回来?
而且堂堂一个宗师,年纪一大把了,对着一个小年轻一口一个小叔,这世界疯了嘛!
再次震慑了一下,直接出发。
从锦田到胡老四的矿洞大概需要两天半,再加上勘察,来回这么一算,来来去去个把礼拜。
估摸着去逛上一圈,锦田那边乌夜应该也已经安排好了,回程正好能将人带走。
一切顺利的话,十天左右,第一批附庸种族就能迁徙进去了。
而自己老妈此时也已赶回黄南,有她在后面用鞭子抽,那群懒货赶起路来也能快些,最多两个多月就能抵达。
除了依旧高悬在脑袋上的贷款外,形势一片大好!
有时候大朱吾皇真是觉得自己就是气运之子。
随便来锦田逛逛,原本也就是想给神子殿下找找矿,谁知道竟然还能撞上这种好事,那可是元气石矿脉和煤晶矿啊
连夜赶路,两天半的路结果第二天傍晚就到了。
出来的时候就给他们服用过稀释的辟谷丹,对鼠族来说,哪怕是一百比一的比例,也足够管几天饱了,后勤倒是轻松了不少。
胡老四的矿洞原本就有四千多个矿工,旁边修建着不少简陋的木屋,不过这么多人也挤不下,直接就在空地上休息了起来。
胡老四毕竟也是大师境,虽然双臂骨折、浑身是伤,两天一夜下来倒也恢复了不少,至少行动已经无碍,直接喊来了自己的亲信,带着大朱吾皇一起入洞。
有胡万古跟着,也不怕他使出什么猫腻来,况且,这矿洞的地形再复杂,有系统在,还怕记不住路?
矿洞内阴暗潮湿,不过入口一段倒是修的挺平整,元气石矿灯一照,那惨白的光线将洞壁上挂着的水珠映照的闪闪发亮,宛如铺开了一条星路。
前面半公里都是缓缓的下坡,而后便要用绞盘下降,进了一个大厅似的地方后,四周皆是幽暗的矿洞。
“黄老大,我这矿洞也已挖掘了二十多年,之前主要是出产精铜,偶尔会有些伴生矿,不过现在基本都被挖空了如果不是发现了煤晶,估计我也就得换地方去重新勘探了”
胡老四边走边介绍:“锦田这边的矿洞,大部分都是出产精铜的,如果光说储量的话,相胖子那个最好,但杨冠那个最容易开采我这个,则是伴生矿最多。
一般的精铜矿,伴生矿最多只有三四种,但这里,至今为止已经挖出过二十多种了我估摸着,这会不会和下面的煤晶矿有关”
胡老四这个矿洞确实已经挖掘的差不多了,一路上都没碰到几个矿工。
一群人在矿洞里七绕八绕,也不知转了几个弯,足足走了几个小时,连绞盘都动用了十来次。
大朱吾皇算了算,都快接近地下千米了。
挖矿能挖到这么深,这些家伙胆子还真大,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他这时候才明白,为啥胡老四他们得知了元气石矿的消息没有直接下手强夺。
这种矿洞,没人带路,估计在里面绕上几个月都绕不出去,更别说找一个固定的地点了。
“前头就到了”
猫着腰钻进了一个一米来高的矿洞,走了几百米之后又是一拐,百十来米之后,胡老四在洞壁上轻轻敲打了几下,用手中的撬棒搬开了一块一人合抱的矿石。
大朱吾皇一笑:“藏的还真好”
“藏再好有什么用?你一来不还是你的”
胡老四腹诽了一句,带着三个亲信先钻了进去,而后是胡万古,大朱吾皇跟在最后。
矿石后的通道倒是挺宽敞,前进了五六百米,耳边便听见了呼呼的风声。
再往前,面前出现了一个百米方圆的石窟,正中,有一个黝黑的不规则洞口,那风声,便是从洞中传来。
“黄老大,之前挖到这,结果地陷了原本还以为要发生昆灾,结果过了两个月也没什么事,我才派人下去看了看,下面下面古怪的很”
“有危险?”
“危险倒是没什么危险,第一次下去的那些都是普通人,也安安全全上来了除非出现昆族
我说的古怪是唉,我也说不清,黄老大,要不一起下去看看?”
大朱吾皇微笑着朝他瞥了一眼,点了点头:“带路!”
既然来了,自然得见识一下,他也不怕这家伙捣什么鬼,胡万古堂堂一个宗师不是吃素的。
实在不行,这里人少,让蜜儿出来晃悠一圈也没事,最多事后灭口就是了。
在瀛洲空间杀戮了两年,虽然绝大部分宰的都是怪兽,但见惯了生死之后,大朱吾皇觉得自己心狠手辣了许多。
有时候,对他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胡老四痛快的很,在石窟一个角落拉出了一大盘手臂粗的绳索,直接放了下去,没多久便带着人消失在那洞口中。
大朱吾皇站在洞口边缘朝下看了看,里面一片黝黑,胡老四绑在额头上的矿灯似乎都撕破不了这种黑暗,那光芒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只能照映极小的范围。
胡万古已经顺着绳索攀援了下去,大朱吾皇左右看了看,又往回走了几十米,确定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动静,这才跟了下去。
那盘绳索极长,足有几百米,越往下,耳边的风声越响。
渐渐的,四周多出了一点点晶莹的莹光,极其微弱,如果不是大朱吾皇目力远超常人,估计都看不清,还以为是太过黑暗而造成的错觉。
大约五百米后,总算到了底部,胡万古在绳索下一站,胡老四等几个老老实实的候在旁边。
“这地方”
大朱吾皇也打开了手中的矿灯,朝着四周照了照,微微一怔。
虽然矿灯能照亮的范围不大,但是,有系统在,所看见的一切,直接便能象拼图一样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出现在他眼中的,竟然好像是一片城市残骸,范围极大,光凭矿灯,根本看不见边。
在正前方,有一个斜坡,下方,似乎是一条马路,甚至还能看见一些熟悉的东西譬如汽车
只是,如今都覆盖上了一层黝黑发亮的东西,就好像从天空忽然倾倒下了无数柏油,而后将一切全部笼罩了进去一般,不过通过那形体,还能大概的分辨出来。
毕竟,大朱吾皇对这一切实在太熟悉了。
“这是史前城市的遗迹嘛?那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否从这里找到点线索?”
一时间,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那些都是煤晶?”
稳定了一下心绪,用矿灯朝四周指了指。
胡老四点头应道:“是的,其实我们干这一行的,平常也会偶尔挖出点煤晶来,送到天京也能卖上不少钱,但这么多在一起,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地方有风声,那应该有别的通道,在哪?”
胡老四苦笑道:“这地方,至少在地下一千五百米左右,已经是昆族的地盘,我们哪里敢随便乱逛?就算这矿灯,之前来的时候也是能不用就不用的。
我们曾经探索过的地方,最远不超过一千米,可这地方实在太大,根本找不到边际
之前来过几次,都是在旁边捡几块煤晶就走的,这东西实在太过坚硬,哪怕拳头大小的一块,想要切割开带走也不容易”
大朱吾皇沉默不语,顺着斜坡向下走去,边走边用矿灯朝旁边扫视着。
如果这真是一个覆灭的城市,那么人呢?
那些车辆形状的煤晶中,会不会有?
旁边还有房子,房子里呢?
这如果是街道,应该也有行人吧?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默默的走着,忽然间,脑海中浮起了一个他似乎一直在刻意逃避的问题。
“当年,我是怎么死的?”
穿越来之后,他天生就带着前世的记忆,但是却主动回避和遗忘了最终的一切。
我是怎么死的?
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前的一切,似乎勾起了什么,但却又模糊不清,好像被一层厚厚的雾霾遮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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