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还不亮,秦明月就穿好了官服,坐上了马车,往宫城去了。本来朝廷发下来的是四品文官的官服,秦明月也穿上了,正好合身。可是,秦明月看着这样一身本来应该是男子穿的官服,穿在她的身上,虽然显得英气十足,却还是美中不足。
皱了眉头,秦明月叫人拿来了祭师的袍服换上。黑色的袍服,上面绣着银色的大气符文,显得端庄又神秘。一头青丝用一顶银绞丝嵌碧玉的朝天冠全部管住,顿时显得舒朗大气。
再回头看看那四品文官的官服,秦明月不由得撇撇嘴。别人对着四品官服趋之若鹜,可是,对于前世做惯了当权国师的秦明月来说,她何曾把四品官放在眼里过?
坐在马车里面,秦明月闭上了眼睛,往事如同潮水一样的袭来。朝廷中是有文官和五官体系的。前世那个朝廷先不说,秦明月开始回忆起来当年她跟着昌平帝的时候,朝廷的格局是怎么样的。
这么一想,很多事情浮现在了眼前。
很快,就到了宫门,自然有人来验过了官员的牙牌。看守宫门的侍卫早就知道今天是秦明月上朝的第一天,但是,看到并没有穿着官服,却穿着一身祭服神秘大气的秦明月,还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甚至都有些战战兢兢,根本就不像对待一般朝廷官员那样,反而有一种面对神邸的感觉。
等到秦明月走进宫门,开始往太极殿走去的时候,那个侍卫还没有恢复过来。旁边负责检查别的官员的侍卫反应过来,忙问他:“哎,兄弟,你今天是怎么了?”
那个侍卫舒了一口气:“天啊,秦郎中怎么没有穿官服,只是穿着祭师袍服?我本来只想问一下的,可是,一看她那眼神,愣是吓得没有敢吭声。”
这么一说,旁边那个侍卫倒是笑了:“秦郎中?可是明月小姐?虽然说是国师大人的弟子,可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吓到你了?不过,她穿着祭师的袍服也不算错,国师大人何曾穿过官服,常年都是穿着祭师袍服的。”
这么一说,大家也就释然了,确实,国师一脉摘星楼的官员们,大多都不穿官服,只穿着祭师袍服,这也是朝仪上允许的。
不过,秦明月的威严已经是侍卫们领教过的。
秦明月端然缓慢的走向了太极殿。前世,这一条路,她每天都走。大朝会的时候,她要去,常朝的时候她也要去,因为那个昏君不喜欢上朝,所以,大部分的朝会都是她主持。这一条路,无论风霜雨雪,她都照常走过,有艰辛,有繁琐,有边关大捷的喜悦,有对朝政的无力。个中心酸,不足论。
此刻,秦明月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走在这一条熟悉的道路上,自然是感慨万千。
到了太极殿中,秦明月差一点就走到了御座前,前世,那里有一个专门的座位是给她这个当权国师的,哪怕是当时的第一宰相何相,都是在她的位置之下。
当然了,现在,那个
位置空空如也,自然不会有那样一个专门的国师座位。
秦明月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太极殿朝堂,默默的走到了中书省的位置序列,端然站着,腰背挺直。
身边陆续有官员到来,大家对于这个大殿中新加入的成员,唯一的一个女性,自然都投入了探索的目光。不过,秦明月宠辱不惊,丝毫不放在心上。倒是让不少的臣子心中生出来赞叹,难为她一个小姑娘第一次上朝,居然一点都不紧张,十分淡然。光是这一份气度,就让大家自愧不及。
静鞭三响,从后宫转过来昌平帝。一身的明黄盘龙朝服,气度威严。
昌平帝也不由得特意看了一眼淡然站在百官中,穿着一身祭师服的秦明月,嘴角不由得翘起来。
昌平帝落座之后,朝臣们参拜,结束后,开始大朝会上的各种事情议论。有上奏折说晋地旱灾的,有上奏折说江南水患的,有官员上书说安置百姓的。也有武将上书说边关各种大小战事的。
秦明月都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昌平帝和四个内阁宰相,还有各部的文武官员讨论了各种事情,并且一一定了下来章程。
期间也有官员为了一个事情不同意见争吵的,也有御史弹劾一些王公贵族,官员的。自然也有官员辩驳。整个朝堂热闹的很。
秦明月只是静静的站着。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很让人自在。可能是前世她参加朝政惯了吧,比起来在摘星楼处理各种政务,她好像更加喜欢这样的朝会。
正在秦明月走神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秦郎中,关于江南水患的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声音就是昌平帝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响起来整个朝堂上都寂静起来了。甚至大部分臣子都准备好了看笑话。谁不知道秦郎中就是秦明月,是新被加封的四品文官。在场的官员,大部分都是通过科举进入朝堂的。只有一部分武官是勋贵,直接进入朝廷,但是,那也是从七品,六品甚至有从八品开始做起来。
谁能像秦明月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没有进过学,没有考过试,没有舞枪弄棒,没有寒窗苦读,直接就从四品官入朝,站在了这个朝堂之上。
大家都心里憋着不服气,等着看秦明月惊慌失措的样子。江南水患绵延四个省份,已经有十万百姓受灾,这抗灾,救灾,灾后重建等一系列的事情,哪怕是朝堂上这些久经事事的官员们也要争论半天,还没有拿出来一个十分可靠的办法,她一个小姑娘,能懂得什么?
大家都笑眯眯的看着秦明月,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转动脑子,想着,是不是等会儿秦明月惊慌的时候,他们出面卖一个好去,这样也算和秦明月搭上交情,为日后做一个准备。
可是,秦明月并没有惊慌,她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绝对不像是第一次上朝的新手,显得分外的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