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连刚才那点点星光都没了。
前面那人明明只是练体修为,飞遁起来竟如此之快,一击不中,紧追不舍,不知不觉追出十几里,麒麟山便在眼前,若让他逃进谷里,再想找到就更不容易了。
灰衣修士心念一动,从储物腰带里取出一直舍不得用的上品轻身符,正准备注入灵力,一道凌厉的剑芒突然从左侧袭来。
“鼠辈,胆敢偷袭!”
灰衣修士身形暴退,躲过致命一剑,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修士再次袭来。
与刚才跑掉的那个不同,其境界修为竟比他差不出太多。手腕一抖,利剑暴出四米多长的黄色剑芒,锋芒凌厉之极。速度如闪电,力量如山崩般恐怖,
灰衣修士不退反进,猛地狂喝一声,周围皆都被他的吼声所震撼到了。
紧接着,手中长枪陡然射出耀目灵光,浩浩荡荡的火焰,仿佛泄洪一般朝着对手横扫而去。
“嘭……”
两个练气境高手,两把上品灵器,如雷霆般碰撞到一起。气势四处波及,空间大片开裂,狂风怒号,呼呼作响。
仿佛堆积了数千年的火山一朝喷发,毁天灭地。
“乌泰,果然是你!”
刚才那一枪火舌怒舔,被割到左臂,发出阵阵焦灼气味,不过这点疼痛对胜卿山算不上什么,再次举起刚入手尚未不足一个时辰的上品灵剑。
乌泰冷哼一声,嘲讽地说:“胜卿山,不管你姓不姓胜,不管你换什么灵器,永远是老夫的手下败将,你永远胜不了。”
“认贼作父,为虎作伥,受死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胜卿山没时间与他纠缠,运行灵力,注入法衣,一道金色结界出现在身前。电光火石间,一往无前,气势磅礴地冲击过来。
边军第一高手,出了名的不要命!
他以命相搏,并且不仅有了一把上品灵剑,且拥有一件威能绝对达到灵阶上品的法衣。乌泰不敢大意,立即祭起护身结界,挥起灵矛再次迎上去。
“啪!”“啪!”“啪…!”
在惊天动地的爆响中,本应该将对方碾压的他,竟然被砸得往连连倒飞。
八年未交手,胜卿山实力竟大涨到可把练气大圆满压着打的地步。一次接着一次狠狠撞击,把乌泰身上的无数窍位,震得喷出了无数条肉眼可见的血雾。
“噗!”
再次惊天动地的爆响声中,明显还未缓过气的乌泰,又被震飞十几丈。双眼之中,全是讶异的神色,怎么也不敢相信,曾经的手下败将居然能彻底压制住他,打得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胜卿山一下将他逼至只能硬拼的境地,毫不迟疑吞下一枚回灵丹,拼命催动一身辅助法宝,不停地追着对手猛砍猛轰!
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乌泰的真元被打得在经脉中不停乱飚,尽管所练功法可让受伤经脉和窍位自动开闭,可减轻剧烈震荡下的受损程度,但是连续不停的硬撞之下,还是被震得七窍流血。
“让你认贼作父!”
“让你为虎作伥!”
“让你倒行逆施!”
……
胜卿山越战越勇,只听见乌泰体内喀嚓一响,好像有一块晶石突然碎裂了一般,整个身体被轰到一片山壁上,碎石哗啦啦往下滚。肌肤上那一条条鼓起来的血脉突然泄了气似地塌了,之前那股惊人的威势和滔天的凶焰,随之而从他身上散发殆尽。
原来这才是练气境高手的实力,车梁目瞪口呆,才知道自己不是一点两点弱,要是同胜将军一样与乌泰硬捍,哪怕穿着灵阶上品法衣,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
胜卿山从未想过自己能一血前辱,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能为那么多边军同僚报仇,看着奄奄一息的乌泰,顿时老泪纵横,不禁仰天长啸起来。
“臭小子,嚎什么丧?还有三个呢,那俩丫头快被追上了!”
才拿下一个练气大圆满就激动成这样,要是干掉一个炼神真人岂不是要发疯,岑老一肚子不快。
殿下的师父太厉害太恐怖了,胜卿山缓过神,急忙朝漆黑的夜空拱手道:“晚辈失态,前辈恕罪,晚辈这就去接应。”
“哪来这么多废话,动作快点。”
“诺!”
车梁同样反应过来,急忙取出一枚丹药,往大半身体埋在乱石堆里的乌泰口中一塞,旋即将人拖出石堆,像麻袋一样往肩上一扛,朝聚贤谷方向飞掠而去。
……
珍宝阁二楼贵宾包厢。
秦风正笑看着脸色铁青的宋达,不缓不慢地说:“本王公平公正,自然要一碗水端平,岂有只征珍宝阁,不征其它商铺赋税的道理。既然齐兄提到其它商铺,本王想与宋前辈探讨一下具体征收事宜。”
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要老夫一样给你交税,宋达冷冷地问:“殿下有何指教?”
“有两个办法,一是本王派驻税吏直接征收,二是请宋前辈代劳。若宋前辈公忠体国,愿为大秦分忧,那便施行包税制。刚才本王看了一眼,大概有四十多家商铺,广场上那些小摊算两家,每家每年以三万下品灵石计算,每年共给朝廷缴纳一百四十万下品灵石或同等价值的灵器、符篆、丹药等修炼资源。
若前辈一心向道,忙于潜修,实在抽不开身,便采用第一种方式。不过这么一来,本王就要在麒麟山设立官衙,派驻官员及必要的官军。安全方面也不用前辈再操心,总之,绝不打扰前辈清修。”
聚贤谷不是没收税,事实上一直在收月例,只不过收到了几个正副谷主手里。换言之,眼前这位是在砸宋老混蛋的饭碗。
齐兴乐得心花怒放,趁热打铁地提醒道:“殿下,还有欠税呢!据齐某所知,有五六间商铺已经营四五百年,算下来至少欠朝廷四五千万下品灵石!”
你个小白脸,居然想挑拨离间,居然想火上浇油。
不知道什么叫分化瓦解吗,既然你愿意有“立功表现”,本警官本皇子就给你个机会。
秦风强忍着笑,深以为然地说:“齐兄所言极是,赋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涉及我大秦利益,绝不能有半点含糊。考虑到苗掌柜在此经营一百六十余年,情况较熟悉,本王便委托苗掌柜和齐兄帮着估算一下,谁家欠多少,到底应该罚多少。”
这不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么!
苗诚急了,愁眉苦脸地说:“殿下,这……这……这恐怕不太合适,老奴一直在阁里照看生意,对谷里情况不是很熟悉。”
秦风脸色一正:“苗前辈,别忘您可是戴罪之身,要是错过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本王会考虑保留追究珍宝阁偷税漏税一百六十余年责任的权利。”
真是个老糊涂,你以为不帮这个忙,姓宋的老混蛋就会善罢甘休。
,“苗诚,不要不识抬举,不要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好意,快去办,算仔细点!”齐兴对局势分析得很透彻,语气不容置疑。
少主的话必须不折不扣执行,苗诚愣了一下,连忙躬身道:“诺!”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想对付老夫,宋达正琢磨着要不要孤注一掷,将秦风拿下送交青云宗,彻底倒向宗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报……!”
一个府军什长冲进大厅,把正在竞拍的众修士吓了一跳。
秦风走到扶栏边,一脸不快地问:“何事如此惊慌?”
什长单膝下跪,仰着脑袋激动不已地喊道:“禀殿下,认贼作父、为虎作伥、劣迹斑斑、罪恶滔天,手染我边军无数将士鲜血的乌氏练气大圆满余孽乌泰已被生擒,是杀是关,请殿下决断!”
乌泰太有名了,用“劣迹斑斑、罪恶滔天”形容一点不为过。
不仅残杀边军将士无数,而且残杀前去边地效力的修士。三大宗门不止一次出动炼神真人围剿,结果一出动他便遁入蛮族控制的荒原,据说被蛮族封了一个好大的官,在荒原有族人有领地。
人族公敌,居然会落到十八皇子手上!
要生擒一个练气大圆满修士,只有炼神真人或几个练气大圆满修士才能做到。什长话音刚落,大厅里一片哗然。
那些个刚才对官军发过牢骚的散修,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本来很热烈的拍卖会,一下子成了秦风的舞台。
“人犯呢?”秦风不动声色地问。
“已押进山谷,正由刘军尉看押。”
“其它余孽呢?”
“正在追捕!”
“这点小事就慌慌张张,就惊动本王,要你等何用?向司空大人禀告,审审那个乌泰,问问他在谷里有无同党。要是有,立即拿下;要是谁胆敢拒捕,格杀勿论。”
“诺!”
“等等。”
秦风似乎想起这里是聚贤谷,回过头来,用商量的语气说:“宋前辈,要不我们分下工。谷外乌氏余孽由本王的部下追捕,谷内的乌氏余孽同党由您清理门户,省得本王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部下搞得鸡犬不宁,影响到前辈们清修。”
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宋达终于意识到秦风的厉害,岂敢再打什么坏心思,急忙拱手道:“乌氏余孽,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宋某当竭尽全力,唯殿下马首是瞻!”
说完之后,纵身下楼,按照秦风的意思同府军一起“办案”去了。
看这架势,朝廷是想接管聚贤谷。楼下一阵骚动,参与竞拍的修士想走又不敢走,一个个偷看着楼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人家是杀鸡儆猴,本警官本皇子是杀猴儆鸡,儆得就是你们这帮鸡。
想走,没那么容易!
秦风干咳了两声,抑扬顿挫地警告道:“普天之下,莫非秦土;率土之滨,莫非秦臣;在我大秦疆域之内,没衙门的地方本王就是朝廷,本王就是官!清剿乌氏余孽的行动仍在继续,谁也不敢保证谷内有无其同党。
未经本王或司空大人允许,擅自离谷者,以乌氏余孽论处,一律格杀勿论!心怀不轨,煽动生事者;居心叵测,造谣传谣者,一样以乌氏余孽论处,一样杀无赦!”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愧为我大秦皇子,守在外面的府军听得热血沸腾,不约而同高吼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