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苍崇告诉过自己，他手上的划痕只是在与司徒楠对决的时候不慎弄到的。

楚念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她相信苍崇，她也相信他对自己所说的每句话。

站直对面的青桑唾之以鼻地冷笑一声，狭长的眉眼讽刺至极地从上到下打量着楚念。“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太天真了，还是该说你是太会自欺欺人了。那晚明明你就感觉到了浓重的尸气，楚念，你到底还要给自己找多少个借口才会死心？”

楚念握紧手掌，她不想承认青桑这次的确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自欺欺人……她这样做，也只是想让自己找到多在苍崇身边待一天的理由而已。

难道，难道这也错了吗？！

睁开的双眼慢慢迷漫起苦涩的水雾，楚念皱紧了眉心，心里，痛极了。

“青桑，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难道这也不行吗！你知道苍崇是为了我才变成了旱魃，一箭穿心……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青桑将头扭到一旁，原先冷冽的双眼此时也因为楚念的话语而染上了一抹同情。“我只是不想苍崇再次受到伤害……”

“我也不想！”楚念打断青桑，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滑落而下。“他是我最爱的男人，伤了他，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难过。”

“我可以不在乎他是人是鬼，我也可以不在做楚家的传人。我知道我终有一天会老，会死。可是青桑，我爱苍崇，我离不开他。”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死劫指的是什么，我的确也忘记了几千年前和他发生的事情。假如是我始终会给苍崇带来麻烦，那我可以放弃现在的所有一切，跟他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他找了我那么久，我楚念……不可能再让他一个人。”

再也忍不住的楚念最终还是在青桑面前哭了出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她光是想想都已经痛的撕心裂肺。

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还要被敌国的人一箭穿心，她心疼苍崇，更加心疼他当初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是为了找到自己，这个男人，到底是吃了多少苦……

以前在不知道这些的时候，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上辈子积了不少德才能找到一个如此宠爱她的男人。

可是知道一切真相之后，自己才明白苍崇到底是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

小时候，他只能躲在暗处保护自己。长大了，他不惜放弃掉一切来到她的身边。

只是想和自己相爱而已，那些所有的隐瞒一一苍崇也只是不得已。

蹲在地上的楚念哭红了眼睛，她欠苍崇太多，自己又怎么可能再让他一个人。

心酸、愧疚……楚念的哭声光是听着就让人心里难过。

按常理来说，长期生活在地府的青桑是不可能有任何恻隐之心的。她见惯了人类的不甘心和难过，曾经的七情六欲也在成为鬼母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磨灭干净。

可是……看着楚念难过哭泣的样子，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绝望竟然让她都有些心酸。

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青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理智一些。

说话的口气还是习惯性的冷漠和生硬，但是她的态度和之前比起来，心软了许多。

“你能为苍崇做这些事情，我就能知道你有多爱他。可是楚念，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的的确确……也是真的。”

“我哥现在已经动了你的心思，他得不到你，同样也不可能便宜了苍崇。不要连累他，他死了……那也就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弯腰蹲在楚念面前，青桑认真的再次提醒道：“我哥是冥王，两败俱伤，对苍崇，对地府都不会是一件好事。楚念，你还是尽快想清楚才好。”

将脸藏进膝盖里的楚念收紧了双臂，尽管现在的她显得狼狈不堪，但还是在青桑转身打算离开时，闷头闷气地开了声：“怎样才能让冥王对我放手？是不是我死了……苍崇就不会再有任何事情。”

闻言的青桑身子顿了下，不可否认，现在的楚念一一可怜极了。“想让我哥放手，那是不可能的。倘若你死了，你认为苍崇会变成什么样。”

千年来的执着和孤寂才换回了今世的区区几十年，你是可以死，可是他呢？要生不如死，再回去过以前形同躯壳的生活吗？

默默的叹了口气，青桑说：“找个理由从他身边离开吧，只要你不在连累他……我会有办法让他彻底忘了你。”

泪眼婆娑的楚念用尽所有力气站了起来，彻底离开？光是听听就已经让她心痛的像要死掉了一样。

就算是危言耸听吧，那也不得不承认青桑这次是真正踩到了自己最脆弱的软肋上面。

楚念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愿意用自己心爱人的生命去冒险。更何况这样的赌博不管是哪种结局，自己和苍崇，都承担不起。

生离死别就已经足够让人揪心的了，相爱还不能在一起……楚念双肩颤抖，每呼吸一次，心脏的地方都会撕心裂肺的痛一次。

她想告诉青桑，自己要见冥王。她还想告诉青桑，自己不会轻易退缩。可是这满腔自我安慰和辩解的话到了嘴边，扶着洗手池的楚念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拉开，青桑走了。这里，现在也只剩下楚念一个人了。

抬眸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楚念垂头，双手撑着洗手台，不再压抑的开始低声哭泣。

原来单方面的隐瞒是这样的痛苦和纠结，自己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原则和使命，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还是不让她和苍崇在一起！

…

前厅，酒会。

苍崇在回答完最后一个记者的问题后，才走到会场边上，稍显疲惫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哭笑不得地感叹着人类的八卦精神还真是庞大并且无聊，可是为了楚念，自己还是觉得这所有的安排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