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想起这丫头,每次酒醉都要唤他神仙哥哥。
怎么今晚听着,她唤的好像不是他?
他把怀中少女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见她红红的小嘴嘟起来,忍不住伸手捏住,语带温柔,“小丫头,你的神仙哥哥,不是我吗?”
沈妙言嘴巴被捏住很不舒服,打开他的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酣眠。
君天澜抱着她,目光落在暖亭外,看见漫天都是烟花。
他声音低沉,“大周至德四年,妙妙十七岁,我二十五岁。”
他垂眸,亲了亲她的额头。
翌日,正是大年初一。
沈妙言大清早的还在被窝懒着,却觉着脸上痒痒。
她摸了摸脸,过了会儿,又开始痒起来。
她实在不堪其扰,睁开眼,却见君天澜正拿着羽毛,笑吟吟看着她。
“你做什么呀!”她声音娇憨,带着些起床气。
“该进宫拜年了。”
“我不去……”沈妙言往被窝中一钻,打算继续睡。
君天澜把她拎出来,“你明面上的身份是皇姑奶奶的孙女,大周的乐阳郡主,若不去,会给人落下口舌。”
说着,不由分说地拿了新衣裳,往她身上套。
沈妙言困倦地由他折腾,倚在床架上,闭着眼睛小憩。
她刚出暖烘烘的被窝,身上又暖又香,君天澜给她套上罗袜,强压住心头的心猿意马,面容沉寂地为她穿好绣花鞋,又亲自服侍她洗漱梳妆。
两人收拾好,来到花厅,拂衣和添香正端着两碗热乎乎的水饺过来。
沈妙言搂住一碗饺子,尝了一个,有点儿不开心,“这饺子不好吃。”
“怎么不好吃?”
“馅儿咸了,皮太厚,还没我做的好吃呢!”
“放水里泡泡就不咸了。”
沈妙言偏头瞪向身边的男人,他面容淡漠,吃饺子的模样矜持优雅。
旁边添香扑哧一笑,解释道:“郡主,这可是主子亲自下厨包的饺子呢!主子昨晚在小厨房忙活了一夜,您就给点儿面子,快多吃几个吧!”
沈妙言有些惊讶,很快浮起甜甜的笑,拿胳膊肘碰了碰君天澜,“四哥,你做的?”
男人沉默地吃水饺。
少女紧忙拈起一只塞嘴里,朝他竖起大拇指,“四哥的手艺真好,妙妙拜服!”
君天澜冷冷瞥了她一眼,甩了“油腔滑调”四个字,可眉宇却明显舒展了些。
两人用罢早膳,一同去宫中拜年。
今日能进宫的都是皇亲国戚,好些人沈妙言从没见过,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大约都是皇族同宗。
来的人虽多,可皇帝哪有空亲自招待这么多人,再加上君烈身子不爽,因此真正能进去的,也只有那几位至亲的皇子,其他人不过是来走走过场。
她站在汉白玉台阶下,在人群中踮起脚尖,
瞧见那几位天家皇子站在一块儿,身边跟着正妃,只君无极和君千弑身边没人。
目光顿在最前面,她看见薛宝璋正同君天澜低声说着什么。
他俩站在一起的模样,竟也般配得很。
心中有些酸意弥漫,果然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正妻,也还是能占尽便宜。
譬如这种重要的大场合,四哥带着的女人,永远都会是薛宝璋。
她正酸着,一个雀跃的声音窜到她跟前,“小丫头片子,怎么样,你看见太子和太子妃郎才女貌,是不是在吃醋呀?”
这样欠揍的话,不消想,便知是君千弑那货喊出来的。
她望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才松口气,朝他翻了个白眼,“大过年的,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还有,你要叫我师父!”
君千弑回头瞄了眼君天澜和君舒影,笑嘻嘻地拿胳膊肘捅了捅沈妙言,“我都听说了,那两位,曾经为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啧啧,果然是红颜祸水!不过,我喜欢!呐,我府中还没有妃子,你要不要考虑,嫁给我呀?我带你去洛阳,那儿没人管我们,还有啊,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花吗?洛阳的牡丹可谓天下一绝,你去了就知道了!”
“你离我远点儿!谁要嫁给你了?”沈妙言一张脸拧巴成团,“我是你师父!尊师重道你懂不懂?”
两人吵吵闹闹,寝殿大门打开,福公公一本正经地走出来,“皇上有旨,宣太子、端王、宣王、厉王觐见!其余诸位大人,可自行前往坤宁宫等处请安。”
君千弑揉了揉鼻子,“哎,我恐怕又要被骂了。”
沈妙言看着他耷拉着脑袋跨上一级级汉白玉台阶,莫名觉着喜感。
四周的人都按照规矩去皇后处拜年请安了,沈妙言正想跟着去,手腕处一紧,风风火火的女音自耳后炸响:“我的好嫂嫂,几个月没见,你怎的连太子妃之位都丢了?”
沈妙言回转身,正对上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庞。
十五岁的君怀瑾,身量高挑纤细,一身宝蓝色暗纹劲装,玉簪束发,英姿飒爽。
“怀瑾?你回来了?!”沈妙言惊喜地握住她的手。
君怀瑾幽幽叹了口气,“都怨皇兄,把我弄到蒙城屯军所里,我还以为有多么好玩,结果每天爬起来就是训练!不过后面挺好玩儿的,秦熙对抗北狄,我作为小兵,跟着去看了个热闹,北狄的确漂亮呢!”
她说着,摆摆手,“罢了,不提这些,咱们去母后宫里问安吧!正好,你倒是同我说说,你和皇兄到底怎么了?他怎的就娶了薛宝璋?”
“此事说来话长……”
两人一路说着知心话来到坤宁宫外,却见宫门紧锁,守在宫门前的宫女行了个礼,“给二公主、乐阳郡主请安!皇后身子不适,今日不见客。”
“母后身子不适?!”君怀瑾惊讶地瞪大眼睛,“我才跟母后通过信,她没说身子不适呀!再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母后没道理不见我的!”
“这是皇后娘娘亲口吩咐的,望二公主理解。”那宫女面无表情。
君怀瑾急了,“母后肯定出事了!本公主要进去看看!”
她说着,不顾一切地想去推那两扇朱红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