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重新低下头,狠狠的吻上凤红鸾的唇瓣。揉虐,似乎要将她吞进她的身体里。
但是无论如何,凤红鸾都一动不动,任他所为。
半响,直到将凤红鸾两片唇瓣吸允的鲜红如血,云锦才放开她,一字一句的道:“我如你所愿!”
话落,云锦身子猛的撤离凤红鸾。抬步出了院门。
凤红鸾抬眼,身子如灌了铅一般,一动不动看着他离去。
白衣如雪,背影挺的笔直如松竹。翩翩风采,卓然之姿。那般的尊贵出尘,却又傲骨天成。锦带随风飘袂,青丝卷起,不染尘世一分杂污。
无心无情,凉薄成性,孤傲不羁,不将世间任何放入眼底。
这才是云锦!
直到走出门口,消失身影,那人背影绝然,再未回头。
凤红鸾一动不动的站着,几乎与身后的木槿树化为一体。
出了院门,不远处玉子墨负身等在那里。看着云锦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数次见。似乎和凤红鸾纠葛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一般。
错身而过,云锦似乎没看到玉子墨一般。
“你就打算这么走了?”玉子墨出手拦住云锦,蹙眉看着他。
“不走又如何?有些人的心无论如何也捂不热。爷不要了不成?”云锦自嘲的一弯嘴角,看着玉子墨:“师兄不是也爱她么?她送给你了。如何?”
玉子墨面色一变。
云锦挥开玉子墨的手,抬步离开。不出片刻,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出了公主府。
不久,公主府门口踏踏的马蹄声走远。
凤红鸾的心似乎也随着那踏踏的马蹄声走远了。
云锦!他终于走了!
凤红鸾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身子从树干上滑下,蹲坐在地上。她依然笑着,任泪水打湿地上的泥土。
玉子墨在外面,一动不动的站着,目光看向院中,木槿树下,花瓣融合着泪水,模糊了那人的笑颜。
这一刻,他的心忽然很痛。
半响,玉子墨自嘲的一笑。他送?他便能得么?若是能得到,他如何不想?
须臾,抬步向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蓝子逸从出了凤红鸾的院子,便独自坐在水榭的凉亭里,看着云锦离开,看着玉子墨走来,冷风拂过他清逸的容颜,隐在暗影下看不清表情。
忽然,他一拂袖,吩咐道:“来人,取琴来!”
“是,世子!”立即有人应声。连忙去了。
“很有兴致?”玉子墨面色在这短短的路早已经恢复了清淡一如既往。抬步上了凉亭,坐在蓝子逸对面。自然是听到了他说取琴。
“是啊,兴致很好!”蓝子逸点头:“我会一曲,很是特别。师兄要不要听听。”
“好!”玉子墨点头颔首。
蓝子逸动手给玉子墨斟了一杯茶,二人不再开口。水榭静寂。
片刻,有人将一把上好古琴取来,轻轻摆放在蓝子逸面前。
蓝子逸一挥手,那人退了下去。他手指放在琴弦上,微微勾指,一声清泠的音符流泻出指尖。
“好琴!”玉子墨赞了一句。
“琴是好琴。曲也是好曲。师兄听好了!”蓝子逸一笑,玉手触动琴弦,熟悉的音符滑出指腹,正是那日凤红鸾所弹的《倾尽天下》。
玉子墨一怔。
蓝子逸好听的声音伴随着优美的曲调清唱起来。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碧血染就桃花……
……最是无瑕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反弹琵琶
暖风处处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蓝子逸的声音极其好听,带着微微暗哑,让凤红鸾似乎听到了原版的倾尽天下。
琴声和着曲调,飘在水榭亭中,荡起湖面上层层水纹,飘荡在公主府每一处角落。直直飘出公主府外,融合着内力的琴声一再顺着他想飘去的方向飘远。
公主府的婢女都痴痴欲醉。
凤红鸾早已经止住了脸上的笑,怔怔的坐在树下。木槿花瓣砸在她肩头,那琴声和那清唱的歌词似乎砸在她心上。
玉子墨虽然淡然而坐,但杯中茶早已经冷却,半响,一动不动。
京城郊外,云锦忽然勒住马缰。调转马头看着公主府的方向。如玉的俊颜瞬间掀起波澜。也不过瞬间,便煞然隐去,恢复清寒光华。
静静的端坐在马上,身姿笔直的听着熟悉的曲调一再冲击他的耳膜。
一曲落,余音似乎依然留在他耳边。脑中想起的是那日水榭亭中两人相互偎依在一起的情形,当时是如此的花月静好。
可是,一切不过是烟云一梦!
“少主,回去吧!公主也许是一时意气!”风影、雾影跟在暗处受不住了。立即劝道。
“走!”云锦眸中刚刚一丝飘渺瞬间烟消云散,清寒的声音沉声吐口。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绝尘而去。
风影、雾影只能跟随。
蓝子逸如玉的手忽然一推琴弦,叹息一笑:“我已经尽力了!”
玉子墨看着被蓝子逸推开的琴弦,目光定在凤红鸾的院子,那里一动不动,移开目光看向公主府门口,并不见那一袭白衣如雪出现,他也一笑:“不错,你已经尽力了!”
水榭静寂,公主府每一处都透着琴声过后的静寂。
二人再不开口,蓝子逸目光看向凤红鸾所在的院子,似乎透过高墙看到木槿树下坐着那人儿,如抽干了灵魂一般,让人疼入心里。
半响,他清润的声音透着一抹微哑:“这曲子名叫倾尽天下。”
“曲如其名。”玉子墨点点头,目光也看向凤红鸾所在院子高高的围墙。好一曲倾尽天下,一笑,叹息:“我们成了这一曲终结的见证人么?意料之外。”
“也在情理之中。”蓝子逸收回视线,看向玉子墨,眸中有什么隐隐流动:“墨师兄真以为他们就这样完了么?”
玉子墨凤目闪过一抹清幽,并不答话,而是将手中的冷却的茶一饮而尽,起身站起来:“她的身子本来就极寒,不适宜长久吹这冷风。”
话落,抬步走下水榭,向着凤红鸾的院子走去。
蓝子逸坐着没动,看着玉子墨走进了院子,一笑,对着身后一招手,吩咐道:“将琴收起来吧!”
“是!”有人立即上前,收走了古琴,退了下去。
蓝子逸身子坐着未动,继续自斟自饮了起来。
走进院子,玉子墨一眼就看到了怔怔的坐在木槿树下的人儿,木槿花洒满她头上身上,衣衫单薄宽大,更显她整个人清瘦柔弱。
泪痕尤挂在脸上,被风吹干,但丝毫不损那容颜绝美。
玉子墨脚步微顿了一下,抬步走近凤红鸾,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清淡的声音含着一抹温润:“如果现在要追还来得及。”
凤红鸾一动不动。低着头也不抬起。
玉子墨一叹,弯身,伸出手臂将凤红鸾的身子抱起,向屋里走去。对着一旁的梅姨吩咐道:“去熬一碗姜汤来,再弄来些清粥小菜。”
“是,奴婢这就去!”梅姨已经陪着凤红鸾站了半响,如今见玉子墨总算将凤红鸾抱进了屋避免冷风吹,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去了。
回到房间,玉子墨将凤红鸾放在床上,取过枕头让她半靠倚着,展开被子给她盖在身上,又走到窗前将敞开的窗子关上。回身在暖炉里加了炭火……
房间很快就暖了下来。
做完了一切,抬头,见凤红鸾依然保持着他放下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着。玉子墨再次一叹,抬步重新走到床前缓缓坐下,拉过凤红鸾的手,将温暖的内力注入她体内。
凤红鸾依然一动不动。
半响,凤红鸾的身子暖了下来,玉子墨才罢手,清淡温和的声音开口:“师弟待你之心天地可鉴。心甘情愿为一个女子做到如此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孰重孰轻,他心中自是明白。你……”
玉子墨话音未落,凤红鸾低着头忽然抬起,看着他:“我做错了么?”
玉子墨未出口的话顿时止住,谁对输错,谁又能说得清。
凤红鸾重新的低下头,袖中的手一道道血痕划开,她已经感觉不到疼。鲜红的血将蓝色水袖渲染成红色,触目惊心。
玉子墨此时看到顿时一惊,伸手拉过凤红鸾的手:“你这样作践自己,可是违背了初衷?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又同他有何区别?”
玉子墨的声音很大,清淡的声音含了一抹凌厉:“若是如此,你就是做错了!你想想你若是现在死了,他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