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恨天到底有没有死？

这个问题，卫城也很想知道。在三江城城主府这样政治中枢极小的范围内，柳含烟安然无恙回来的消息，已然不算秘密。而其回来的第二天，和便自京城六扇门来的地字第二号名捕荆楚一行人离开了三江城。也就在那天中午，卫城也背着割鹿刀离开了三江城。

三江城是西北边塞大城，但还不是边塞。这里有着边塞西北大营，守着国土的西大门，而正对着西大门敞开的门口关卡中，玉门关较为出名。

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馀里，南北千馀里。而中相隔以玉门阳关,说的就是玉门关。“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说的也是。卫城骑着黑马在边关镇子上买了骆驼装好了干粮和水酒，将老黑那怂货安置在那，便悠悠出了关。

眼前所见确实让他吃了一惊。

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景象。和他想象中的荒凉死寂相去甚远。很多四匹甚至八匹大马装车在官道上行驶，不是有着衣着奇异的关外人进关，和他一般身着中原人服饰的行人商队也不少，一时间的落差倒是让他有些没怎么回过神。

好半天他才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心想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个世界的历史时期，按照那位大师原著，这个世界却是明朝开国百年后，但卫城遇到相别于那个朝代的很多事情，比如朝廷中没有他想象中的东厂西厂存在，其他的建国历史到时和他所知大致相同。但很多有着历史符号的东西不同，这足以让卫城怀疑这个世界。

“管他呢，就当是到了另一个平行宇宙吧，穿越嘛，还挑剔啥呢？”卫城自嘲自顾自的劝慰自己。

拿出地图确定了到祁连山脉的具体路线，按照地图上的距离，卫城估计自己到那里大概要三天，此时已近腊月末，红莲大会召开的时候是差不多还有近月，和中原地区的年关差不多在同一时间。

跟着商队走，可以省掉很多麻烦。商队有自己的护卫武力，每到一处如果说没有找到宿处，就地扎营也差不多形成庞大的据点，能够吓走野狼和前来抢劫的盗匪飞贼。卫城这样做时才发觉并不是自己想到这个方法。很多人和他不谋而合。路上很多明显可以看出是江湖人，成群结队，制服统一，携带兵器。卫城一路走来，也见过几次厮杀，甚至一语不合就见血死人的让他很是不习惯，也有惹到他的，不过被他露出两手震慑打断手脚后，便清静了许多。

前面的商队据说是中原最大的一家银号，整个商队有二十多辆马车，算上护卫人数差不多有两百多，这样的阵势，除了少数边防军对，一般组织很难拿得出手。这样的商队在这样盗匪出没密集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

有些东西，庞大到了连不要命的盗匪都不敢得罪的程度。

“沈家这一代只有一女，就是那沈家大小姐，不但花容月貌，还天生神算，那沈家的万贯家财迟早是她的，”大漠地区只有水源处才会有着较大规模的聚集居民区，大多时候都是一望无垠的沙土，和偶尔出现的几株生命力顽强的干草。跟着商队走，一般到了晚上没有赶到聚集区的时候就地扎营，后面跟着的人也随之停滞，各自吃喝，天南地北双飞客，四海之内皆兄弟，江湖人，闯天下的，讨生活的，都是喝了两碗酒就兄弟来兄弟去的，坐在一起勾肩搭背吹牛打屁。卫城也很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他造型有些怪异，和这个世界大多数中原居民迥异的寸板头，身上斜挂个大袋子，背上背着一把冒出个脑袋柄的大刀。不过这些走南闯北的汉字爷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和西域这边胡人相比，卫城的造型倒不奇怪，几个同样是背刀负剑的粗犷汉字走在一起，卫城拴好自己骆驼，拎着酒坛子过去凑热闹。

说话的是满脸粗犷的汉子，声音洪亮，一边说还一边指着前面已经燃起火把的商队圈。

“花容月貌？我怎么听说那沈小姐天生力大无穷，头脑发达，四肢也发达，长得可抵得上一条好汉呢！”一边的矮个子，挺着鹰钩鼻子接过话，不同意汉子的观点。

“花容月貌，我当年在京城闯生活的时候，还亲眼见到这位沈大小姐包下一整座酒楼犒劳属下呢，当时整条街都争着抢着去看呢，哪能有假？”和鹰钩鼻子碰了杯，卫城和另外几个人也都跟着碰了碰杯。

鹰钩鼻子和汉子纠结沈小姐的长相到底是花容月貌还是四肢发达，两人挨着脑袋争争论不休。

卫城笑了笑，起身到骆驼上拿过来烤牛肉和烤羊肉，几人分而食之，有酒有肉就是江湖。几人道了谢，一边吃喝一边谈到卫城关心的红莲大会。

羊拐子镇是邙山山脚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也是卫城此行的目的地，没办法，邙山到时候火山爆发，山脚下都不能待人，只能在稍稍靠近的地方守着。

“听说在羊拐子镇那边驻扎了军队，看来朝廷也打算染指这血红莲了，”年纪三十左右男子吓了一只眼睛，据他自己说是被老鹰啄瞎的，渐浓郁的夜色下看来有些诡异。

“朝廷驻军？不是六扇门的人吗？”一边的老者撕了一块羊肉放到嘴里，疑惑道。

“是啊，我也听说往年的时候每次朝廷方面都只是六扇门派人前来，这次怎么会有朝廷驻军的？”另一位黑衣年轻人也凑了过来。

几人都等着独眼的后话，卫城也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独眼男子嘿嘿一笑，往嘴里灌了口酒后，示意几人凑近点，低声道，“听说朝廷有几位供奉撑不了多久，对血红莲子势在必得，而且至少要这个数！”

独眼男子伸出双手，竖起几根手指。

“怎么可能？”年轻男子看了眼低头喝酒不语的卫城，满脸不相信，同样也是压低了声音道，“六大门派在那儿，朝廷虽说势大，但也不可能超过这个数！”

说着摇了摇头喝酒。

“你还别不信，我有兄弟在六扇门当差，这里面的消息自然是有内幕的，这么多年以来，六大门派每一次拿到手的莲子比起朝廷多不了多少的，而且是今年朝廷几位年事已高的先天供奉尽数出动情况下，像我们这种角色，也就去看看热闹，瞅瞅美女什么的，别说莲子，就是血红莲根茎叶都没戏，”

说着男子一直独眼透出些微无奈，又摇了摇头喝着酒。

“看热闹怎么了，至少能护着小命，”老者说话了，不过却是对着卫城和另外一位年轻男子说得，“你们两位年轻人，我奉劝你们还是不要存着别的心思，看看热闹就行，不然的话，小命丢了，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呢！”

“呵呵，”卫城笑了笑，点头表示同意。

酒肉将尽，几人变挨着自己的骆驼行李准备歇息。卫城也将自己脑袋枕在骆驼肚皮上，解下割鹿刀抱着准备睡觉。

前方商队这时候涌起一阵喧闹，吸引了跟在后边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卫城起身，见到只有自己一人起身，别人都是安安稳稳躺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嘿嘿，兄弟，没有金银饼子的话，还是睡吧，”独眼用手支着脑袋，对卫城说道。

“为什么？”卫城不明白。

“嘿嘿，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说着翻了个身，将脑袋凑在身边骆驼肚皮上。

卫城揉揉脑袋，在原地坐下，眼睛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前面传来很多女人声音，由远及近，一辆圆顶帐篷拉着的大马车缓缓驶来，而让卫城瞪大了眼睛的是，马车上不断下来手持灯盏衣着暴露的胡女，被在周围等着的汉子爷们急不可耐的搂在怀里，然后上了大马车后面的不少帐篷马车。

这，这，这！卫城瞪得眼珠子都出来，这他娘的什么年代！这不是移动青楼，知道这大漠里面老爷们憋着难受，不但送上姑娘，还自己带着移动帐篷，卫城细细数了一下，除了前面两辆装姑娘的马车，后面的帐篷马车至少有十数辆之多，规模堪比一个中等规模的车队。

往往上车的汉子不是单人，而是一个先跟着姑娘进去，另一个或者其他人在下面等着，也顺便防风警备。车轮战啊，有人红着眼感叹。

车队就停在卫城前面不远处，甚至不少胡女的浪声已经从摇晃的马车里面飘出散在空气里。周围很多商客带着自己的骆驼换到别处休息，都是血气方刚的爷们，听到这声音，还让不让人睡觉？鉴于车队主人来头太大，都是敢怒不敢言。

胡姬多情识趣，在这世界是出了名的，但卫城感觉和他那世界出门拉客的野鸡差不多，这队车马是个移动的野鸡窝罢了。

表情古怪，看来这年头服务比起自己那世界更周到。这个年头做男人，还真是划算！分明就是刺激的打野战嘛，还组团！让他一阵无语，看来这个年代同样有人意识超前，摇了摇头，的确看到不少身材容貌姣好的胡女，但他还不至于这点自制都没有。将自己的骆驼牵到远处，和衣睡下。

整片区域声响会直接影响周围人的睡眠程度，露天席地很多人也都只是闭目养神，视若无睹。卫城亦如此，闭着眼琢磨着柳含烟那日传给他的那套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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