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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采买来的这几个侍女实在是体贴周到,阿烟也觉得自从用了她们,这日子过得越发舒坦了。自己抬一抬手,她们便知自己要喝茶,自己动一动眼,她们便乖巧地把自己素日最爱看的书拿过来了。不过她们也最知本分,譬如萧正峰傍晚从外面回来进了房,几个妙龄姑娘家都从来不敢看一眼的,低着头本分地伺候,伺候完了就出门去了。

阿烟原本还想着上辈子萧正峰身边那些所谓的“小妖精”的事儿,如今看来竟是没有半分征兆,自己不免也笑了,想着那是他和李明悦没把日子过好,这才后来生了其他心思吧。

如今因有了这四个,倒是腾出了青枫的手,恰好青枫那边嫁妆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萧正峰也得了燕京城中老家来得信,可以择日完婚了。

于是阿烟这一日便特意找了一个良辰吉时,给萧昌和青枫把喜事儿给办了,婚事办得也是风光,嫁妆彩礼都极为体面。新来的几个侍女也都从旁帮着办了婚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想着这位夫人实在是个体恤下人的好夫人,跟着她总是不会被亏待的。

却说青枫,其实原本对那个萧昌并无好感,她心里还惦记着昔日的韩大夫,怎奈后来被萧昌这一路照料着,算是患难与共,竟照料出了情意。那一日两个人下榻在某家客栈里的时候,当时只剩下一间客栈了,没办法,只好共用了一间。原本说好了萧昌睡在下面的地上,青枫睡在榻上的。谁知道半夜里青枫起来,看着地上的男人蜷成一团,想是冷得厉害。她心里便疼了,想着这个人一路照料自己,现如今干什么要让他受这种罪?当下便过去,搂住萧昌不放开。

萧昌想了青枫这么些日子,此时既然被抱了,哪里能再松开呢,当下一边半搂,一边就往炕上挪,挪到炕边一压,就把这娇俏姑娘的身子给要了。

当时青枫缩在萧昌怀里哭了好久,只哭得眼睛都红了。虽说是自己主动的,可到底是清白的女儿家,如今轻易给了人,说不出的滋味,也不是悔,就是觉得眼前一片迷茫。

萧昌见她哭了,越发心疼,好一番轻柔蜜意的哄,只说等到了锦江城便和九爷提,马上就娶你,我这辈子只对你好,再无别人的。

青枫又哭了半响,这才颤着靠在萧昌怀里。萧昌见她这让人怜惜的小模样,越发心动,竟是忍不住又要了她几次。

后来到了锦江城,这婚事却不是说办就能办的,青枫是再也不肯让萧昌近身了,可把萧昌急得够呛,每夜煎熬得厉害。好不容易燕京城那边来了信,这喜事总算办成了,萧昌这才松了口气。当天洞房花烛夜,虽则不是头一遭了,可两个人都有点小别胜新婚的味道,当下真是郎情妾意,好一番恩爱。

第二日青枫便梳了妇人头,来到阿烟这边拜见,阿烟送了一套上好的头面给青枫。嫁人了,依旧是萧家的人,只不过从姑娘家变成了萧昌家的,青枫这辈子算是跟在阿烟身边安心伺候着,再无其他想头了。

本来这日子实在是过得比蜜甜,怎奈这一日萧正峰忽而送来一个消息,竟然是永和帝驾崩了。

要说永和帝驾崩的时候也可真是巧,恰巧是行刺之事不了了之,虽说怀疑太子,根本没有证据的。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永和帝还是把软禁的太子放出来了,正和群臣商议着该另立储君的时候,就这么驾崩了。

永和帝驾崩之后,太子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这么登上了帝位。在这个过程中,威武大将军自然立了汗马功劳的。

齐王也就罢了,因那个时候恰好被永和帝派到岭南去监察春收,根本不在燕京城中。而燕王呢,本来是踌躇满志,一心联合朝中重臣将太子赶下储君之位从而取而代之,可是再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身体还算健朗的永和帝,忽然就因为吃了一粒盐焗长生果,一个不小心,就这么被噎死了。据说那个长生果还是燕王的母妃皇贵妃从旁伺候着吃的,因为这个,太子当即冲进去把皇贵妃给关押起来了,关押了皇贵妃后,就率先让威武大将军用兵马将整个燕京城控制住了。

燕王这边还没来得及得到永和帝驾崩的消息,那边太子已经匆忙准备登基继位了。

等到三万声的帝王丧钟响起的时候,等到永和帝驾崩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的时候,那边太子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新任皇帝了。威武大将军在太子当上皇帝后,自然是备受宠信,他的女儿谭雅蔚也被封为了皇贵妃,一家几个儿子都封了侯,就连最小的孙子都不例外。

阿烟和萧正峰身处边陲之地,得到这些消息时,估计太子已经在龙椅上做了多少时候了,这消息早已被人品嚼了不知道多少次。

阿烟一听这事儿,自然是担心自己的父亲。

帝王更迭,朝局动荡,只是不知道身为左相的父亲是否会受到波及?

虽说心里知道太子登基,其后燕王将太子赶下皇位,自己取而代之,这都是未来一两年必要发生的大趋势,可是心里还是担心。

萧正峰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显见得也有些震惊,不过很快他便平静下来:

“你父亲身为左相,是前朝老臣,新皇刚刚登基,这位置尚且不稳,况且永和帝又死得如何蹊跷,如今新皇行事自然万千谨慎,并不敢擅动前朝老臣。”

阿烟蹙眉道:

“可是我父亲和威武大将军向来不和,彼此之间不知道私底下使了多少手段,如今威武大将军得势,怕是会对父亲暗中下手。”

萧正峰却摇头道:“岳父大人在年前就有意淡出朝廷,朝中诸事已经尽皆不理了。如今威武大将军便是有意为难他,一时半刻未必能找到下手的时机。”

他说得倒是有道理,之时阿烟一时半刻依旧放心不下。萧正峰见此,便派了人前去京中,打探消息。

如此煎熬了约莫半个月,那边快马加鞭的送了信来,却是带来了去顾齐修的家书,阿烟打开一看,这口气总算是松下了。

原来顾齐修在永和帝驾崩的前几日,已经提出了要归隐老家,提出了辞呈,那边永和帝都批了的。如今顾齐修只等大孝过后,便带着一家老小,前往沧州老家过日子去了。

萧正峰看到这信,不免笑了:“这下子你放心了吧?”

阿烟点头:“嗯,这样也好。”

古往今来,多少身居高位者最后不得善终,父亲如今能够在这新皇更迭之间及时抽身,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紧接着萧正峰这边便是接二连三的消息传过来,一则是说顾齐修已经带着家中老小回了沧州老家安顿下来,途中一切都好,二则是说燕王被新皇贬谪到了泉州那个蛮荒之地,而齐王呢则是被送到了西方边陲之地刺州去戍守。

至于威武大将军,自然是从此后春风得意权倾一时。

阿烟站在边陲之地的自家后院里,看着院子大棚里种得蔬菜绿油油的可人,时而听着咕咕的鸡叫和哞哞的牛叫,她知道虽然锦江城是一片平静,可是遥远的燕京城里,怕是早已翻天覆地。

不知道多少人会受到影响呢,譬如往日的那些好友,何霏霏等人,她们的家族如果在这之前站在了燕王一派,如今怕是都要受牵连的。

太子那个人心胸狭窄,待到这个帝位坐稳了,难免会翻起旧账,到时候不要说自己归隐了的父亲,或许连萧正峰都是他所记恨的人。

有时候床笫之间,阿烟也曾和萧正峰提起这个,萧正峰却是冷笑一声:“天高皇帝远的,怕他作甚。有一句话还是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呢。”

他微眯起眸子,淡道:“再说了,这马上就要打起仗来了,他正是用人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