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白羽带领军队凯旋归来,此时的襄阳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换天了,所以为了讨好新任的城主,襄阳城百姓自发夹道欢迎,白羽的威名天下皆知,在青州理政之时,也有贤名。所以百姓对白羽的欢迎也有七分发自内心。
白羽进入襄阳,立刻召集地方上的军政要员以及地方乡绅会面,白羽知道,若是要在一个地方立稳脚跟,这些地头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赵大宝满面红光,向白羽等人一一介绍着龙骧虎骑中的高级将领,这些将领虽然对白羽不熟悉,但是这几日来并肩作战,白羽等人悍勇无敌的状态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们心中,对白羽都露出了由衷的敬意,白羽与众将在一起,毫无半分架子,亲切地跟着他们说笑,时不时的说出几句玩笑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不经意间叫出其中几个人的名字,令他们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感到了自己在白羽心中的份量,再加上白羽不痛不痒的几句称赞,顿时让他们轻飘飘起来,仿佛在同僚之间走路能够将头扬得更好一些。
白羽御下之术自有一套,没有几天的功夫,恩威并施之下,便将这些桀骜不驯的将领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为白羽效命。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白羽强横的实力和极大的人格魅力基础上,龙骧虎骑向来强者为尊,对于白羽几人自然是心悦诚服到了极点。
白羽很快便盘点襄阳的军政,当下人呈上了户籍之后,白羽才对襄阳城的概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现在的襄阳城,经过林弘毅的围城和张善麟强攻之后,早已经是元气大伤,适龄参军青年基本上已经被龙步飞抽调一空,大多战死在了北伐的道路上,再加上张善麟再次的抽调,剩余在城中的基本都是老弱了,没有即战力,白羽原本想扩军,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榜半月,前来投军者寥寥无几,虽然手中掌握着一万龙骧,但是当年龙步飞手中五万龙骧,再加上新扩的军队,实力达到十万之众,也是举步维艰,被林弘毅围攻地只有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若非是白羽与林小妹一番说辞,可能襄阳城池早已丢了。
襄阳原本便是百战之地,兵家必争,白羽坐镇襄阳,便是成了众矢之的,朝廷必然会派大军来剿,想凭着一万人马守住,几乎是痴人说梦,再说了,他这次将张知微打的打败而逃,必然将张善麟气的七窍生烟,张善麟率军兴师问罪,攻打襄阳,现在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对于张善麟这个老对手,即便是白羽也有些不寒而栗,在长江水战中败亡的场面他还历历在目,张善麟此人为人阴狠而且是白羽少数看不穿的人之一,即便你自以为已经将他逼入了绝境之中,可是他却依然游刃有余,随时可能反过来咬你一口,当年长江水战就是极好的例子,
白羽大军已经打到石头城,张善麟扬州已经危在旦夕,按理说,张善麟即便手中还有牌能打的已经全部打出,可是令白羽没有想到,张善麟居然还有一只计算不到的水军,也正是这只水军,差点要了白羽的命。
虽然长江之败,张善麟有过于侥幸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张善麟隐藏实力,伺机反扑的功力,也让白羽感到有敬又怕。
这个世界,能够让白羽都感到有惧意的人,不多。百败将军,绝非浪得虚名。
白羽了解过襄阳城的实力之后,开始有些犹豫起来,襄阳城确实是整个荆州的要害所在,在军事地位上的重要不言而喻,但是此时的襄阳,对于白羽来说,却成了鸡肋,守,不可能守住,弃,白羽心中又千般的不舍,犹豫不绝之间,白羽想到了一个人——当年在佛堂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神秘隐士。
于是白羽处理完襄阳事务之后,便招来襄阳城中最为德高望重的几位乡绅,这几人得知城主召见,哪敢怠慢,连忙飞驰地来到白羽处。
白羽先是对几位乡绅一顿猛夸,待他们喜不自禁之后,不知不觉便与白羽拉近了距离,一名年老的乡绅笑道:“白大人,鄙人姓陈,不知大人招我等前来何事,龙大人和张大人主政襄阳之时,每月我五百两的税捐一分不少,白大人主政,当然陈某也是一样,只是陈某家贫,现在又正直兵荒马乱之际,五百两已经是极限了……”
白羽笑道:“我主政襄阳,一切按找惯例就可,此事自然有其他人跟各位员外商议,我此次请几位员外来,是向几位打听一个人。”
这几个人一听白羽不是来索捐,顿时心中发下一块大石头,一人思索道:“不知道大人所要找的人是谁,我许哲佩在襄阳已经住了五十多年,一般稍有名望的名士我都知道。”
白羽含笑道:“诸位可曾听闻过一个凌凌昭的人?”
白羽此话一出,这几名乡绅顿时面面相觑,白羽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时候,许哲佩咳嗽一声,尴尬地道:“白大人想必是求贤若渴,这凌凌昭之名我等都是晓得的,但是若是白大人想请此人入幕,我看还是……还是算了吧。”
“哦。”白羽饶有兴致地道,“此话怎讲。”
许哲佩叹了口气,道:“凌凌昭的确是素有贤名,我们荆楚子弟向来人才辈出,但是独独凌凌昭却是在众多大贤都十分尊敬和佩服的一个角色,但是此人实在是太过狂妄放肆,从来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中,大人即便是如同当年刘备一般三顾茅庐,恐怕也是枉然,这人太狂妄了。当年……”说到这里,许哲佩顿了顿,润了润嘴唇,道:“当年即便是青帝,哦,不,龙步飞也吃过此人的闭门羹,大人还是……”
“对,此人太过狂狷,我看此人根本就是没有什么真材实料,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大人还是大可不必对此人抱太大希望。”一名乡绅接口道。
“大人,”陈姓乡绅也附和道,“大人礼贤下士之心,我等都明了,但是这凌凌昭还是放弃的好,我怕大人,大人……重蹈当年龙步飞的故事啊。”
“哦。”听到自己大哥龙步飞还在凌凌昭身上吃瘪,顿时白羽更加来了兴趣,问道,“这莫非其中有一段典故不成,大家说来听听。”
几名乡绅相互对望一眼,其中一人道:“当年我们都是亲呀所见,若非龙步飞为人宽宏大量,恐怕这凌凌昭死上十次都有了。”
“嗯,当年龙大人初得襄阳,也是和大人一般求贤若渴,下达了求贤令,龙骧虎骑天下闻名,荆楚子弟无不响应,无数人前来投奔龙大人,但是偏偏少了这个凌凌昭。”
“大人也不知道哪里听说了凌凌昭的大名,一门心思的想将凌凌昭招来做入幕之宾,但是这凌凌昭却横竖就是不肯出山,后来龙步飞大宴三天,召集荆楚所有名门子弟,当日我也是在场的。”说到这里,许哲佩神情一傲,显然当年对龙步飞的礼遇十分受用。
“后来凌凌昭拗不过大人的一片诚意,便来赴宴,谁知道,这个凌凌昭居然不知死活,只是在大殿中一站,当着所有荆楚的名士面前,只看了龙步飞一眼,冷言道;看似不似人君。便转身要走。”
“龙步飞大怒,叫人将这凌凌昭拦下,凌凌昭居然面上毫无惧色,转身轻蔑地一笑,道:蛟龙安能伺猛虎?于是大踏步离开。”
“当时满堂宾客皆在,凌凌昭如此狂傲,让龙步飞一时无法下台,闻言大怒道:你不怕我灭你满门?”
“凌凌昭那小子倒也硬气,不知道当时是假痴不癫还是喝酒喝多了,居然回答道:门生无门可灭!”
这许哲佩说来七情上脸,显然当日的情形现在依然历历在目,白羽闻言觉得好笑,他如何不了解龙步飞的脾气,龙步飞眼高于顶,当时被这小小的山野村夫羞辱,肯定会大发雷霆,说到做到,一念至此,连忙问道:“后来呢。”
“龙大人当时是要力斩凌凌昭的,但是这凌凌昭却脸上丝毫没有怯意,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这时候,不知道怎么的,龙大人居然仰天一笑,道:‘好汉子,我当真就要看看你的胆识有多大。’”
“于是龙大人在城墙上居然给凌凌昭搭了一个草棚,给凌凌昭尽贡美酒,让凌凌昭住在上面,当时襄阳大战正酣,城头上那是到处是箭矢兵刃的,处处都是鲜血,这凌凌昭居然在城头上当着两边的正在大战的人马饮酒做歌,活的潇洒惬意之极,丝毫不把血腥的战场看在眼中,当时战事紧急,估计龙大人也无暇顾忌他,后来龙大人又北征,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说到这里,许哲佩叹了口气道:“姑且不论这小子是否当真装疯卖傻,但是这在万军之中从容饮酒的姿态,我等却是学不来的。”
另外一个乡绅也附和道:“最后到真的被这凌凌昭料中了,龙大人太行兵败,所跟随的荆楚名士估计也被朝廷斩杀殆尽,现在凌凌昭却依然逍遥自在,倒也有点未卜先知的味道。”
又一个乡绅冷笑道:“我看他是胸中没有真材实料,知道跟了龙大人迟早要穿帮,横竖是一死,倒不如硬着头皮拼一拼,这样还落下一个狂士的名号,这年头像他这般装疯卖傻,自以为是的家伙太多了,你看又有几个当真有些真才上来的。”
“不然不然,我倒觉得这年头,有材学的人大多都是向他们这般故作高深,无非就是想抬高身价,卖个好价钱,凌凌昭可能有点本事,只是可能言过其实罢了。”
几人当着白羽的面便唠嗑起来,当真弄得白羽哭笑不得,但是通过这几人刚才一番叙述,对凌凌昭的兴趣不禁又大起,询问道:“大家知道现在凌凌昭住在哪里吗?”
“此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原本是居无定所,但是偏偏长相俊朗,多受青楼女子的爱戴,加上与龙步飞的这一争斗,顿时将他的名望抬升到了极点,一些青楼中有钱的姐儿们居然都对他趋之若鹜,捐资为她盖了一栋飘香阁,每日在阁楼前面翘首以盼,若是能够得到此人的垂青,或是得到他亲手题的青词,那便是无上荣耀,若是这凌凌昭心情不错,招他们进入阁中颠凤倒鸾的话,那更是了不起的荣耀,现在荆楚所有的红牌们都在他门前排着堆儿等着他临幸呢——这种滋味,就是皇帝老子也很少享受啊。”
“是啊,龙凤阁的柳岩,我当年花了五百两才一亲芳泽,哪知道这凌凌昭对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等艳福,我等只有艳羡的份儿啊。”一名乡绅极有感慨地道。
通常男人说道这些的时候,总是能够找到共同的话题,加上白羽看上去平易近人,几人胆子渐渐放大,拉开了话匣子,说的话越说越不堪入耳,白羽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知道问下去也是徒然了,但是听的也不禁暗暗发笑,心道:这凌凌昭倒也当真是一个奇人,性格如此古怪,玩世不恭,与当年他所见之时的道貌岸然的形象相去甚远,但是这一般有才学的人士大多有些乖僻。文人好淫,也不甚奇怪,只是这每日如此,他凌凌昭的身体受得了吗?倒也当真是一匹种马啊!
通过几位乡绅描述,白羽对凌凌昭的近况已经有了一个基本了解,这几名乡绅用不着了,飘香阁只要在襄阳城中,他白羽自然会寻到,当下含笑道:“多谢几位员外如实相告,白羽还有些军机要务,就不留几位用膳了。”
白羽逐客,这几人都是圆滑世故之人连忙对白羽躬身告别,走到屋外,依然不停地讨论着凌凌昭,显然对凌凌昭的艳福大感兴趣,一路上依然喋喋不休地讨论着这个凌凌昭。
乡绅们走后,白羽将凌凌昭的情况对几位兄弟们略略说了一遍,谁知道,一向对凌凌昭不感冒的秦玉顿时满脸红光,喘着粗气道:“能够让这些久经沙场的窑姐儿都欲仙欲死欲罢不能的,这凌凌昭肯定有一套不为人知的床第之术,大哥,这个军师,无论如何你要给他请来。”一握白羽的手,眼神坚定,白羽不由得哭笑不得。
一向对女色不感兴趣的孙兴霸疑问道:“大哥,你觉得这个凌凌昭靠谱吗?我怕是他只是一个故作姿态的人而已,去了怕大哥失望啊。”
赵翼也是抱着这种心态,点头道:“龙老大也算是一个人才了,这凌凌昭居然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我怕到时候在大哥面前也是一样,大哥满怀希望,反而自取其辱,恐怕对白少你的声望有影响啊。”
白羽道:“良禽择木而栖,这些所谓的隐士都自重身份,一旦选定了主公,便永世不会背叛,所以才会在天下人才中大浪淘沙,这也是他们自我的一种保护,龙老大可能不甚符合他的他的胃口,所以他才会拒绝龙老大的邀请,无论如何,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们诚心诚意地邀请他,他应该不至于太过拒绝,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也好,反正不知道这人深浅如何,我们去试试也无妨。若是此人当真有些斤两,对我们也是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此人只是借故装疯卖傻,我就当场毙了他。”齐昭南冷冷地道。
“嗯,用重刑逼他交出合欢秘籍。”秦玉连忙附和道。
若是论世间最古老的职业,这青楼一定是榜上有名的,无论盛世乱世他们总能左右逢源,襄阳城屡经战火,经济萎靡,但是这青楼生意却是反而越发红火,集聚了很多醉生梦死的人。
南国的女子虽比不上北国那般妖娆多姿,但是甚至身材纤细,楚楚可怜,荆州又是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之地,青楼女子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比之其他地方更是多了几分才情。
南街一处商旅集中之地,这里也是青楼生意最为红火的地段,左右皆是襄阳最为著名的几家红楼青馆,但是却很少有粉头出来当街揽客,反而门院深深,里面重峦叠翠,看不到尽头。
当然这里能够进来的也不是贩夫走卒,皆是襄阳有头有脸、一掷千金的豪客。
飘香阁便是在这几家楼馆环绕的一处隐蔽之地,看上去倒也情趣雅致,看得出工匠们倒也花了十二分的心力,当然出的钱肯定也不会少。
门外三三两两的不时有人出入,但大多数是软轿代步,每顶软轿都做的十分别致,即便是轿夫也不是寻常的莽夫,不仅衣着光鲜,便是谈吐之间也有些气度。
可见软轿的主人也是有一定金钱和品味的女子,按照白羽的了解,应该不是寻常的那些粉头。
白羽带着赵翼和秦玉,便走上飘香阁上去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