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呢?我问你玉儿呢!”
皇城之中,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早良大发雷霆。
只因那本应躺在他屋中床上的美人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生离死别,没有久别重逢。
难不成,他到底还是晚回来一步?玉儿已经回天乏力?撒手人寰?
没人能回答他,所有的侍卫婢女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一言不发。
如果早良能冷静下来的话,他会发现,这些仆人的眼中,竟都带着一丝同情。
可他没法冷静,他跋山涉水,九死一生,就为了将玉儿救活,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他如何冷静地下来?
“父皇!父皇!”
所以当他披头散发,直闯清凉殿之时,也从未细细思量过,这是否妥当。
尤其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
“放肆,皇宫之中,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天皇一脸怒气地看着眼前曾经最喜爱的儿子,只觉得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
现在的早良,哪还有一点皇子的仪态?哪还有一丝皇家的威严!
不堪一击,难当大用!
“父皇,玉儿不见了!”
天皇眼中阴晴不定,看了看自己另一个儿子,最终还是觉得让他们自己处理。
虽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皇家之事,本就是这样。
更何况,路都是早良自己选的,他就应该为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
“皇弟,玉儿已经没事了。”
“哦?此话当真!”
早良顿时喜形于色,长呼了一口气,连自己九死一生的遭遇都抛之脑后了。
只要她没事,就算他白跑这一趟又何妨?
“皇弟当真找到了那天山雪莲?”
早良不介意,恒武却好似对早良的这躺北行十分关心。
“嗯。”关于这些,早良不愿多提,“那玉儿现在在哪?”
恒武微微一笑,“在我府上,正巧我府上那位阴阳师大人的师兄来访,救了玉儿。”
“哦?那可真是要好好谢谢那位大师了。”
“皇兄分内之事,无需道谢。”
“那父皇,皇兄,早良就先行告退了。”
天皇看着早良匆匆忙忙的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早良这性子实在不适合登临大宝,再说当初也是他自愿放弃皇位,现在也怪不得他这做父皇的偏心。
恒武虽然修为不及早良,但心智气魄都远远超出,最近他在京都中这一连串的推动,就连他这个做父皇的都看看暗暗心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真得能做成这些,这骂名他这个当老子的帮忙抗了又有何妨?
至于早良?当个方外之人,也挺好。
从清凉殿出来之后,早良顿觉得神清气爽。
所有的忧愁都已经随白云飘走了,玉儿已经痊愈了,现在只要他将玉儿接回太子府,哦不,现在已经不能叫太子府了,太子是恒武了,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玉儿是我的,这天下谁要谁拿去好了。
他从未意识到一点,有些东西,你失去后,就拿不回来了。
恒武的太子府中,早良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玉儿。
没有惊喜,没有久别重逢后的拥抱,没有他想象中的泪雨涟涟。
玉儿甚至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就像一只调皮捣蛋后发现主人回家的小狗。
“早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儿一副春潮带雨的娇艳模样,哪还有一丝一毫的中毒迹象?
粉嫩如玉的脸庞,柔情似水的眼眸,一切的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却更加光彩照人。
但两人之间的疏离感,是早良从未想到的。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现在竟然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说话。
甚至当早良试图靠近玉儿的时候,她竟然后退了两步。
早良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只能呆立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是我啊,我是早良啊!”
“我…我知道你是早良。”
“你的病是什么时候好的?”
“嗯…早就好了。”
“哦哦,那就好,我还怕来不及赶回来。”
早良没有说他这一路受了多少苦,心里有多着急,有多痛,只是定定地看着玉儿。
玉儿被他看得有些恼了,下意识地逃避他的眼神,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你,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吗?”
“啊?哦,好。”
早良从背包中拿出那株得天地造化的雪莲,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又仙气逼人。
“你看,我为你找到了。”
“谢谢。”
“你不要吗?”
“我的病已经好了。”
“哦。”
早良有些失落地将雪莲收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有点想念那个用身体替他采到这株雪莲的姑娘,这上面还有她的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
早良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发愣过如此多的时刻,他现在简直蠢得就像一只呆头鹅。
天上的樱花飘落在他们两人的眼前,好像要将他们用一片一片的花瓣,将他们彻底地隔离开来。
他想不明白,轻柔如水又温润如玉的她,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锋利尖锐,好似每一句话都有一把尖锐的利器刺进他的心里,将中间的柔情,热血,思念,全部搅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没什么说的了?那我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
早良忍住内心的苦涩,不禁错愕地问道。
“当然是回这里去。”
玉儿指了指身后的太子府,那后面是她的闺房,也是她的新房。
从前的她,是大家公认的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妃,现在,也同样是。
“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回去?”
早良发疯一般咆哮道。
玉儿却依旧面无表情,神情淡定,好似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只不过说话时那眉间的媚态,简直让早良嫉妒得发疯。
“我要结婚了,和你皇兄。”
早良只觉得这个时候他才第一天认识她。
他的心一阵冰凉,冰过那座冰霜之城的千年冰霜。
他终于知道,这座皇城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现在只想喝酒,听人说,只要喝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了,也就不痛了。
哪怕不能一醉解千愁,只求个一醉方休。
他什么事都不愿细想,只是隐约感觉到的龌龊就已经令他反胃。
或许他们都没想过自己会回来吧?
呵,呵呵,哈哈哈哈。
后来的事全都模模糊糊的,郎夜哪怕屏气凝神也只从卷轴中看了个大概。
却已经想象得到那期间的痛苦与悲伤。
没有一断感情结束得不那么仓皇,就如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什么时候落花。
就在他以为故事已经结束的时候,雪姬却出现了。
清晨,那个冰肌玉骨的姑娘从酒馆里将烂醉如泥的早良拉了出来。
语气冰冷,让宿醉的早良直接打了个寒颤。
“我要死了。”
“什么?”
“我说,我要死了。”
“呵,我不准你死!听到了吗,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你就不准死!我都没死,哈哈哈,你看我这个样子,我都没死!你凭什么要死?”
“吶。”
“什么!”
“我能抱抱你吗?”
早良没说话,只是有些想哭。
“好啊,抱的时候,要用力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